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别骗我

“可是我喜欢的人只有他啊,表姐,我只喜欢他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了,我试过放下的,我想过不喜欢他的,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打从喜欢上言容的那一天起,她早已经不再是大魏那个最骄傲的圣女,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她为了言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舍弃。可是为什么她做尽了一切都无法得到他的半分喜欢,一丁点儿垂怜。尽管如此她还是放不下忘不了,听到他的消息便再也忍不住。

华敏哭到后来失去了所有力气,被傅宁搀着一点点蹲了下去,傅宁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一点儿仪态的女子,整个闵安城下立满了为她倾心的男子,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那一个人。

她喜欢过云复,所以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华敏比她辛苦多了,为了言容付出了一切得不到半分回应。

最后傅宁终是蹲在华敏身前,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哄道

“没事了阿敏,都会过去的,表姐回陪着你,陪着你等他回来,你那么喜欢他,一定可以等到他的。”

哪怕等不到,时间久了也会好些吧。

在大魏的边境小镇上,初春的阳光甚好,一个女子正在一个院子里挽着袖子洗衣服,水还有些凉,冻得她的手都有些红了。

一个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提了一壶热水笑道

“来,白姑娘,加些热水吧,这次天的水凉的很,别把手冻伤了。”

洗衣服的女子抬起头对那夫人粲然一笑,她俨然就是落下山崖消失了多日的白芷。

“多谢张大嫂了,张大哥当初救了我们,我们又留在你这儿养了这许久的伤,这份恩情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那妇人笑了笑,将热水加在白芷的水盆里

“不过是瞧见了帮了一把而已,这些年拖当今皇上的福,我们都过得不错,这些草药算不得什么,你再这样挂在心上,我可要不高兴了。”

水盆里的水已经全部暖和,冒着些热气,白芷笑着吐了吐舌头笑道

“所以我也没跟张大嫂你客气啊,每顿吃得那么多,这点儿活你就别管了。”

她和言容坠下山崖,落了个严实,两个人本就有伤,如此一来,两个人昏迷了好几日,若非张大哥夫妇好心救了两人,否则这冰天雪地的,两个人早就冻死了。

白芷为了答谢他们,一连日日洗衣做饭做了好几日,她也了解了她的脾性,不再多说,只目光望进屋内的时候停住了,彼时白芷的目光也看向了屋内,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凝住。

当日落地的瞬间言容用他自己的身体给他做缓冲而受了重伤,她醒的时候看见他的后背全身狰狞的血肉和伤痕,恐怕里面的骨头都碎了。那一刻饶是她在怎样坚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生平第一次有一个人为了她这样不要性命。她当初不敢信言容对她说得每一句甜言蜜语,那一刻会想起那一切却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喜欢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他好一些,若是他这一次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白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了,今儿个你张大哥上城里去找最好的妙手回春刘大夫了,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夫君的。”

白芷回过头牵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之意却未减。

言容睡了这么多日,她都不确定他可不可以醒过来了。

待张大嫂走了,白芷放下手中的衣服走进了屋内,在衣衫上擦干手上的水渍,缓缓拂过他苍白到可怕的面容。

从前她被刺中毒被北倾颜害,在丞相府躺了许多日,每一次都是言容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而她躺在床上对他百般提防。

他还说等到今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就成亲的,可是冬天马上就过完了,春天快要来了,他却醒都还没醒过来。

“言容,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的,你别骗我啊,你说好我们要成亲的,可是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你是不是要反悔啊。你要是骗了我,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泪水一颗颗砸在言容的脸上,他像没有直觉一般,一动不动,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变化。白芷收回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言容,你别睡了好不好,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这一辈子也就会这样喜欢一个人,所以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当年我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我一个人成了山大王,所有人都不服我,我那个时候真的好难过好难过。还有前辈子,父母为了养活我要离开我去外地,每一次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都哭的好伤心,可是他们都不理我都不回头。我不想被丢下,不想离开你。”

