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忧思
久坐久躺都伤身,连续躺了多日感觉身上的骨肉似是都板结成块了一样,酸痛入骨。
巧玲将我扶起坐在床上,忙挪了绮红靠枕垫在了身后,打着夹板的左脚根本就不能动一下,微微震动一下都感觉是骨头被挫成了粉一样,只好老老实实的躺着。
虽然多日没有进食,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多饥饿,或许是忧思或许是大搀没有胃口,韩叔调配的药膳,菜粥青绿色养眼,深水鲫鱼浓汤汤白浓稠透着淡淡的奶香,香煎南瓜饼配着葱丝泼金撒银爽淡适宜。
简单吃了几口就觉觉得口中如同嚼蜡般无味,伸手便推走了巧玲送到嘴边的饭菜。
残阳西沉,屋内光线暗下了许多,几个跟巧玲一样的女子进屋上灯后就留下了我和巧玲两人。
枯坐在床上甚是无聊,我命巧玲将榻前的屏风收拢,她是怕韩叔责怪半天不肯,但是耐不住我无声的沉默,比起我一气之下将她换掉,韩叔的生气责骂可能根本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房门打开,寒风夹着雪花一下子就灌了进来,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正飘着大雪,雪地里往来的婢女无不缩着脖子,来去匆匆。
雪地回返的光亮映的屋子里似是都亮堂了起来,一阵寒风袭来像是把心里也给吹凉了似得,巧玲赶紧将被子拉过来拢住了我,可是心里还是就跟结了冰一样坚冷,这是对唐俊的牵挂,是病痛中对父母的思念,是对成王舍命相救的歉意,是对分别很久的邱赫的怨恨。
日日在这榻上枯坐,看着窗外落雪纷纷时大时小,大时如纸片飘落,听得房上声响如同风吹帷幔;小时如米粒从天洒下,如同春雨密密细细的下着。
仆人丫鬟偶从门前经过看到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我,眼里多的事几分好奇,他们温厚的王爷多年未正妃,甚至连个侧妃都没有一个,这忽然间为了一女子舍身跳下山崖,怎不想多看几眼想知道是何方神圣打动了王爷。
韩叔日日晨时和黄昏时前来探望,每日为我换药,说是头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好,脚上也慢慢消肿,调养几日可慢慢下床活动,同时他也还带来成王的消息,今日说是王爷已经清醒,明日说王爷已经伤口已经结痂不在流血水,不日便可下床活动前来探望我。
多的是宽慰的话语,叫我好生养着自己的身体。尽管我脚伤慢慢好转,头上都已经不用再换药,可我却一日不日一日,每日进食的饭量越来越少,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连坐都成了难题,每日昏昏沉沉一会枯坐发呆一会有暗自伤身垂泪,黄昏时节寒风习习更觉凄凉无比。
而这期间就连胸口上许久没有感觉的那块面具一样的伤疤都开始慢慢的痒痛起来,每次一发作就奇痒难耐,总是忍不住要抓,特别是昏睡后更是被我抓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巧玲一下子急了趁着我睡着之时,把我的指甲全部给剪了,纵是这样也还是用力抓,每次醒来胸口都是一团血糊在那。
韩叔各种药膏用尽都没作用,最后实在无奈用干净的锦帕包着雪,在涂上药膏的伤口上冷敷才算感觉好点,或许冰凉的雪起到了止痒的效果。
见我日日憔悴,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巧玲自是责怪没把我照顾好,几次急的伏在榻前嘤嘤只哭,韩叔叮嘱她说我对王爷是很重要的人,要好生照料我,而我现在这副光景,她心里怎么不焦急。
而我心里在明白不过自己的身体,我身上的伤已经快痊愈,而心里的忧思烦愁却因为晚茜迟迟没有消息日日堆积,郁结于肺腑,最终前几日那点对自己的宽慰的话也逐渐失去了作用。
第七日的时候我命巧玲将小九找来,来的时候却站在门外很久没有进来,直到我招呼了他好几次才进来,我一看他瘦了不少,双眼红肿也是伤心难过。
他与穗儿要好,穗儿突然的惨死让他伤心了。看到他那眼眼前仿佛又是穗儿和唐俊胸口的血窟窿的,他们两人痛苦的表情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本就心情抑郁的我更是伤心。忍不淄小九哭了许久,巧玲在旁边不停的责怪小九,说是让我伤了心。
唐俊曾经把我们换来的钱放在别院的,我行动不便告诉了小九,让他寻到了钱后拿出一部分给穗儿立了墓碑,落款是我和唐俊的名字,我是她姐姐,唐俊是她哥哥。正值头七给穗儿多烧了些纸钱。或许只有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自那后更是每日伤神,常常独自伤心哭泣,所有不幸中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冰雪将伤口镇住,加上韩叔的药膏伤口伤口又开始结痂,但是少不了要不停的换冰换雪,巧玲忙的寸步不离,旧疾未好因为胸口终日被一块冰雪压住,终是耐不住又受寒,一阵一阵的猛咳,感觉肺都快咳出来了。
身体越来越弱,韩叔医术自是高明但是也耐不住我这轮翻疾病,也只能一一对症慢慢调理,但心中烦愁忧郁不得缓解,大半月过去仍是卧床不起。而屋外的雪似乎也从来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