第十五章 你是那个完美的我
顾天霸这两天的表现一次次刷新了萧清羽对她的认知，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吸血恶魔到一个善良温顺的小女人，再到一个单纯、天真又有点小赖皮的小女孩。这样的她，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说她让工部停了陵寝的建造，还把工匠们都派去挖渠建堤，画了一种名叫水车的东西让工匠们照着制作，说是能把低处的水抬到高处。还拔了许多之前寻遍整个天裕国才凑够种子、种下的城外千里黄花。看来这个顾天霸对外面那个萧崇华，并没多大意思呀！
箫崇华！南阳王世子——箫崇华。那个谋朝篡位反而给凤栖国带来灭顶之灾之人唯一的儿子。要不是凤栖国灭了，萧崇华应该早被封太子，或是已经登上皇位了吧！
如今顾天霸重整朝纲，这对天裕国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国富民强，自然也能养得兵强马壮。若她依然宠信萧崇华，听萧崇华使唤，那这些强壮的兵马将来一定是复辟凤栖国的力量。
可事实却是，顾天霸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顾天霸了，萧崇华再想利用顾天霸对他的垂涎，独掌天裕兵权，再一步步独掌天裕大权，利用天裕国的兵来复辟凤栖国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虽然萧崇华在天裕朝中根基已经逐渐稳固，至少整个兵部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一旦顾天霸发现他的意图，她又怎会倾尽天裕国之力，助萧崇华复辟凤栖，让天裕国和她自己走向灭亡呢？
虽然面前的这个顾天霸手腕和资历都还十分浅薄，可她绝对不像之前那个顾天霸一样愚蠢。那个“一统天下”的预言，说不定……
天裕国这帮朝臣虽然平庸者居多，可对天裕国却也忠心耿耿，否则，这天裕国早就被灭了多少回了。现在，顾天霸有心做一个合格的太子，那帮朝臣也是信心百倍，到时候上下一心，就算他萧崇华手握天裕国兵权，也不一定能顺利将它变成凤栖国复辟的中坚力量。
萧清羽的师父——神医谷主告诉他，他只是凤栖皇族旁支一个无名小辈，因天份极高才被其收为关门弟子，在神医谷，年纪比他大两岁的萧崇华也得规规矩矩的称他一声师叔。可是在这天裕国，他却要听萧崇华指挥，想想还真有点难以接受。好在师傅并不让萧崇华与他直接联系，而是让在东宫伺候他的小太监，也就是他的小师侄、萧崇华的小师弟来传话，这样也避免了两人面对面时的尴尬。
对于复辟，萧清羽并没有多大兴趣。不就是谁当皇帝、谁为臣子、谁为凡夫走卒，和一个国号的区别吗？抵得过这片大陆千万子民安定富足的生活重要吗？可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他也只能听从师命。
萧清羽眼角扫过那个被顾天霸拉上桌吃饭的怯弱少年，他怎么还不走？不是说就来东宫瞧瞧传说中的吸血太子长什么样吗？这都十多天了，他还没看够顾天霸那张又黑又糙的脸吗？
咦？顾天霸的脸好像细腻了许多，再加上她那双黑宝石般璀璨闪耀的双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其实还是太黑，再精致的五官也像被沉进了泥潭里。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来向我拜别，那些签了卖身契的，我本还了回去；出宫之后想隐姓埋名的，就在户部重新登了记，拿到了新的身份；害怕出宫之后没有能力生存的，清羽就安排他们去了神医谷在各地的医馆帮忙。
也就三四天之后，所有留下的人加在一起，正好围着饭桌坐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留下的这些人里，多是那天早膳时我拉到桌上一起用膳的。
关键是，这些人还个个身份不凡。那个穿青色衣裳的是兵部尚书的庶长子秦若安；那个穿蓝衣的是被顾天霸灭了的西凉国皇子轩辕彻；还有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书生打扮的，是天裕国去年科举的状元郞——楚墨轩。除了那个十六七岁，长得比小姑娘还要精致漂亮的少年——小夜，他是顾天霸半个月前出宫时在路上捡来的小乞丐。
正吃着饭，就见徐总管一脸狂喜的跑进来：“殿下，殿下，安平公主来了！”
“慕羽来啦！”退朝时我让宰相转告慕羽没事常来宫里走走，没想到我还没用完早膳她就到了。
这么早，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想到这，我忙令徐总管重新准备些精美的水果点心摆在花园的凉亭里。一边赏花一边吃东西，慕羽应该会喜欢吧！
