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回英武大妈直面进犯儒雅老汉迂回求婚

且说艾教授给老友多卿电话,问一问由他起草的全国老少婚恋联盟章程的进展情况,因为他是内定的联盟秘书长。可那头的宅电接话的不是多卿,只听得话筒里传来嘤嘤的哭声。

“艾先生,是我,小叶。”多卿妻子小叶的颤抖的声音,已经没有往常的欢快清脆。

艾椿还没有意识到那边柱子塌了,以为多夫人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谁能没有不顺心的事呢?

“多先生不在家吗?”

艾教授感到电话沉寂许久。

“艾先生,他走了——”小叶终于哽咽的说了,艾椿一听,手机掉到了地上。

此时,栀子正在门口打扫卫生,听得室内砰的一声,动静蛮大,便顺手推开门,见艾教授倒在床上淌眼泪。

“艾伯,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栀子问。

艾椿坐起来,低声说:“麻烦你现在用车送我到小叶家,你多伯伯走了,我实在走不动。”

栀子想,老人还是知道了。死人这样的大事,能瞒得住吗?便倒了点水:“你喝点水,安静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去。”

到了大学18栋202室,小叶一下伏到艾教授身上,她视艾椿为长辈,在她人生的困难时刻,艾先生都能给以援手。当初她同多卿产生感情时,遭到多卿儿媳打骂,艾先生力挺她。在她被命运劫持到河南农村,生孩子时,家里一无所有,她写信向艾先生借钱,艾先生立即汇来三千。她丈夫死后,村里被蒙上艾滋阴影,她拖儿带女避难到中州,是艾先生在风雨的寒冷的冬天里,安顿了她一家。她同多卿结为秦晋之好的过程中,有艾先生的鼎力相助。这一切,叶酸妹一直装在心里,她视艾先生为父辈,所以此刻她的眼泪立刻湿了艾教授的衣衫。

栀子把小叶扶到一边,给她擦眼泪。

艾椿对着家里设置的简易灵堂里逝者的照片,合掌静默哀思后,给了小叶一个信封,又抖着手,紧紧握着未亡人,便在栀子的搀扶下,离开了202。自始至终,艾教授始终没有一句话。

这天旁晚,艾教授听到后山灌木林中传来一声声的鹧鸪叫声,觉着咕咕的声音很凄凉,似乎在说,行不得也,哥哥!

追悼会那天,栀子带艾教授去得早,是杨兵让早去一会,先到馆长办公室,杨兵说:“艾老师,追悼会场正面两个柱上,应该有副对联,多老师是有声望的学者么,这对联我考虑只有老师你来撰写,而且还得由你写好。”

艾教授考虑一会,说:“我这阵心里乱,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我看还是借用人家的,你看怎么样?”

杨兵已经在他的办公室准备好纸墨笔,杨兵铺好纸,艾教授的手略有颤抖,吸满浓墨的斗笔,用楷书写好主挽联。

追悼会场上的主挽联很吸引人的眼球,不仅毛笔字沉稳端庄,内容也很合适:

归去来兮,夜月楼台花萼影。

行不得也,楚天风雨鹧鸪声。

多卿已近八旬,应该说是喜丧,到了回归的时候,可以赋“归去来兮”了。但是她的妻子还在壮年,没有工作,义女尚在大学读书,义子在读中学,很需要多卿的扶持,他撒手归去,的确对家庭是个沉重打击。真是“行不得也”。

这挽联原是曾国藩挽二弟曾国华的。二弟在湘军对抗太平军的三河镇战役中战死,曾国华是湘军中的主将,其时正是曾国藩很欠缺军队优秀干部的时候,曾国华真是死得不是时候,“行不得也”,表达了曾国藩内心的极度痛苦。

这挽联用来挽多卿,借用的也很贴切。

多卿教授往生后一应后事,殡仪馆方面的由杨兵一手操持,骨灰盒是杨兵送的,墓地的安排也多亏了杨兵。因为目前墓地很紧张。未亡人小叶当然知道杨兵同自己的丈夫有师生之谊,但主要的是艾教授的原因,他同杨兵是很不一般的师生之情。

