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去的人

夜色降临，黑霜和疾风已约定今晚动手，按计划潜入藏宝阁偷取忍雪草。而此刻兰馨和依米穿着混沌海协会的衣服，呆在房里静候他们的消息。疾风出门前已有交代，虽然他们自信可以不被人发觉就取到忍雪草，可万一他们事情败露，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的话，兰馨她们就扮成混沌海协会的人混出海岬山。

虽然对他们的能力兰馨根本不会质疑，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特别瞧黑霜今天听到毒姬话时的表情，兰馨从来就没见到他这样，万一在行动时他心有疑虑出了岔子怎么办。她很确定刚才毒姬口里的两人在黑霜心里烙下的印记一定很深刻：“一个是师父，一个是爱人？可是见面就要刀剑相向是为何？”兰馨心里捣鼓着又不能问。

她拿出月之伤，捏在掌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自言自语到：“爱人吗？”

依米看兰馨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站起来，这下又发起呆了便安慰的到：“别担心，陛下和疾风大人没问题的。”

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是啊。依米姐，我去院子里走走。”

走在院里，兰馨拿出月之伤，轻轻闭上双眸，吐息轻盈，一道金光泛起，唤出灵力。引天地之灵气，舒展周身经脉，凭借最初所学的法术根基，此时兰馨已学会如何控制灵力，于是将灵力注于月之伤之上，修炼起来。她虽最初学习法术只为躲柴桑浩，而今想更努力几分，大约是因为黑霜和疾风一起去盗宝，而把她留在房里坐立不安的原因。于是，兰馨踱步左右，修习法术，这种时候与其心乱不停，不如潜心修炼。

正当兰馨在院子里练习功法时，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哟，你这瞎比划什么呢？”

兰馨一听见声音，心中刚才所有的愁云都一下消散，立刻转过头冲门外之人奔了过去：“疾风，你们回来了！”

疾风顺着兰馨过来的方向也走了过去：“是啊，怎么这般刻苦？”疾风见兰馨在院中练得甚有章法，且灵气也不比初见时那般若有若无，想必她是真的认真学习法术，就这会儿功夫都在修炼，甚是感叹。

兰馨跑到门前只是只见疾风一人进来，身后无人，不见黑霜便问到：“我也就随便练练，黑霜呢？”

疾风回答道：“东西没偷成，在外面闷闷不乐的闲逛想别的办法呢。”

兰馨一听，着急道：“什么，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被人发现了？”

疾风详细地说到：“这倒没有，我们按计划去到藏宝阁，我呢，在外面施用幻术制造出声音扰乱了那些守卫的听觉。陛下呢，也顺利进到了藏宝阁中，可是进去一看并没有任何机关。”

既没有机关也没并守卫发觉，照疾风这样说，只有一种可能藏宝阁里根本就忍雪草，兰馨于是问到：“难道也没有忍雪草？”

“不仅有，还有很多，看上去一摸一样，而且有上百上千个一摸一样的，其他宝物也是这样。所以，要找出真的忍雪草的话得找到猴年马月去，若要全部拿出来必然会引起人的注意。”原来当黑霜进入藏宝阁后竟见到了玲琅满目的宝贝，每件宝贝都有上百上千的复制品，也就是这么多赝品中只有一件珍品，可时间有限，哪有功夫一件一件分辨。

兰馨不由感叹到藏宝的人：“哦，这就是夫藏木于林，世人皆视而不见的道理。这一招还真诈，难怪防卫这么松懈。”

“是啊，而且那群守卫每隔一刻钟就更换一次，不可久留。”疾风无奈道，说着便杵着下巴思考起来，“看来只能从买家手里想办法了。”

听疾风这么说，兰馨点了点头：“那我去找黑霜帮你们想想办法。”说着便和疾风打了声招呼出门找黑霜去了。

偌大的混沌堂入夜后显得特别寂静，鹅暖石街道旁灯笼点点，每个院子都有花园隔着，过一个花园便是一个贵宾住的院子，互不干扰。黑霜在花园里走着，思考着接下来取得忍雪草的对策，突然停下了踌躇的脚步，因为他遇见了一个人。

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他此刻都已经忘记了白天毒姬说的话，若不是因为此刻毒姬口中之人正站在他的面前的话。

