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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激将计

一行人浩浩荡荡,成王府邸也算是宏大宽敞,可是这么多人一路随行,也显得拥挤不堪。

皇帝行走于人群之首,那一身的黑底绣金龙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耀眼的金光。

穿过门廊,皇帝也自是闻得了这府中溢满的梅花幽香,负手玉立庭间,双目微闭,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似是沉醉。

半晌似是贪够了这馥郁的花香,星目睁开,笑着对站在身旁的成王说道:“前几年来过三弟府上一次,可那时这成王府邸郁郁沉沉,让人直憋气的慌,但是这一次却大不一样了。”皇帝呵呵的笑道,转身远远的看了一眼行走于人群之末的我,又笑着附上一句:“三弟也算是遂了心愿了!”

我脸上一窘,慌忙看向唐俊,唐俊只是恭顺的站在皇后的身后,脸上平静,竟没有一丝表情,我才忽的想起唐俊已经把我忘记了。

成王只是浅笑着:“皇兄说笑了。”

绮贵妃左右都由人搀扶,小心翼翼的和皇后并肩走在皇帝身后,听得这话停下来,缓缓的转过身子,那双眼睛美极了,清新明亮,盈盈波动,如同一池春水,长长的双睫如同扑闪的黑蝶,眼睛微眯,余光瞟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冰冷和讥笑。

绮贵妃一嗤,脸上虽是带着笑意却是让人骨子一凉:“有一个和景玉长得一样的人儿在府中陪伴,成王偿了多年的心愿,这府中当然也就不一样了,这满园的香气真是宜人啊!”说完一手撒开旁边内侍的手,如葱白的玉手攀上白石长路旁的梅花盆景,摘下一朵开的正烈的梅花,放在鼻尖嗅着。

绮贵妃的声音极其的温柔,可是这一席话,似是一句魔咒般竟将园中的人全都惊在了原地,皇帝低眉似是看着远处开的正欢的梅花,脸上波澜不惊。

成王脸上却如同被了一层严霜,直直的站在皇帝身边不说一句话。皇后看出了这尴尬赶忙说道:“绮贵妃许久不宫门,这怀着孕又一路车马,想必累了说起了胡话,好好的提景玉作甚,要不本宫陪你下去休息去吧!”

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贵妃本是要归守相府的,却非要跟着朕到这王府来看一看,这一路怕是累了,皇后陪你下去休息一会,朕派人送你回相府可好。”

皇帝话音一落,一个绿色身影闪动,竟是晚茜稳稳上前一步说道:“贵妃这哪是累了说胡话,眼睁睁的瞧明了,谁都看的到镜月像极了景玉。贵妃娘娘怀着龙胎,明明可以直接从宫中回到相府,却要车马劳顿绕行于北郡王府,不就是专程的来看一眼镜月的吗?”

绮贵妃脸上一惊,似是没有想到晚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场的人即是心里明白绮贵妃的用意,但是也不会直说出来。绮贵妃这样活生生的被人说透了心思脸上似是挂不住,一张娇美的脸如同被了冰雪一般说道:“原来是晚茜!晚茜多年隐居于云山之上,这次也下来山了,难道不是和本宫一样的心思吗?何况本宫即便有这样的心思哪里轮的到你来说话,你不是早就自请革了军职,自废为庶人了吗?说这话也不怕担了不敬之罪!”

晚茜没有丝毫的惧意,倔傲的扬起头,脸色依旧是苍白,两道细长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似的,朗声说道:“不敬之罪?比起叛逆之罪来,这不敬之罪草民还是担当的起的。贵妃娘娘也知晚茜乃军旅出生,半生征战沙场,脑袋都是扣在腰间行事,对于宫廷礼仪忌讳自是不及贵妃娘娘,但是娘娘常年居于宫中,难道也会不知这禁忌礼仪?陛下虽是赦免了景玉之罪,但是景玉二字在这王府之中,龙颜面前且有随便提及的道理。”

绮贵妃一张花容似的粉脸被晚茜这一席话气的煞白,一双美目失去了婉转的流波,登时似是燃起了火焰一般,举起手指着晚茜说道:“好大的胆子,你一介草民竟对本宫如此无礼。”

晚茜毫不畏惧,反而更是说道:“有礼无礼,自有皇上明鉴。”

晚茜的性格如同烈马一般,此时更像是倔傲不逊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一双杏眼直直的瞪视着绮贵妃。

绮贵妃柳眉一挑,脸上煞是露出痛苦之色,如不是一手还有内侍扶着只怕已经跌了下去,一手紧紧的按着肚子,刚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转眼变得娇柔无比,细细的*起来。

皇后站在绮贵妃旁边,看到绮贵妃的样子大惊失色,赶忙搀了绮贵妃怒喝道:“大胆晚茜,绮贵妃怀有身孕,纵使她是犯了禁忌,也只是提了景玉的名字而已,但是也轮不到你来冲撞贵妃,若是动了胎气,你这一介草民是否还担当的起?”

