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沐氏嫡长孙
黩宁王府沐氏子孙,包括沐斌在内皆是文武兼修。祖父沐英是明太祖朱元璋与马皇后养子,赏国姓朱,深得二人喜爱,后赐回姓沐,奉命驻守云南,养母马皇后及太子朱标先后崩殁后,沐英悲伤离世,被朱棣追封为黔宁王。大伯沐春继续镇守云南,病逝后,无子,由沐斌之父沐晟镇守,封黔国公,袭西平侯爵。其弟沐昕,被封为常宁公主驸马。沐家一族,手中兵权在握,下辖三十万大军。沐斌及沐府一众子孙居留京都,为示皇宠,皇帝特令黩宁王府匾额永悬。
一月前,为平安南之乱,沐斌远赴云南协助父亲,中途遇安南刺客埋伏,身中剧毒,仍坚持与刺客大战一天一夜,危在旦夕间,幸得返回金陵的金达及部属所救,内力全失,却睿智博发,面对安南部势如破竹的大像阵,献策用火枪箭队,轮翻交替向大像群开火发射,弥补火枪装填慢的缺陷,使沐家军大获全胜,重创安南部。皇帝表其功绩,封赏为正六品毅武将军职。
沐斌肖像其父沐晟,当年沐晟被称为金陵四公子,常宁公主也被迷得魂不守舍,但因沐晟已经娶妻,万没有休妻再娶的道理。最后常宁公主选了与其有六分相像的沐晟之弟沐昕,因为此事,沐昕对沐晟颇有些微词,常宁公主只与之相守几年,便早早离世,两兄弟方放下心中瘩疙,握手言和。
有这个强大的基因所在,沐斌长相可见一斑,稳坐金陵四小公子之首,职务虽为武将,恋武成痴,却也爱好读书,才思敏捷,即无书生迂腐之气,又无武夫莽撞之行,简直是二者兼长,迷倒了金陵一众少女、少妇。
沐斌为人却很是低调,受伤后更是沉默寡言,不喜交际,只是被原来的好友胡穜拖着去沁馨园喝茶、饮酒、赋诗,昨晚是胡穜纠集几个好友商议沁馨园赛诗会的事儿,为夜半逃出府,抢了沐斌刚制作蓉的暗器带做为翻墙道具。
沿途未曾有何发现。沐斌眼色如墨 ,一扯“逐风”的僵绳,沿着胡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查看,最后绕到胡府与骆府之间的封闭小巷,高大的府宅院墙,将阳光遮避得密不透光,本来就有些狭仄的小巷更加的昏暗、阴冷,即使白天,也是人迹罕至。
“逐风”的蹄声踢踏着青石,发出“笃笃”的声音,在静谧的巷子里异常清晰。
听得蹄声接近,仍躺在地上的胡穜扯着嘶哑的声音叫道:“救命!!!”
蹄声停下,沐斌居高临下的看着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男子,身子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右手手掌里还紧紧抓着一条长长的断裂的柳条。
沐斌没有理会沐斌,十七岁的少年利落的翻身下马,先是扫视“案发现场”,拾起一段柳条,柳条是一种古怪的编辫子的手法,手法娴熟,但因力度不够,所以有些松垮,承担不了胡穜的重量。
抬头向上张望,一面“秃顶”的柳树在风中迎风招展,像一张长相奇丑的人脸,滑稽而搞笑。巷子的四周,干净的石板地面,绵延至两端,除了风儿刮过,树叶留下轻轻的飒飒声,再无他物。
旁边即是两个府邸对称的侧门,寂静的没有生气,对面的门扉上灰尘仆仆,铁环锈迹斑斑,在对开的门扉衔接处,有一寸多长的四个手指头的手指印,看纤细程度,主人应该是个不大的孩子,沐斌会心的一笑,听到胡穜骂骂咧咧的声音,状似有些气喘的扶了下门扉,少年的大手掌在原有的手指印上盖了下来。
沐斌夸张的大喘了两口气,才低下头看向嘴上哼哼卿卿、右手捂着屁股的胡穜,少年很不厚道的展颜一笑,如清风徐来,如霁风朗月,树间的光线时明时暗,在少年的脸上形成数道光影,光怪陆离,美仑美奂,活色生香。
优雅的蹲下身检查胡穜的伤势,先将两根手指放到胡穜眼前,问道:“这是几?”
