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局势不明
秦元敏眸中划过一丝讥讽,盯着李言一语不发,唇线紧抿,不断动作的手指泄露了自己内心的小情绪。
“李怀休是我大哥的儿子,李家一直因为当初我与淑妃的事情介怀不已,淑妃进宫后,李家本是感念秦冕的,只是后来从我进宫到被抓,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李家怀恨在心。”
李言絮絮叨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眼悄悄的瞅了瞅秦元敏的反应,他见后者垂着眸子,唇线紧抿,咽了咽唾沫继续开了口。
“至于怀休,当年我进宫之后,他还小,后来能够联系上,还多亏了一个人的帮忙。”
李言吞吞吐吐,想要等着秦元敏急切的询问,后者面无表情,不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便神色慌张的加快了语气。
“秦冕有一次来的时候,带来的不是高公公,是小高公公。”
话到这里,方才疑问几乎便都可以连串的解释了,为什么李怀休初次见他们是冷淡的后来变成了热切,为什么李言知道第二卷手札,高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当初他与黄真人联手设计高庸,还真的让他得了空子,如此迫不及待的讨好李家,想来,这其中大有猫腻,平时丝毫不显山露水,如今看来,竟是别有用心了。
“朕很是好奇,李家接触你,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秦元敏声音轻柔,说话的同时还来回在李言的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那目光,分明是不屑的,但是效果很好,激的李言面色涨红,他昂着脖子,一脸不忿的嚷嚷出声。
“不过是想让我承认,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罢了。”
声音如针,就这么狠狠的扎进秦元敏的心脏,她的拳头握紧,面上却挤出了一个再淡然不过的笑意。
“哦?”
不过一字,听在李言的耳朵里,无端的让人心颤。
“当初因为李家小有权势,淑妃进宫之时,我曾溜进后宫,与她行那等之事,一女侍二夫,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真的......”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李言惊恐的望着狠狠的扼住他咽喉的拓拔致,双手扑通,不断挣扎,分毫动弹不得。
“你一个阉人,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先让你命丧黄泉,你信不信?!”
拓拔致眯着眸子,贴在李言的耳边,声音如箭,后者忙不迭的点头,不断的拍着拓拔致的胳膊,见到回应,拓拔致这才松了手,冷哼一声。
秦元敏一直站在一旁,见此情景,心中微暖。
“咳咳...咳咳...”
李言握着脖子,不断的大咳出声,秦元敏轻迈一步走上跟前,紧接着,右脚便踩上了李言的右手,狠狠的一撵!
“嗷!!”
十指连心,秦元敏即便是个女子,这十成十的力气下去,也足以让人痛的记忆深刻。
“别踩了,别踩了,我说!我说!李家积攒了数代的财富,向来自诩李家子侄聪颖的不得了,你大荣皇室如此昏庸,想取而代之的,何止我李家。”
秦元敏脚上的动作一顿,李言便毫不犹豫的迅速的收回了手,眸中布满了惊惧。
“这么多年,我虽然一直待在这里,但是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一如所知,李怀休跟你送过去的手札,便是从我这得来,里面详细的记载了秦冕在位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言语速飞快,握着自己的手掌,不敢怠慢,秦元敏沉吟少许,从袖中掏出一卷拓跋致送给她的手札,赫然便是李言口中所说的那卷。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骗朕!”
秦元敏伸出手札在李言的跟前晃了晃,笑的一片明媚,在这种情形下,竟然也让拓跋致微微失了神。
“这里面记载的可不是你所说的大荣国事,这里面,说的不过是你李言与淑妃娘娘的过往罢了,要不要让朕念给你听,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秦元敏明显的看到李言的眼皮颤了颤,她慢条斯理的打开手札,声音清脆。
“李言乃我李家叛徒,早于十七年前,便被请出了李家祠堂,他自作主张,进入后宫,给皇家蒙羞.....”
拓跋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一脸无奈与宠溺的望着秦元敏。
“手札里分明不是这些内容,竟然一脸无辜的编瞎话。”
在场的几位,除了李言与影一,均是知道手札上的内容的,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骗过李言就行了,显然,后者真的入套了。
秦元敏声音朗朗,李言越不想听,一字一句却硬生生的向他的脑袋里钻去,他的神情惨白,却分明带着浓厚的怨气。
秦元敏适时的停止了念念有词的动作,她像是诱哄一般。
“看来,李家这是跟朕投诚了啊,你难道方才就没有疑惑,朕为什么一下便说出了李怀休的名字,你觉得,李家凭什么在乎你这个废人!”
