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原是平衡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公主所得,微臣断没有接下之礼,且百绝香价值千金,还望公主好生留着。”
九公主咬着唇,眸子伤心地含了含泪水,“可是子醇哥哥,我赢了它本就是想送给你的啊。”
符凡半分都不为之所动,依旧是一幅冷心冷情的模样,“公主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微臣还是不能收,请公主恕罪。还有,恳请公主以后还是唤微臣名讳为好,事关公主名声大事,微臣不得不以此谏言,夫人身体不适,微臣先行告辞。”
话落他揽着季星阑冲九公主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九公主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那声子醇哥哥最终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手中的盒子渐渐收紧,眸光里说不出到底是嫉妒还是不甘。
“公主……”身后的宫女唤了她一声。
“你说我哪里不好,从小到大他对我一直都是这副冷淡的模样,世人都知道符凡怎样,而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子醇哥哥,我不顾公主身份,抛去女子颜面,就是能为了让他看我一眼,可是你看,他连最后一丝的温暖都要剥夺。”
“公主,以奴婢来看,那位怀孕的夫人与丞相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看起来十分亲密,其实不然,而且那位夫人对丞相态度很是疏离,称呼也是直接唤丞相的名讳。”宫女斟酌着开口道,还有句话她没说,以丞相看那位夫人的眼神怕是……这还是第一次看丞相对人笑呢。
九公主苦笑道,“我知道,求之不得才愈发念念不忘,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这件事别和五哥说。”
符凡,除了嫁给你,这人生与我而言,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是。”
回去的路上两人是乘坐车舆的,不似出来时好奇与欢愉,此时的季星阑整个人显得过于低沉。
车舆已走了半程,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一个静静地坐着如同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个看着明显不对劲的人,却不知该开口说着什么。
“阿阑……”
“符凡……”
两人同时开口。
两双眼睛相视着,符凡心猛地一松,“你先说。”
“符凡,在你心里萧陌夜是个怎样的人?”季星阑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符凡微微拧眉,萧陌夜,这三个字,这个人无论对他还是对季星阑而言都是敏感的,故而他们总会在交谈时默契的不提他。
今天,算是一时气极脱口。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地提到他,更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讨论关于他的话题。萧陌夜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无疑更多的是羡慕,那个人对他来说像是跨在他和季星阑之间的鸿沟,他无法逾越。
他们拥有着同样的光芒,但是在人生的命途上远远不同。
“ 这三国之中没有人能比的过萧陌夜,他是个天生的将军,就连湛乾也只能次于他,有他在,西越安。”符凡说的都是实话,一代战神之名,是一场一场厮杀出来的,那个人就像是神话,没有人提到他不是带着敬佩与惧怕的,即使他站着的是敌国的角度。
季星阑神色未动,“如果西越没有他呢?”
符凡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显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说。
他想了想道,“你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如果西越没了萧陌夜会如何,就凭夏侯老将军,谢青,还是衍那个年轻的帝王?然而这一切似乎从你出现就变了,谢道言虽有才但拘泥于世家,在有些事情上视野就会变的狭隘,可你不同,你出身白衣,世家的局限不会在你身上出现,对他们来说你就是把利剑,你成功摘除了贤亲王这支毒剑,连带着拔出了世家的根脉,却又在另一方面重用王穆等人,安抚那些因此躁动不安的世家,我听说连王安兴也重新出仕了。如今西越内部安定,加上广安王,三国强弱,一眼可分,如果没有了广安王,换作之前西越安危难定,现在更是难说。”
面对符凡实为夸奖的话,季星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想起了某个人曾经说过与符凡相似的话。
“西越萧陌夜,北玄符凡,南灵湛乾,这三位当世之才并称三国砥柱,可是你的出现将会打破这一局面……”
“或许如此,一得一失才不失为平衡,星阑,一定要守住你的心。”
那时她不懂其中意思,只觉得了空的眼中带着心疼与惋惜,当时她还笑言为什么不是她来打破这一平衡?