“快回房间，本宫要更衣！”穿着上朝的冕服去见慕羽多怪啊！我还是换上那身白色锦袍好了，这头发也要重新梳一下，都被发冠压扁了。
“恭送太子殿下！”众人目送顾天霸离开，然后面面相觑，希望在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些许关于顾天霸为何突然在意林慕羽的信息。
萧清羽也紧皱着眉头，她不是女人吗？之前喜欢美男，被别人认为是断袖，可女人喜欢男人却十分正常。可如今，她怎么突然对这个先天裕国主亲定的太子正妃如此上心。难不成她又喜欢女人了？
这几日她都没传公子侍寑，可没有鲜血，她是怎么熬过那切肤蚀骨之痛的呢？想到这，萧清羽心里又隐隐生出一丝不忍和心疼。
远远的，就见慕羽站在凉亭之下，那窈窕的身段，纤长的腰肢，被那套我亲自帮她设计的淡紫色华服衬托得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女般美好动人。虽然未施粉黛，可那天生丽质的面容，照样倾国倾城，美到极致。
“慕羽见过太子殿下！”
我赶紧扶慕羽起来，“以后不许再给我行礼！”我对她说：“什么时候也不许！”
“殿下……这不合礼数！”
“我是太子，我说合礼数就合礼数！”我拉慕羽坐下，挑了个最大的芒果切好，递给慕羽。
慕羽不解的看着手中被我切成一块一块还连着青皮的黄色果肉，一脸的不知所措。我猛然想到，慕羽可是名门闺秀，怎么可以像我一样拿着一大块芒果皮啃呢？拿过慕羽手中的芒果，小心的把果肉从皮上刮下来，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再拿过粥碗里的银勺用水洗了又洗，又在衣袖上擦干净，这才放进碟子里，把一碟果肉送到慕羽的面前。
“好吃吗？”这芒果只有南疆国才有，天裕国除了皇宫，其它人可是见都没见过。但我喜欢吃芒果，想必慕羽也一定会喜欢的。
“嗯！”慕羽羞涩的点头。
从她被先皇亲定太子正妃的那一天，她和顾天霸的命运就已经连在了一起，顾天霸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是她的天。虽然顾天霸好男色，对她冷言冷语甚至还常常羞辱于她，害她沦为天裕国一大笑柄，可皇命不可违，她生是天裕国太子妃，死也是要跟着顾天霸合葬的。这是她的命，她逃不掉，就只能认命。
可突然之间，顾天霸竟然对她呵护有加，甚至为了她在崇华将军的接风宴上两度受伤，单凭这一点，她就已经放下了顾天霸之前对她的种种不好，顾天霸还给了她最尊贵的公主封号。让她一夜之前成为这天裕国最尊贵的女人，让她对顾天霸更是感恩戴德。
下令建造公主府，满朝文武推断顾天霸是不打算将林慕羽接进东宫了，公主的称号和府邸不过是对林慕羽的补偿。可顾天霸一日一回派徐总管亲自将一件件珍宝、文玩送到宰相府，又让文武百官猜疑，这太子殿下到底是喜欢林慕羽，还是喜欢林慕羽！
顾天霸断袖，满朝文武虽然为天裕国后继堪忧，却也接受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可是顾天霸突然对林慕羽好，让这些本以为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天裕先皇的朝臣们重新燃起了希望。甚至把林慕羽奉成这天裕国的大救星，恨不得给她建座庙天天香油供着，只求她能令顾天霸回心转意，就算戒不掉那断袖的癖好，至少也能给这天裕国留个后，不至于让先皇辛苦打下的江山断了香火。
顾天霸送给林慕羽的每一样礼物，哪怕只是一朵小小的珠花，也都是林慕羽最喜欢的样子。这种知心，就连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都不可能做到。而顾天霸懂林慕羽，甚至已经超过了林慕羽自己，这让林慕羽欣慰到惊喜，此生能与知已为伴，哪怕他一辈子都是断袖，林慕羽也甘之如饴。
“慕羽，我令人刻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来，咱俩一人一块。”两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模一样，两面分别雕刻着沐雨和慕羽，一人一块。
我们本来就应该是同一个人，而现在，她是林慕羽，那个完美的我。我是顾天霸，却也是林沐雨——躲在顾天霸这个身份后面的林沐雨。
她就是那个完美的我，她的美丽就是我的美丽。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让她更加幸福快乐，因为她就是我，我的身，我的心，我的魂，还有林沐雨的梦想。
她就是我，还有我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