晚茜脸色微变,她如此刚烈的性子却不知道此刻她怎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草民知错,甘愿领罪。”

晚茜这一下服了皇后,绮贵妃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竟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和着那脂粉腻在了她雪白的脸上。

“好了!”一声呵斥,声音不大,却含着怒意,声音更似电光火石般骤然响起,这是来自于天子的震怒。

一众人竟然悉悉索索的跪在了地上,就连成王都跪了下去。

皇帝乌黑的头发被挽起压在七龙宝珠冠下,鬓如刀裁,一双剑眉斜飞,眼中的怒意逼的跪在远处的我都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争端都是因我而起,我虽然未说一句话,可是却是罪魁的祸首,若是绮贵妃的龙胎有个闪失只怕我也得遭受连坐,岑岑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如同细细的蚂蚁在额间爬行一般。

惶惶不安,悄悄抬头却见皇帝一手负在腰间,眼光正落在我身上,更是一惊感觉垂下头来。

皇帝的声音远远传来,滚滚如破空之声:“晚茜,你冲撞贵妃,惊了龙胎。但见你已经知错,既然愿意领罪,就不必在留在这里了,去梅园里跪十二个时辰吧,纵然你是练武之人,十二时辰也有的你受。”

晚茜身上本就有伤,这夜里寒冷刺骨,在梅园里跪十二时辰晚茜肯定是吃不住,一直跪在晚茜身后的唐俊似是急了,正欲说话,却被晚茜狠狠的瞪了一眼,却没说任何话来。

对于皇帝的惩罚绮贵妃似是有不服气,娇弱的嗔唤,“皇上”二字刚刚喊出口就被皇帝打断了:“今日朕本是来看望三弟的,本是成王府上,晚茜又是三弟旧部,曾经也是立下汗马功劳,难道你今日还非要朕当着三弟的面,把她活剐了你才算是解气。”

皇帝满脸的怒意,绮贵妃脸上一阵一阵煞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真的动了胎气腹痛,看着她抓着皇后的手都是要钳进了皇后的皮肉之中一样。

皇后搀扶着绮贵,即使被抓的生疼却依旧温和说道:“皇上,绮贵妃留在这成王府里是很不妥,不如让本宫着人,送贵妃回相府吧,也趁早请了御医看看。”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就依皇后。”

皇后着了身边的常公公赶紧扶了贵妃出门,门口一阵骚动,车轮滚滚,自是绮贵妃乘着青鹊马车远去

皇帝的怒意尽去才赦了众人平身,晚茜领了命独自去了梅园,唐俊站在那里,手脚无措,趁着人群移动我走到他跟前对他说道:“不用担心,晚上我给晚茜送点东西过去。”

唐俊听了这话似是才放下心来。

一连整日成王都陪着皇帝,皇后,而府中稍有脸面的都是陪同,虽是没有说上话也得恭敬地跟在后面随时准备伺候着。

日头甚好,依次把鎏金般的暖阳撒了个遍,府邸里处处梅花开的正灿烂,一阵一阵的香风徐徐吹过,沐浴在阳光之中温暖无比。

唐俊虽是失去了记忆,往昔两人之间的亲切荡然无存,他的心里记挂着晚茜,我和他站在一道不急不缓跟着人群前行一路竟也没有话说,但即使如此看到他平平安安的在眼前也觉的踏实心安,我想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想起我来。

皇帝把成王府邸转了个遍,一路和成王叙说着旧话,感叹着时光荏苒,当年还提时的纯真和自在一去不返,剩下的都是操劳不完的国事。

邻近梅园,馥郁的香气更浓,一袭翠绿身影隐在如荼的梅花深处,那是晚茜领了命正跪在那里,她身上本就有重伤,已经过去几个时辰,此时那个瘦削的绿色身影正微微晃动。

唐俊似是想去求情,求助的看着我,眼神中一片凄然。我无奈的朝他轻轻摇头,唐俊眼中深深的失望,转而变为焦灼。

梅园花开正好,这一行人进去,还有无数的宫人,晚茜以前好歹也是景玉手下副将,如此一来只是平添没了脸面。

皇帝站在月门前,凝眉向里望去,久久不语,不知他是在里面开的正好得梅花还是在看那一袭绿色的身形,太阳的光晕落在他黑色衣袍的金龙闪出一片金黄光晕,皇帝就在那片光晕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皇帝和成王差不多年纪,皇后也正是好年华,久在阳光下加之一路行走,此时一张粉脸俏如桃花,却依旧是平静,脸上一片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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