这些原当由亡者儿子办的,儿子在上海经商,去国外洽谈生意,而且是在正发生动乱的国家,一时赶不回来,儿媳又行动不便。所以多卿的后事全在妻子身上,亲友能帮的则尽力帮。

趁着多卿原先的妻妹母子奔丧未走,叶酸妹特意办了答谢酒,主要的还是请艾教授和杨兵以及多卿的妻妹。叶酸妹知道丈夫生前有个愿望,想把他原先的妻妹介绍给艾教授,借着答谢酒,给两人实实在在见个面。

毕竟这不是喜酒,答谢酒的场面还是比较沉闷,艾教授同多卿的妻妹互动也很少。任何事情,这气氛很重要,所谓气氛,也就是天时地利是否合适。

因为虎子考虑要不要来中州武术馆任职,他借给姨父奔丧的机会,认真的考察了中州的武术市场,多住了若干天。

在虎子同母亲要返回时,艾教授特意请了虎子母子,名义也很正当,上次虎子在郊区公园的义举,使得艾教授和栀子在危险关头脱险,后来栀子请了虎子和他的师弟,但艾教授还没有清酒。

这次宴请,气氛就不一样了。为表示诚意,事先艾教授就让栀子协助他将家里打扫干净,设家宴款待,本来由叶酸妹掌厨的,但因为她这一阵悲伤过度,身体欠佳,便由虎子妈代为掌厨,小叶说,虎子妈的烹调技术好,虎子妈也当仁不让,她原是个豪爽能干的女性。

晚上七点客人都到齐了。

虎子坐艾教授的左边,虎子妈在艾教授的右边。但似乎虎子妈成了宴请的女主人,她不断的给艾教授夹菜。

也是在这酒席上,艾教授方才比较细致的留意虎子妈,她一点不像近六十的人,可能出生于武术世家,自己又练的是童子功,身体素质好,没有一般老妪的老相。健康才是女人性感的首要条件。

这是多卿亡故后,艾教授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对朋友的敬酒,都坚持自己喝,只是到后来,坐在他身边的虎子妈才代为喝掉。

到了十点,便宴结束,虎子妈自动留下,清洗杯盘,打扫卫生,一直忙到近十一点多。

艾教授毕竟老了,加上酒喝多了点,竟在客人走了后,和衣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栀子见艾教授到十二点尚未回养老院,便开车过来,见室内灯亮着,她透过窗户,见虎子妈还没走,而是守着已经睡到在沙发上的艾老,俨然是一对温顺的伴侣样。

栀子听到过艾老说起多卿要把一直寡居的原先的妻妹介绍给他。栀子也觉得,如果艾老能有身边人照应,可能会更好些,他是个文人,在养老院是唯一的高知,因为毕竟不是高级养老院,条件简陋些,不能为艾老提供安静的读书养生环境,能够有合适的家庭养老环境,那还是比住一般的养老院好些。

此时,栀子忽然觉得原先多卿先生的提议,还真是可以考虑。栀子现在是有家的人了,更加体会到合适的家庭是诗意而温馨的。

栀子就没有惊动里面的两人世界,事情有其进展规律,入港随湾的事,顺其自然吧!

艾教授后半夜醒来,是每晚的例行起身,茶和酒都喝多了,一泡尿涨的满满。他发现身上有条薄被,虎子妈还在身边。虎子妈扶艾老到卫生间。

尿完,他清醒许多,感到口渴,虎子妈便从桌上端起保温杯递给他,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艾教授也没有睡意了,他要虎子妈也睡一会,她微笑一下说,不困!

“当年林飞请你去她的公司当保安,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艾椿想,总得找点话说说。

林飞原是郁大夫平反后娶的妻子,后来因为她离职经商成功,少有时间在丈夫郁医生身边,两人平静分手了,但还保持很好的友谊。虎子妈曾经是林飞的贴身保镖。

“前后三年多。因为儿子经营武术馆,要人帮忙,我便离开了林飞。”

“以后你同她有联系吗?”