有的时候,点到为止,反倒比一切解释的透彻为好,秦元敏就不信,一个被囚禁了那么多年的人,脑子当真没有一点问题,无声无息的环境最能够逼人发疯,更何况,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正如秦元敏所想,李家放弃自己的想法的不断的在李言的脑袋里回荡,他不敢相信,但是心里有个角落一直在疯狂的提醒着他。
“没错,她说的是对的,是对的!我是个废人,与李家无用,怪不得李怀休几个月都不出现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家竟然主动向她投诚了,不然她们怎么能够找到石室里来!”
一个偏执的人,一旦钻进了你牛角尖,很难能够走出来,秦元敏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够一步步的引导着李言,越想越偏,就凭这人当初为了淑妃竟然净身进宫闯冷宫,甚至到了如今还不后悔,便足以让秦元敏判定,李言,是个偏执的可怕的人!
“你不能信他,李家绝不会像你投诚的,他们不过是麻痹你罢了,怎么可能轻易的投靠与你,你如此年幼,李家一向自视甚高,这绝不可能!你被他们骗了!骗了!我们都被他们骗了!哈哈!哈哈!”
李言瞳孔放大,声音尖利,秦元敏淡淡勾唇一笑,继续循循善诱。
“你有何证据,让朕信任你,说出来,朕便放你一条生路。”
声音如轻风吹过,柔和悦耳,李言目光空洞的直直的望着前方,嘴角泛着痴傻的笑容。
“说出来,我说出来,李家早就图谋不轨,他们私自练兵,地点就在京郊的清风山下,早些年因为威远将军时刻紧盯着,他们不敢动作,生怕被发现,后来威远将军死了,李家才毫不顾忌。“
竟是又牵扯到了故人嘛。
“威远将军?”
秦元敏眸中闪过一丝哀伤,迅速的消失的不见,过了许久,她才沉沉的转身走了出去。
“影一,带他出去,找个僻静的角落好生照料着,还有那副水晶棺,偷偷拉到皇陵,单独拉到一个墓室放着吧。”
身形单调,带着惨烈的绝望。
“既然生不愿同眠,那么死了便也不要同穴了。”
秦元敏自从进了这个石室,除了最初为了求证尸体是谁的时候提了一句淑妃,之后便唯有方才,交代了一句后事,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拓跋致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轻轻的揽住了秦元敏的肩头,无声的安慰。
方离一直在角落里,安静的做着一个旁观者,自从知道秦元敏是女儿身之后,他便再没说过一句话,如今再望着拓跋致与秦元敏二人之间的互动,内心竟然由原先的习惯,变得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元敏....."
站在二人身后的方离,轻呼出声,话音未落,他自己竟是先愣了,只觉得方才的呼唤,竟不是由唇齿上下合动便轻轻唤出,反倒是像,从自己内心深处,脱口而出的情意一般。
“莫不是,连我也情根深种了?”
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一向镇定自若的方离红了耳根,站在面前的二人刚刚愣神回眸,便看到方离的身影急急的擦着他们的身体奔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石室缓缓回荡。
“我还有事,便先回了。”
“先回了....."
"先回了?“
秦元敏疑惑的扭头望了望拓跋致,后者却也只是无解的耸了耸肩,状作轻松,只是那眉眼,却分明垂了下来,意味不明。
同为男子,方才那句唤声里面荡漾的情意,拓跋致如何听不出来。
“呃....."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元敏面上一红,脚步一错,迅速的从拓跋致搭着她肩膀的手臂下闪了出来,手臂一空,拓跋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他目光专注的望着秦元敏,目中盈着委屈,分明是猜到了秦元敏因为身份暴露,所以才不自在。
“委屈?”
秦元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的第一次在拓跋致身上看到一种名为委屈的神色,不知为何,被拓跋致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之后,反应过来的秦元敏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尤其是放在被搭着的肩头,总觉得格外的,嗯,格外的痒。
“咳..."
秦元敏掩拳清了清喉咙,自以为的正了正神色,声音故作自然。
“先是胡家,如今竟然又是李家,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孙家,张家,卢家....."
声音轻嘲,看在拓跋致眼里,却格外让人疼惜,只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想到方才知道的情况,面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如今局势不明,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论是胡是李,都是有备而来,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