如今她是打破了,却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或许换句话说,她的出现是夜的终结。
她没能守住自己的心,三国之间的平衡没了萧陌夜,却被她季星阑给替代了。
讽刺,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回看她以往的二十多年的人生,真的再也没见过比这还要讽刺的事。
她害了他,无形中的,也就是常人虽说的命中相斥。
可能他们说的都对,她和他不合适。
萧陌夜,你怨我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兵。”季星阑的嗓音如同被灼烧了一般。
符凡听在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阿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兼爱非攻并不是一国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只要三国都存在,战争就永远不可能停下,北玄也不可能作壁上观。”
这些她都懂,可她却万不能释怀,若不是这场战争爆发,他也许就不会死,她就不失去心爱的人,而她的孩子就不会还未出生便没了父亲。
这到底是国之殇还是她的殇?
齿间的腥味带来几分苦涩,季星阑闭了闭眸子,“是我偏执了。”
符凡每天都会来陪了说说话,两人的关系自从那日后,似乎变了些什么,他对他说话时也不再逾越,如往常朋友般的,但又比朋友要亲近些。
偶尔他也会说些关于朝廷的事,她听着,也会给些自己的意见。
的确很奇怪,明明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却莫名的相处和谐。
期间,那位九公主曾来过府中找她,不过因着符凡特意吩咐,那位九公主最终没能进来。
听墨燕来说,那位九公主临走时脸色不太好,季星阑一笑了之,这与她又有何关,她不过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客人’而已。
不过符凡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待九公主,想来已经做好了决定。
天气一天比一天要热,池塘里的猩也冒了尖尖的小角,夏风送凉,也带了饭闷热与慵懒,月份大了,季星阑走路也觉得有些吃力,有时干脆就躺在树荫下乘凉,一躺就是一下午。
不知是受了九公主的提醒还是原本就有这个打算,那日回府后,第二天符凡就特意请了个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她,这样一来她初来北玄的不适也渐渐散了去,感觉也与家里无异。
她没有问过符凡什么时候放自己走,她就像真的只是来这里做客一样。
夜深,墨燕和寒烟两人轻手轻脚地放下帷幔,步声悄悄地退了出去,待门一掩上不多时,床上原本闭着眼的女子猛地睁开,她起身披了件衣服,纤指挑开帷幔遮掩的朦胧。
“出来吧。”
几乎是风影拂动的声响,空若一人的房间里,多出了两条黑影。
“黯子,参见尊主。”
“黯戍,参见尊主。”
来人正是麒麟十二卫暗部的两人。
夜色太暗, 根本无法看清女子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星眸在黑夜中脆亮深沉。
“你们是怎么找到本相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黯子与黯戍互相看了一眼,前者惭愧道,“回尊主,属下无能,是灵山寺了空大师传信说尊主在北,故而皇上派属下来北玄寻查,看见尊主留下的记号,才寻到此处。”
是了空?
他竟然因为她破戒了?
他……
脑海里闪过了空那双空灵而看不到尽头的眸子,季星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广安王的灵柩可安全送回?”
“按皇上的吩咐,已秘密下葬皇陵,皇上说待战事结束再为广安王行出殡礼。”声音一向听不出起伏的黯子,此时语气里也含了些悲痛。
指尖并拢,季星阑的声音淡的如同风声,“本相知道了。”
“尊主,属下和黯子随着记号赶来看到尊主安好心已是大安,不过符凡的丞相府守卫森严,里里外外都布有暗访,以尊主此时的情况怕是今日以属下和黯子二人之力无法将尊主安然带出,故而还请尊主委屈两日,待暗部其他人来说,再行救人一事。”
他和黯子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尊主是否真的在这里,见到尊主安好是一回事,救人是另一回事,符凡毕竟是北玄的丞相,位极人臣,他的丞相府自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的好好谋划。
再者以尊主现在的身体状况,一着不慎,便是两条人命,临来时皇上还下命务必要将尊主安全带回,万无闪失。
季星阑先摆了摆手,“此时先不着急,景州那边如何?”
“‘广安王’的身份没能瞒过谢青,不过好像了空大师让人带了三个锦囊给谢青,谢青看后倒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激愤,军中事务被他处理的很好,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战事不少,总之来说胜多负少。”
又是了空,原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是他帮着守护西越,他到底为了她做了多少。
“救本相的事先不着急,你们先去帮本相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