“林老板是忙人,离开她以后,我也就不再去打扰她,前两年她还来过电话,问我可有什么困难,她是个好人。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我在的时候,不断有人追求她,她总是拒绝,其实她应该再成家。女人还是有个家好些。”

艾椿把保温杯递给虎子妈,让她再添些水。

“林飞成家了,家在温州。”艾椿说起他前些年在温州遇到林飞的情况,“她丈夫也是个企业家,人也不错。”

“好人有好报。”虎子妈说。

“你信报应?”

“信!”

“应该!”

“虎子还是不希望你再找个人?”其实艾椿已经从多卿那里知道成年以后的虎子希望妈有个人陪伴她。艾椿这么问,这叫明知故问,狡猾狡猾的,人有时候就是会狡猾。

虎子妈说:“我不能同林飞比,她能找个称心的丈夫,我就没有这样的奢望。”这样的回答,表明她希望找个伴。

“你有你的优势,身体好,心好。”

“难得艾先生夸奖我。只是女人再找男人,心里有个怕。”

“怕啥?”

“虎子爸对我可好了,我如果找上一个对我不好的人,这不让人家笑话?也对不起孩子他爸。”

“这就难了,谁能保险找一个绝对是好人,这个人心是特别复杂易变的,今时好明时就不好。”

“当然遇上不好的人,可以离婚,但我这大岁数的人,再离婚有多丑呢!”

“现在离婚已不是什么丑事。”艾椿说,“先不妨慢着去领证,试试再看。”

“试婚?那怎么行!现在许多单身男人,喜欢同居不领证,这在我们那里的农村,还不习惯。”

“习惯?人往往挣脱不了习惯。”

“儿子怎么还没有成家?”艾教授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巧克力,给了虎子妈一块。

“儿子总说,事业未成,个人事再等等。虎子是挺懂事的,村里有几个姑娘都看好他。儿过了三十后,我倒为他着急,可他还不急。”

“如今男人过三十,没成家的很多,倒不必为他着急。”

“可是村里的好姑娘,一个个都嫁了人。”

“我看虎子是能在外闯的人,不愁遇不到好姑娘,假如他能应他师弟的邀请,来我们中州办武术馆,找个中州女孩也不错,中州市是出美女的地方。”

虎子妈笑了:“早先,我在洛阳呆过一阵,都说洛阳出美女,后来我跟林飞在温州时,听温州人说,温州出美女。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温县的女孩,因为自小就爱武术,身体健康,线条好,人也开朗,干什么事都能提得起放得下。我就不太喜欢林黛玉,病歪歪的,心眼还多,找了这样一个媳妇,丈夫和婆婆怎么受得了?别说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

艾教授哈哈大笑。

这时,听得有人敲门,艾椿去开门,见是叶酸妹:“小叶,起身这么早啊?”

“大天白亮了。”小叶说,“我醒来,起身找小姨,没见。”小叶是站在多卿孩子的角度称呼虎子妈的。

“我整理好厨房,见艾教授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忍喊醒他,怕他酒喝多了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就没有回去。不想艾教授醒来后,我们就拉呱,一直拉到现在。”

“虎子一早来电话找你,你的手机留在房间。”叶酸妹把手机交给虎子妈。

虎子妈同儿子通了电话,儿子说,他同师弟昨晚再一次协商,拍板来中州办武术馆,希望妈妈在中州多呆一阵。

栀子听说虎子决定留在中州,很高兴,她希望聘用虎子母亲来党百姓养老院工作,栀子看虎子母亲开朗干练,见过世面的人,就想聘请她当助手。更主要的是留她下来,因为栀子看出艾教授比较喜欢虎子母亲,而她对艾教授也有好感,如能够使两人变成一家子,使艾教授享受家庭养老,岂不是更好吗?成人之美是为德。

栀子先打电话给虎子:“虎子,你决定留在我们这里干事吗?”