胡穜一脸看白痴似的回答道:“沐斌,你能不能别废话,快点抱我进屋,冻死我了。”
沐斌微笑着没有答话,而是用三支手指一起按了按胡穜的胸、肺等处,从上一直按到下,每按一处,胡穜就夸张的大叫,沐斌心下大定,看白痴似的摇了摇头,见胡府的侧门近在眼前,拍打门扉,好长时间,才有个小厮开了门,叫了人,将受伤的胡穜抬了进去,将屋子里所有的被子都盖到了胡穜的身上,口中却还叫嚷着冷。
郎中看过,言道,胡少爷尾椎骨受挫伤,至少要躺在床上休养半个月;伤寒也较为严重,要下猛药调理。
己知事情经过的沐斌脸上如沐春风的笑了,这个骆府的“小贼”还真是怪异得很,怪异在,府内上下查看了一遍,未曾丢失过一物,唯一算得上丢的,只能是那条胡穜从自己手里抢走的腰带;腰带虽然费了自己七个昼夜,亲自硝皮,锻造铆钉制作而成,工艺虽上乘,但也不会比府里的金银财宝值钱。
同一时间,桃花苑里的燕喃心情着实不错,穿着她喜欢的粉色小褙子和百褶裙子,头梳双丫髻,像一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在院子里做着伸展运动,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与影儿到马房看了看那几只老黄牛,看着衅牛砸吧砸吧的吮着新鲜的奶,燕喃顿感口齿生津,心痒不矣,心中默念着“SORRY”,见衅牛吃得心满意足的偎在了一边,燕喃叫来喂马的老刘倌,让他帮着挤了一小碗鲜奶,由影儿端着直奔厨房,一脸讨好似的对刘厨娘道:“刘妈妈,我想给祖母做点吃食,能不能给我点儿面粉、鸡蛋和白糖?”
刘妈妈满脸堆着笑,二话不说,手脚麻利的从脚门去了仓库,不一刻就拿出一小盆子面粉,又拿出了四颗鸡蛋和几勺糖,将东西一股脑的放到燕喃面前道:“小姐要什么就说话,自上次小姐向老爷晋言后,刘舅爷家不但买着骆府的椒料,还送来了几袋子白面;马姑爷家也送来了几袋白米。老爷将手头的俸银全部换成了粮食,夫人下令来,从此以后不再定量发膳食,装粮食的小库房钥匙也给了我,我天天报备就可以了。顿顿能吃饱,全府上下的奴才们都在念着小姐的恩呢!”
燕喃脸色一禁一红,经刘妈妈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多么高尚似的,实际上,她只是不愿历史重演,被地震废墟埋的饥饿难捱的某一刻,自己就发誓,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做一个自私的人,必不会让自己挨饿受冻。就好似这一刻,她为骆张氏做软糯的糕点,也只是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矣。
偷偷用香粉瓷瓶装下满满的一块面,盖上盖子藏起后,方按照做蛋糕的方法开始制作。
先将蛋清和蛋黄分离,蛋黄中加入白糖,搅拌;放入牛奶再搅拌;再加面粉成糊;蛋清放糖搅拌成奶油状;两种液体放在一起再搅拌......最后放在双层盆里叙慢蒸......
香香糯糯的香气飘荡出来,影儿吸了吸锅边的香气,可疑的舔了舔唇角。
燕喃笑着打开锅盖,用筷子挑出一小块递给影儿,影儿不好意思的接过放在口中,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被吞了进去。
看火候差不多的时候,燕喃将最上层的盆子端了出来,整块的蛋糕拿在砧板上,用刀切成这里寻常糕点的小方块状。
牛奶和鸡蛋并不多,做出来的糕点勉强摆了两个小平盘,还有一些剩余的碎碴子有半盘,燕喃让影儿端着食盒,经过祥林居和鹿鸣轩的时候,分别送过去一盘。
骆张氏正在睡回笼觉,孙妈妈将盘子接了过去,一脸如水,像个蜡像般的没有感*彩。
经过鹿鸣轩,见燕喃送来如此香糯的吃食,骆刘氏千恩万谢,直夸手艺不错,而骆玉卿则沉默的看着燕喃,见燕喃回望她,她若无其事的别开眼睛,在燕喃不注意的时候,再次偷窥燕喃,神色复杂。
如果说原来的骆玉卿是一朵不经风雨的温室楔朵,现在的骆玉卿,则更像是一只随时想要窥探的小野猫,燕喃尚不清楚这只野猫会向自己亲密的喵喵叫,还是乘自己不备挠两爪子。这种变化是自“闺秀养成计划”时开始的。
对于这种变化,大大咧咧的燕喃却欣喜不矣,因为自那时起,骆玉卿就坚持着和刘姨娘住到鹿鸣轩去了,让燕喃乐得一身自在。
早上再也不用躲着骆玉卿,想跑步就跑步,想弹跳就弹跳,想吼几嗓子“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影儿已经被燕喃*得不是“一般人”--对自家小姐的任何行径已经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
回到桃花苑,燕喃偷偷将长长的钥匙放在硬度适中的面团上,形成一个面模,然后将钥匙揣在怀里,向外院行去。
虽未严格规定,但内宅的女眷们轻易是不会上前院来,有了“老黄牛”这个籍口,倒是省了不少猜疑。假意顺着长廊向牛舍行去,实则在路过下人房的时候,燕喃顺着透气打开的窗子,将钥匙扔在了柱子所在的下人房的茶桌脚下,做成不小心掉落的“现场”,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老黄牛便回转了,连影儿都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