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庸惨死
"长衍?“
秦元敏昂着头微微抬眼,看到是拓跋致,心头松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众人都走光了,你....."
拓跋致轻挑眉梢,像奉先殿后殿望了一眼,秦元敏无奈的扶额。
“你就别催我去御书房了,我实在是累的紧。”
秦元敏的头转了转,素手芊芊敲了敲自己的脖颈,站在一旁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秦元敏身上的拓跋致眼神转了转,伸手将秦元敏拉了过来。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是力量十足,秦元敏的身体迅速紧绷了下,待想起是拓跋致拉着他的时候,她才缓缓放松了身体,笼拉着肩膀任由拓跋致动作。
“初次上朝不习惯?”
拓跋致手上的动作不停,细致有力的揉捏着秦元敏的肩膀,他的面上带着柔和的弧线,唇角勾起细微的角度,温和坚定,二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无从分辨,面容隐在金色的阳光中,明明是两个人,看着竟无法隔离开来。
温热的气息洒在头顶,秦元敏心里隐隐有个角落似乎在说二人这样是不合情理的,只她不愿过多思虑,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生活已经很累了,对待自己亲近的人,何必揣摩太多。
“不是不习惯,是...."
秦元敏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好半晌没有说话,拓跋致的手指顿了顿,绕到秦元敏面前,他伸出手指勾起秦元敏的下巴,眼神柔和,面部缓缓贴近,秦元敏不自在的扭了扭头想要躲开,却被拓跋致按住了。
“别动。”
拓跋致声音就在秦元敏的耳边,气息喷洒在脸庞一侧,秦元敏觉得自己不仅脸痒,连心里都有些痒痒的异样,拓跋致双手捧着秦元敏的脸蛋,大拇指抚上秦元敏眉梢,咧唇便笑了开来。
“眉头皱着,很丑。”
秦元敏只觉得这一瞬间,眼里除了拓跋致明媚的笑容再无其他,她还未躲开,拓跋致便松了手,忽如其来的失落感让秦元敏愣了片刻,才眨眨眼,笑了出来。
拓跋致一直注意着秦元敏的表情变化,他内心狡黠,掩拳挡唇,掩饰了自己脸上得逞的笑意,唯独眼神,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罢了,我要回御书房了,你去吗?”
秦元敏甩甩头,努力的摆脱自己心里突如其来的异样,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棕头问了拓跋致一句。
“自然是要去的。”
拓跋致笑着与秦元敏并排而立,如今秦元敏只能堪堪的够到他的肩膀,早在前几日,秦元敏便已经迁出了先恩楼,搬到御书房之后,她还特意去拜见了孝廉太后,只是了渺师太如今不过几年的功夫,竟是有些糊涂,识人不清,秦元敏内心古怪,一时却弄不清究竟,只能暂时按捺,命人守着再做打算。
“长衍,先不去御书房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秦元敏在奉先殿外站定,望着排列两边的侍卫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自己竟已经变成了被困住了手脚的囚鸟,再也挣脱不得了。”
拓跋致顺着秦元敏的视线环顾四周,内心微动。
“如今朝局动荡,形式不明,暂时先观察一番为好。“
二人缓缓前行,身旁随从皆无,秦元敏只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拓跋致单手背后,在秦元敏看不见的地方轻挥了挥。
”长衍,长衍。“
步履不停的二人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唤,拓跋致疑惑的回头,便看到了小跑着向他们方向快步走过去的方离,如今的方离已是成长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公子。
方离一头乌发简单的束着一根玉色丝带,一身雪白袖箭袍,让整个人显得英挺了不少,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眉眼带着清澈的目光像是丝毫未被杂质侵染,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阳光下如玫瑰一般的薄唇,竟是比年少时普通的五官要俊美的无可比拟。
“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还有着一副祸国殃民的相貌。”
秦元敏捏着下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拓跋致,眯着眼不断的打量一副世间好儿郎样子的方离,拓跋致本来上扬的唇角因为这句话迅速的摆正了位置,他碰了碰自己脸,望着方离的面容目光抑郁。
“男子汉大丈夫,皮相算什么。”
拓跋致小声的咕哝, 也不等秦元敏听清,他便迎了上去,一把拉过了方离。
“你怎么会过来?”
方离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调缓缓走到秦元敏身边,中间还不忘冲着拓跋致眨了眨眼,看的秦元敏一阵好笑。
“好了,长衍你早就知道之语的功夫已经与你不相上下了,偏你还时不时的想要捉弄他。”
秦元敏话里虽是嗔怪,面上却是一副笑眯眯心情愉悦的样子,方离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轻柔。
“你们这是去?”
