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掌门

顾眉笙已经好几日不吃不喝了,贺兰雪也与她一般,日日坐在窗前,不知冷暖,不眠不休。

彩凤瞧着着急,慕容白倒是镇定,只是吩咐下人每日烧好炉碳,然后端进屋中,屋子里的热水和饭食每两个时辰便换一拨,屋子里暖哄哄的,屋子外遍地积雪,寒冷刺骨。

彩凤拿了狐裘披风给慕容白,慕容白这几日越来越忙了,每日都有陌生的人急匆匆的来寻他,慕容白则关了门,与来人谈着什么,一谈便至深夜,而前脚来人刚走,后脚彩凤便进来了。

“公子,已经深夜了,该休息了!”彩凤把披风给他披好,然后给他倒了杯热茶。

慕容白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坐在案前,看他手边收来的信,案几上的纸张堆成了高高的两摞,而慕容白就埋在这两摞信纸间,地上丢了几个揉成团的纸张。

彩凤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出来,给他关好门,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支了灯,看着对面屋子窗口透出来的昏黄的光,外间的雪还在下。

三娘坐在碳盆旁,拿着火拨子扒拉了一下烧得通红的碳,叹息了一声,走到彩凤身旁,伸手拍了拍她落了雪的肩头。

彩凤回头,忧心忡忡的看着三娘,眼里蓄了满满的泪水,随即又低下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眸子里的水意已经散了一大半。

“三娘,你陪我坐坐吧!”彩凤吸了吸鼻子,拉着三娘的手,让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三娘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冬衣和狐裘披风,一套男子的,一套女子的。

“我知道你心中也不好过,想来顾姑娘也是可怜得紧,还有以荷那丫头也是,多机灵的孩子,偏偏小小年纪便去了,只是此刻,最难过的便是顾姑娘了!”三娘不说其他的,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垂眸看着地面,便不说什么了。

彩凤吸了吸鼻子,听着屋子外的风吹过,这世间,除了生死,什么都是小事。

她心疼故去的以荷,心疼如今这个模样的顾眉笙,可是她无可奈何,生死之事,谁都没有办法。

只盼着时间快过去,她心中的伤痕,能被时间细细抚平!

“好了,你先去睡吧,我去瞧瞧眉笙。”彩凤起身,抱起桌子上的衣服,推门走出了屋子。

走在风雪中,彩凤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她没有撑伞,护着怀里的衣服,任凭雪花劈头盖脸的砸在她身上,头上。

来到顾眉笙的屋子外,彩凤停住脚步,伸手要推门,可是手伸到半空就收了回来,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她扭头,看到了站在屋檐下,浑身落满了雪花的贺兰雪。

彩凤惊呼了一声,然后急忙走过去:“贺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贺兰雪木木的转头看向彩凤,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却什么都没有说。

彩凤了然,把护在怀里的衣服递给他:“这是给眉笙和你准备的衣服,你进去给她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贺兰雪木然的看着彩凤的背影,嘴里吐出一丝白气,抬脚进了顾眉笙的屋子。

屋子里碳火烧得很旺,贺兰雪刚进来,热浪就扑面而来,肩头上的雪开始融化。

他抬头,看到了临窗而坐的顾眉笙,她只穿了一身单衣,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脸色苍白得透明,原本圆润的下巴,如今已经削成了尖儿,贺兰雪看过去,就看到了她白皙的脖子,漆黑的发,黯然的眉眼,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发愣,神色无悲无喜。

贺兰雪愣了一瞬,脱掉沾染了寒气的长衫,然后轻轻地走到她身旁,他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顾眉笙,他低下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眉笙,歇一歇可好?”

顾眉笙没有说话,和之前一样,出神的看着漆黑的窗外,连贺兰雪的动作和话语都没有注意到,没有听见,她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此刻只想把自己放空。

贺兰雪安静的拥抱着她,以温暖和安慰的姿势,可是顾眉笙不说话也不理他,贺兰雪看着她削瘦的下巴,心里的疼痛难以言表!

他懂的,他懂这种伤痛的,真的!