如果所有的得到都会以失去告终的话,她宁可没有。是言容一点点走进她心里的,在她愿意赌上一切去喜欢他的时候,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呢。

院子里的阳光一寸寸落下去,寒意在空气中慢慢升起来,白芷替他掖了掖被子,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拢了拢衣服走了出去,双手紧紧环住身子,当真是冬天还未过完,这天还冷得很,连带着眼角的泪渍也冻的冰凉了。

“白姑娘,你看看我把谁找来了了。”

张大哥推开栅栏带着一路赶过来的刘大夫,一脸的高兴。白芷瞧见了面上也带了些笑意,匆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

“这是刘大夫吧,听说刘大夫医术高明,他已经昏睡几天没有醒过来了,不知道刘大大有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是在边城,言容受了重伤醒不过来,白芷也没办法一个人回平阳城找人前来,她怕她一走他又出什么事儿。所以现在无论是哪个大夫来了她都是高兴的,总觉得他能够医好言容,虽然她早已经失望了无数次。

刘大夫穿了一袭暗色的长褂,白色的胡须和墨黑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倒挺沉稳可靠。

“这位姑娘不要着急,我们先去看看病人再说。”

白芷于是忙让开路,迎了刘大夫进去,屋子里还遗留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刘大夫坐在床边身上去把言容的脉息,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不已,张大哥瞧着白芷紧张,于是劝慰道

“刘大夫是方圆十几里最好的大夫,什么疑难杂症都能够治好,你别担心,言公子虽然没醒过来但是近日一直在喂药,伤口也有些好转,没事的。”

白芷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紧张地看着刘大夫,只见他把完了脉又仔细查看了言容的伤口,神色并不十分好看。

“这位公子的伤应该不止背部的,他的脑部应该也被撞击受了伤,积了许多瘀血,所以迟迟不能醒过来。不过姑娘不用太担心,我会给他针灸疏通瘀血,在辅以汤药外敷,只要仔细调养定然可以醒过来的。”

刘大夫的确是边疆出了名的妙手回春的大夫,往常来了好几个都说不知所因,只能先看看再行医治。白芷一听他这样讲安心了许多,于是在一旁帮着准备东西,片刻不敢离开,其间张大嫂让她去吃饭叫了好几次也没叫动,将饭放在她手上,她的心思目光也只是落在言容身上。忙活到了后半夜总算是弄完了,张大哥安排了刘大夫住下,她留下照顾言容。

张大嫂立在门口瞧见白芷这般模样都不由得摇了摇头,床榻上的男子好看是好看,可是若是要躺一辈子,谁能够这样不离不弃地守着呢。

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周侧看不到边际,她只身立在其间,整个天幕都是暗沉沉的,闪电惊雷落了下来,鸟兽四散开来。

“言容,言容!”

白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喊着她最信赖的名字,可是无论她叫的多么大声都没有回应。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突地一男子骑了高头大马自远方而来,她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立时站起来欢喜地同他招手。

“言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可是那男子仿佛置若罔闻一般,策着马离开头都没有回一下,白芷慌了,追了过去,可是脚下被杂草绊了一脚摔了过去,那匹马载着言容已经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

“言容,言容,言容……言容!”

“言容!”

趴在床榻边睡着的女子突地自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方才发现床榻上的男子依然安安稳稳睡着,没有睁开一下眼睛。烛火已经全然熄灭,唯有透过窗户的浅淡月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

手掌颤颤巍巍抚到他的面容之上,白芷鼻头一酸,泪水不知为什么就溢满了眼眶。她是百丈山的山大王,刀斧加身都是不怕的,怎么会这样轻易哭呢。心里暗骂着自己不争气,却还是忍不住趴在言容旁边哭的小心翼翼。

“哪怕你就真的这样子不会醒过来我也是会陪着你的。”

闭上眼睛,手心里紧紧攥着被角,努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使哭泣都不发出声音。在她的眼睛闭上的刹那,床榻上的男子突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眶泛着点点的亮光,看着靠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心疼不已,想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却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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