眼前之人白衣紫纱，鹅蛋脸庞一抹朱红的唇点缀，肌肤若雪，飘然翩迁，园中绽放的芬芳都无法于她的绝世美颜争艳，那般气质仿佛不属于尘世间。兰馨的美是灵动的，而她的美是沉静的，沉静的让人感觉无法触摸。她看到黑霜忍不住叫出声来，声音空灵像云中仙子：“禄天”。

黑霜看到她愣住了，好像时间一瞬间定格，他眼底透露着震惊和一丝不为人知的哀伤，他没打算叫她，反而是转身就走。

女子空灵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禄天，你怎么会在这？你来这里做什么？”女子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久违后的关切，而是一种警惕、一种防备、一种猜疑。

黑霜停住脚步，他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那个时候这个女子也像现在一样，当他伸出手让她跟自己一起走时，她用着同样的口吻，在他身上刺了一剑，那疤痕至今还留着。这段不愿回忆的往事，因为她今天的出现又在脑海中隐隐作痛，他冷冷笑道：“怎么怕我来这里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禄天，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女子不觉向前跨了一步，似乎想挽留黑霜，可是迟疑了一瞬又把脚缩了回去。

这时，又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人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约十八左右，虽有些稚嫩，却仗剑而立犹如苍山雪雾中的一颗红枫。他看到黑霜时一脸愤怒之色难掩，大步流星走到女子前方，利剑在他身后呼之欲出，只听他厉声道来：“黑霜，你在这有何居心？”他和女子一样的问法，唯不同之处，他已将利剑拔出。

黑霜转过头，冷哼了一声，不准备出手，连头也懒得转过来看他只道：“林逸枫啊！若我是你就会收起手中的剑，别自不量力。”

“我就算自不量力，今日也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叫林逸枫稚嫩的脸上未有惧色，眼神坚定如见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之人一般。

这剑拔弩张之时，兰馨正躲在一旁惊叹。其实，她来黑霜时，刚好见到黑霜碰见那个脱尘女子时的表情，一时便不好出去。现在她算明白了，黑霜的世界有两种人，一种惧怕他对他唯命是从，一种则是对他恨之入骨，只是她只知旁人的惧意从何来，可知恨意是为何。虽然兰馨这些日也渐渐知道了白道于黑道的不同，白道信仰光，有规有矩，修炼的法术也与白道不同；黑道没有信仰，做事全凭喜好，修炼的法术被视为歪门邪道。可这些在她看来只是理念的不同，最多就是听说黑道杀人掠货，但白道难道就不杀人了，放纵奴隶制何尝不是一种掠夺。

很快兰馨就得到了关于林逸枫对黑霜厌恶的解释，她看见一个长者从林逸枫背后走了出来，头发已全白，可是气宇轩昂，骨子里都能感受到高贵气质，他大步走过来，对林逸枫说到：“逸枫退下，这个人我要亲自处置。”接着又看向那个女子，“玉瑶，他早就不是安禄天了。”

林逸枫听后，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后便退下了。而这个女子，虽有迟疑，却最终妥协娓娓道：“是，大长老。”

而黑霜虽然背对着他们，在听到长者声音时，兰馨分明能看到他的头微微一动，有了反应。他的唇也动了动，看唇语似乎说着“师父”二字，只是未曾发声。

紧接着又听长者大声吼到：“孽畜，你还不转过身来，待老夫今日亲自清理门户。你杀了深爱你的父王母后，放火烧了自己王国的主城，城中上万百姓一夜之间皆命丧于你手，连尸骨都不剩。不知悔过，竟还在那黑道混杂的无主之地做起了幽魂王！你父王泉下有知，定后悔生下你这孽畜！”

黑霜一改刚才的冷漠，突然转过身眼睛里带着血丝，胸口起伏地咆哮着：“闭嘴。”黑霜的思绪被拖回了那个大火熊熊燃烧的夜晚，兰馨可清晰看出长者的一席话让黑霜无法承受。

长者怒视着黑霜，不管黑霜此刻内心已经多么起伏，他都要动手了。只见他的双手幻化出熊熊火焰，啪啪作响，火焰升腾翻滚地焯亮了整个花园，这火系法术的灼热感竟是这般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