“是的,院长。”

“那我想请你老妈来我们养老院,当我的助理,可以吗?”

“我妈都快六十了,你看她能行吗?”

“你妈身体好,我这里就是要用年龄大一些的。”

“去你那里当个清洁工就可以,当助理我妈能干的下来吗?”

“这你就不用问,请你同老妈通个气哈。”

“行!谢谢院长。”

“虎子,以后叫我大姐,别院长什么的。”

栀子现在干事想得周到,先没有直接找虎子妈谈,免得谈不拢尴尬。

因为儿子要留在中州,虎子妈当然要考虑跟着儿子还是回温县老家?听到儿子说了栀子的聘请,虎子妈还真是又惊又喜。经过认真考虑,答应了栀子的聘用。她想,这样留在儿子身边,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心发慌。另外,虎子妈内心有个隐秘,能每天在儒雅的艾教授身边,觉得生活充实,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同艾老头说说话很愉快。

艾教授得知虎子妈被邀来党百姓养老院当院长助理,先也是一惊,但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证明了栀子的眼光厉害。

党百姓养老院是民营的,新置的养老院地址紧靠着城中村,这里人员复杂,时有痞子出没,而且还有地头蛇借故乱收什么费用的。就在虎子妈上任没几天,来了三个痞气十足的汉子,说养老院栽的十几棵松树,在地界中间,要往里边移动一下。因为考虑到夏天烈日暴晒,就在养老院西边栽上十多棵松树。当初买下这栋房子办养老院,地界是清楚的,不存在松树栽在地界中间。

一个很壮实的痞汉说:“但是,以后松树长旺了,树枝一定越过地界。”其中一个人就要去拔树,被栀子制止,这时上来两个汉子推栀子。

“别动手!”虎子妈说。

“你老妈子少说话。”

“看那个敢动树一枝一叶?”虎子妈神色俱厉。

“我就要动!”一个痞汉去摇树,被虎子妈一推。激怒了痞汉,伸出拳头打来,被虎子妈轻轻一档一抬,跌了个嘴啃泥。

另外两个痞汉,汹汹然围攻虎子妈,栀子怕虎子妈吃亏,正准备打110报警,其中红头发汉子踢过来的腿被虎子妈顺势一掀,倒在地上。

“这老婆子,还挺那个。你们都别上,看我的!”三人中最壮实的光头,把上衣退下,见发达的胸肌上纹着一个蓝色的骷髅似的东西。

“你们真要撒泼?”虎子妈并不示弱,顺手拔起一棵已经枯死的杯口粗的红叶李,噼噼啪啪折去树枝,树干横握在手,这使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要拔起这枯树,并非易事。

光头也顺手从他的腰间抽出一根三节鞭。

正在这时,听得有人喊:“豹子,你要干啥!”

定睛一看,栀子认出是虎子的师弟,后面站着虎子。

“是老大!”光头一见虎子师弟,便收起三节鞭,抱拳点头。

原来这天虎子专门来党百姓养老院看望母亲,自母亲到这里后,还没来过。他师弟当然相陪。两人正碰上泼皮们闹事,先是默默站在一边观察动静。直到光头全武亮相,虎子师弟怕伯母吃亏,喝住了光头。

虎子师弟是本地人,武功在中州是数一数二的,这才有底气当武术教练,地方上办武术的,基本上白道黑道通吃,一些自仗有一手活的痞汉,都称办武术的教练为“老大”,不敢在他跟前横行造次。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江湖上称大猫的好汉,我请他来中州领衔办武术,以后你们称他为虎哥。”

三个痞汉先后向虎子抱拳:“久闻大名!”