“去看高公公。”
秦元敏不愿意三人直挺挺的站在夹道上,凭白遭人打量,方离话音刚落,她便拖着方离的胳膊,边走边谈,拓跋致冷不丁的被甩在后面,愣了愣才重新追了上去。
秦冕驾崩之后,胡灵玉本是欲让高庸殉葬,中途被秦元敏拦了下来,高公公这才侥幸的捡回一命,被胡灵玉几乎折磨的半死之后,扔到了无人问津的杂破院落中去了。
三人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到了高公公的栖身之所,却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高公公!”
秦元敏不敢置信的望着如一滩烂泥一般软在地上的高公公,蓬头垢面,浑身血色,拓跋致与方离皆是神情肃然,护着秦元敏朝高公公 的方向奔过去。
“呜...呜...."
趴伏在地上的高公公裂声叫嚷,身子不断蠕动,却半晌动弹不得,秦元敏三人方才离的远了看不分明,如今走进了,才惊呼出声。
”这哪里还能称为完整的人!“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具没有四肢的人棍!秦元敏刚欲蹲下,便被拓跋致挡在身后,他伸出手想要去扶起高公公,双手游离半天,才找准位置颤微的将高公公半抱在怀里,高公公的脸庞低垂,秦元敏蹲在一旁忍不住出声。
“高公公,高公公。”
拓跋致神色焦急,他伸手将高公公的头颅摆正,却被高公公脸上的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惊得片刻失神。
似是感受到了来人是谁,高公公更加急切的挣扎,身下的血液不断流淌,粘腻的触感混在三人的鞋子衣服上触目惊心,秦元敏焦急的过去探查高公公的情况,不顾脏污,凄厉的血液沾染上青葱指甲,触目惊心。
高公公的双眼已被挖掉,张着嘴巴裂声却只能发出”吼吼“的声音,舌头竟然被人齐根断掉,四肢皆无,血液根本无法止住。
“是谁!高公公定然刚出事不久,否则怎么可能撑的到我们到来!”
秦元敏神色慌乱,伸手想要去捂住高公公断肢的伤口,却毫无作用,血液顺着她的指尖不断滴落,方离绕着房间四处探查,试图找出歹徒的踪迹,却毫无所获。
高庸一直在挣扎,拓跋致将他锢在怀里,手指紧紧贴在高庸的颈动脉上,他明显的感觉的到高庸的体温越来越低,气息越发的微弱,直到高庸停止抽动,拓跋致紧贴着高庸的双指才怔怔的松了开来。
秦元敏的目光因着拓跋致这个动作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她望着拓跋致的视线含着水雾,拓跋致的喉咙滚动,却还是放下了高庸的身体,他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想要搭在秦元敏的肩上廖做安慰,顿了顿,却还是收在身侧。
“皇上,高公公没了。”
秦元敏颓然的松开捂着高庸断裂肢体的伤口,她紧紧的闭了闭眼,身子一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拓跋致看的分明,半跪着用膝盖挡在了秦元敏的身下。
“恩...."
秦元敏虽是瘦弱,但是冷不丁被一个大活人坐在大腿,尤其是秦元敏的手指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内侧,让拓跋致忍不住闷哼出声,虽是痛了,却也让秦元敏回了神。
“长衍,你......"
秦元敏下意识的扭头观察,正迎上拓跋致昂起的眉眼,精致的唇形扫过拓跋致的羽睫,直接痒到了心底,二人均是愣了,拓跋致耳朵倏的红了,秦元敏垂着眼睛,不断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二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房内的角落猛地传来了方离的声音。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一卷手扎。”
方离的声音让二人心中一跳,秦元敏慌乱起身,冷不丁伸手撑着的时候直接按在了拓跋致的胯下,秦元敏还没弄清楚手下的触感究竟是什么原因,便被拓跋致的凄厉痛喊吓的直接缩回了手迅速的站了起来,在房间角落的方离急忙赶了过来,看着跪在一片血污中垂着头姿势古怪的拓跋致,心内不解。
秦元敏将手缩在胸口,她半弯着腰看了眼脸色涨红,脖颈上青筋迸起的拓跋致,一时语塞,已经赶过来的方离这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本是因为高公公的死而凝滞的气氛,因着秦元敏的阴差阳错而稍稍缓和,虽然代价是拓跋致很痛苦。
“没什么,大家都是男儿,伤的又是那种部位,长衍有这种反应在所难免。”
方离勾着秦元敏的肩部,语带调笑的解释,让秦元敏的脸像熟透的虾子一般,她不敢再看跪在地上的拓跋上,急忙剥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逃也似的跑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