拥抱了一会儿之后,他松手,把顾眉笙抱到了床上,顾眉笙像个木偶一样,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的目光像落进了虚无中,没有焦点,没有尽头。

贺兰雪给她掖好被子,然后打湿了手巾给她擦脸,等把她拾掇好了,他脱了靴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侧过身子,把眼前的女子揽进了怀中。

贺兰雪身体的热气传到顾眉笙身上,两人睁着眼睛,一起等着天亮。

“眉笙,我们投靠慕容白吧!”天快亮的时候,贺兰雪在她耳边叹息般的开口说道。

贺兰雪瞧她还是没有反应,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温暖而宽厚的胸膛,顾眉笙躺着,静静的听他说话。

“恐怕慕容白也不简单,以前,我们只知道沈言不简单,却没有想过慕容白,我想,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比起沈言,慕容白可能会更可靠些。”

“眉笙,我会给以荷报仇的,不止以荷,还有以前的恩怨,趁着动乱之际,就一起了结了!”

“眉笙,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便成亲吧!”

第二日清晨,贺兰雪早早起床,等侍女们给顾眉笙端来热水和早膳的时候,贺兰雪接过东西,就让她们出去了。

贺兰雪给她洗了脸,然后给她擦了些胭脂水粉,瞧着气色倒是好多了,然后给她强喂了几口粥,顾眉笙怔怔的,不哭也不闹,贺兰雪倒是想让她大哭一场,可偏偏她只是呆愣的看着某一处。

白日的时候,慕容白继续与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交谈,而彩凤与三娘则给顾眉笙缝制鞋袜,贺兰雪便找了书,与她坐在窗边,给她念些新奇的人事!

贺兰雪注意着那些进出的人,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心思活络了许多,不像顾眉笙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外面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几日慕容白愈发的忙了,他闲时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知道这世道愈发乱了,而通缉他和顾眉笙的通缉令也是铺天盖地,可是他和顾眉笙这几日一直过得风平浪静,可见慕容白也不是吃素的。

这几日,肯定有大拨的人在寻找顾眉笙和他,原因很简单,凤来琴出现了,而它如今落在了顾眉笙的手上,现在的形势很明了了,谁先找到顾眉笙,那么凤来琴就会落到谁的手中。

而庇护他们安然无恙的人,说不定也是有所图的,可是如今,在慕容白的手下,除了投靠他之外,还能如何呢?

如果逃出去,指不定就会落入别人的手中,不逃的话,在慕容白的手下,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生,所以,贺兰雪决定,晚上要和他谈一谈,他要确定,慕容白值不值得他投靠!

“眉笙,我找慕容白谈谈,你乖乖的躺着等我回来。”贺兰雪给她掖好被角,然后弯腰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

顾眉笙的视线第一次落到他身上,贺兰雪发现了,惊喜的看着她,顾眉笙拉着他的衣角,五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我和你一起去吧!”

贺兰雪急忙去把彩凤喊来,彩凤笑着给她换了一身衣裙,然后带着她去吃饭。

饭后,慕容白带着贺兰雪和顾眉笙去了他的书房。

贺兰雪和顾眉笙并排做在椅子上,慕容白殷勤的给他们俩端茶倒水,贺兰雪看着忙碌个不停的慕容白,直接开口说道:“慕容兄,有话请直说!”

慕容白笑了笑,坐了下来,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令牌,贺兰雪接过,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慕容白,慕容白没说话,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顾眉笙有些奇怪,便接过来一看,可看到那个令牌的瞬间,她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

“没错,在下便是刑天门的掌门,慕容白!”慕容白说完,收起了刚才的和熙笑意,“如果二位想要投靠刑天门,我很欢迎,可是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还有,我不会打凤来琴的主意,救你们,只是因为把你们二人当朋友。”

贺兰雪和顾眉笙皆是一愣,看着慕容白的目光有些犹豫,毕竟这一路过来,所有发生的事情,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暗地里,都能发现与刑天门相关,从蝴蝶山庄杀了霜儿的冰针,到柳司音在押送路上被人劫走,都与刑天门有关。

刑天门作为一个新崛起的帮派,在江湖上,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知道它的人很少,可是这个神秘帮派的掌门人,竟然会是慕容白,怎么可能呢?一切都那么巧?还是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就像慕容白和顾眉笙与贺兰雪的相遇!

“是,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你们的,刑天门手底下有数千人,还有一套完备的地下搜集系统,要找到你们,简直易如反掌!”慕容白说着,语气很淡,他靠在椅背上,自顾自的开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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