“这位是我的伯母。”虎子师弟介绍。

“是我妈,刚才得罪你们,请包涵。”虎子说。

红头发汉子说:“难怪呢,遇到高手了。”他向虎子妈深深一鞠躬。

“我伯母是温县有名的四娘,今日我伯母是手下留情。不过,往后我伯母在这里干事,还得请诸位照应。”

“当然当然!”豹子说。豹子是城中村的一霸,养老院西边就是城中村地盘,他家就紧靠在养老院西边住。可能栀子没有向豹子送礼,也可能种下的十多棵松树,影响了他家的风水,这才变着法儿来寻衅,无非是要收几个钱。

“今日我请客,请诸位弟兄赏脸。”虎子说,他明白这些人得罪不得,为了养老院的安宁,也为了他在中州发展,树敌越少越好。

一场纠纷之幕就此落下。

经此一场飞来的危机,养老院新来的院长助理威信陡涨,原来大家称其为虎子妈,现在都称她虎妈,有虎妈在,可高枕无忧。这年头混世,或要在社会上办点正事,想不到的干扰甚至横祸会飞来。古人早说过,一日风波二十时。

这事发生后的第三天,艾教授似约虎子妈去一家小酒店,要上几个菜。

“艾先生,让你破费了。”虎子妈说。

“我这是叫庆功酒。”艾椿说,“你为党百姓养老院立了一功,这叫:虎妈威镇中州城。”

“哎,艾先生,我是出于无奈。你说这大院住了一帮子老人,原本够什么?按如今的说法,够弱势的,弱势群体吧!”

艾教授补充说:“加上民办机构,更弱势。”

“来养老院闹事,你说这不是欺负人?我是忍无可忍,才抵挡一阵。要不是虎子的师弟,是有能耐的本地人,能压得住邪,这帮人还真是得罪不起啊!别说我立功,我差点给养老院添麻烦。”

“也让这些人知道我们党百姓养老院有人。”

“人有时候不能以为忍耐,该出手就得出手。”

“我是没你那本事,只能出张贫嘴。我要同你说一件事。”艾教授给虎妈添了点酒。

“尽管说。”

“你当了院长助理,有了责任,以院为家,这很好。但我希望晚上你尽可能回你姐夫家里,陪陪小叶。她女儿在外上大学,儿子高中住校,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可能有孤单感,。”

“艾先生,你放心,我如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回小叶那里住,除了陪她,还要向她学习,比如说,现在小叶叫我电脑。我喜欢小叶,心肠好,谈吐好,干活利索。我姐夫有福也没福。有福呢,我姐走了后,有小叶这么好的女人陪了她这么多年,没福呢,他突然走了,按说姐夫还不到八十,现在活到九十多岁的老人很多啊。”

“也可以说,小叶有福也没福。有福呢,遇到了多卿这么好心眼的男人,没福呢,深爱她的男人在她中年时光,就这么突然永别。”

不想这后面一句话,使虎妈的眼圈湿了。因为她自己也是中年别夫,两口的感情也是很好。

艾教授也不明白虎妈何以伤怀,一向外表给人刚强的女汉子,也有柔软的时刻。艾教授递上自己带的一小卷洁白又柔软的高档卫生纸给她。艾教授从不用饭店的低级卫生纸,又薄又细菌超标,擦屁股都不够格,何况擦眼和嘴呢。

一会,虎妈抬起头:“我们女人都是命苦的多。”

艾教授继续说:“还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你姐夫在的时候,就很记挂你们母子,虽有一身功夫,各方闯荡,四处为家。但他还希望你们母子安定下来,希望定居在我们中州,相互有个照应。当然你们温县也不错,但中州这里有山有水,气候适宜,宜居之地。虎子的一身陈氏太极功夫在中州有施展的大余地。”

“可是,户口难解决。”

“虎子这样的武术专门人才,入户应该不是太难。”

“难,原先林飞想把虎子的户口弄到温州,也是以专门人才为理由,但是太难,入户门槛太高。”

“你姐夫倒是有个想法,可能这么办不会太费事。”

“什么想法?可是他人已经走了。”

“这没关系。”艾教授又给虎妈倒满一杯啤酒,“喝啊!”

“艾先生,你随意。”虎妈浩爽的一饮而尽。

“虎子妈,那我直说了。”艾教授干咳一声,“你姐夫同我商量,让你们母子的户口迁到我的户口本上。”

虎妈一愣,但随之也就明白。

“我想,对于我的老友遗愿,我应该照办。但你们要认真考虑好,中州这个不小也不太大的城市,对你们是否有吸引力,对虎子的发展是否有利?至于你我,妹子,只是名义上的关系么。懂么?”艾教授因为酒精的作弄,兴奋的称虎妈为“妹子”

至此,虎妈领教了艾教授的谈话艺术,真是妙嘴生花。她也不在乎眼前这位儒雅的老汉。所说的是真的还是编造?她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笑又想哭。今生能同艾教授这样的温文尔雅的人相伴,是个不错的选项,即使相伴时间有限,她不在乎。

出酒店时,艾教授已经脚步不稳,完全依靠在虎妈身上。

没平静几天,栀子表妹经营的美容店,又生风波。原来栀子表妹遇到单相思的一个男人,时常来美容店骚扰。这男人一看就是不正经的货色,自仗在是城管队的“协管”,口气霸道。所谓协管,非城管编制内的人,是外聘协助打杂的。比如还有“协警”,也非正式警察。这些人中,良秀不一。硬要追求栀子表妹的协管员,就属于哪类半瓶子醋,时常穿着城管服,在市面作威作福。当栀子表妹再一次严辞拒绝,这个协管员,满嘴酒气,大闹美容店,把美容店门面打坏了。

本来虎子有意把栀子表妹介绍给他的师弟,但栀子表妹的母亲,也就是栀子的小姨,还很讲男女生辰八字,找算命的掐算一下,说是男方火性大了,而女方水性旺,怕以后水火不容。这样,栀子小姨就有点迟疑。

协管闹事,还是虎子师弟出面把事情摆平。让闹事者赔偿损失,赔礼道歉。

自从栀子同杨兵不经意间领了结婚证,遭遇到多卿之死、协管大闹美容店等想不到的事情,结婚典礼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栀子有回突然呕吐不适,初以为感冒引起的,但又发现想吃酸的,栀子小姨是过来人,对栀子说检查一下。栀子小姨年轻时在村卫生所里帮过忙,她买来早孕试纸,一试果然是两道蓝色的杠杠。栀子小姨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栀子同杨兵已经相好。栀子如实告知小姨他同杨兵已经领了结婚证,因为小姨是很传统的人。

“好的,你们早该在一起了。有杨兵这样的好人当男人,是你的福气。趁我还能动,我给你们把宝宝带大,以后要注意休息了。快告诉杨兵,中年得子,他一定高兴,老杨头知道后,也肯定喜得合不拢嘴,让他请客!”老杨头是指杨兵的父亲。

“姨,都在开你同老杨头的玩笑,说你们是黄昏恋恋。”栀子说。

“我们是好朋友,但在一起不可能,算命的说我是克夫的命。”

“姨,你别信算命的话。俺妹对我说,她要同虎子师弟好下去,我看人家不错,艾教授也说,那酗子挺正直。姨,你别再阻止了。女人找男人,一定要看他正派还是不正派。”

“哎,这是俺丫头的命,两人要好,谁能阻止得了?何况那人对我们有恩。”

“这爱不爱同有恩无恩不想干,主要的俺妹满意,人家也看中俺妹。”

“我得回家一趟,把棉花拿来,我要做四床新被,你们姐妹一人两床。”栀子小姨说,棉花是她自己地里收获的。

“姨,你那棉花品种好,留着买个好价钱。俺妹的嫁妆,我同杨兵来准备。”

“你妈你爸都不在了,你出嫁我能不准备些吗?”

老人心情高兴,当天便去告诉她的相好老杨头,不想老人一听,激动过分,一下血压上升,歪倒在凳子上,欲知杨老头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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