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对峙
不过这份国书的热度仅仅持续了两天,也不知是南灵国内出现了什么事还是白律自己主意转变,白烨以及送亲的所有南灵官员都被急速召回,三公主也不找了,直接被削去皇籍,贬为庶民,这样一来直接坐实了三公主半路逃婚的事实,责任也由南灵全权承担。
不仅如此,白律也不谈再选一个公主补给萧陌夜了,甚至连他的主意都不敢打,联姻的承诺照常履行,只不过形式大换样,由嫁变成了娶。
西越皇帝膝下只有两子,并无公主,故而只得从宗亲王室中挑出一女封为公主,随南灵一行人一同启程。
形式转变太快,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琢磨不出其中的弯弯道道,反正他们知道的是,广安王仍是一条单身好汉。
“师父,您老拿着那块玉佩傻笑什么呢?”院子里,阿度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又一趟,然而她那个师父仍是呆呆坐着,对着一枚玉佩,一脸的思春样,不就是正儿八经成为了已婚妇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为师在想武城暴乱一事已经完美解决,我们什么时候该启程回都了。”季星阑将玉佩收好放入怀里道。
那枚浑身透着棕色的玉佩正是之前她送给萧陌夜作为新婚礼物的,不成想结果和他拜堂成亲的是自己,兜兜转转玉佩又回到自己手中,真是缘分弄人。
每次思念那个人的时候,她都会拿出玉佩,算是睹物思人吧,想想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补偿,既有些羞涩也有些期待。
看,师父又傻笑起来了,爱情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
阿度“嘁”了一声,“您直接说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广安王得了,作甚么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阿度,你不说为师还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伙同谢青一起欺骗为师,居然告诉为师夜病重,为师差点没吓死,赶回去的这一路都紧揪着心,你说这笔账,为师该找谁算?
“师父,您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骗你说王爷病重,你能巴巴的赶回去?能最终抱得夫婿在怀?现在又来怨我们了,啧啧啧……这年头做个好人真的好难。”阿度仰天长叹就差没两眼汪汪。
季星阑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什么时候她这个弟子嘴巴变得这么厉害了?又是过河拆桥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厉害的,哪里像之前那个天然呆萌,老实的弟子?
她半眯着眸子,看向阿度,深吸了一口气道,“阿度,为师发现你学坏了。”
阿度甩了甩头,一本正经道,“不是弟子变了,而是时间在流逝。”
季星阑:“……”
你说的是啥?
距离季星阑回都的前一天,萧陌夜奉召进宫。
“皇兄,你找臣弟。”
萧衍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来人,“廖陶上奏来报,北玄那边似乎对安阳起了些心思,所以,朕想派你去 安阳替朕看看。”
“什么时候走?”
“最好是即刻启程。”
大殿内突然陷入了死寂,那双幽光紧紧地对着自己,他看见了里面翻涌而上的愠怒。
“皇兄,你是故意的。”
说是去看看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外派驻守罢了,这一去不知是几年,而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他就不信整个朝廷除了他萧陌夜以外再无合适的人选。
皇兄,你不会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对我来说有多么的值得期待,而我又怎么才能相信你的目的是单纯的。
“莫非你还想抗旨不成!”从他的声音里,萧陌夜听出了一丝淡漠,隔离于君臣之间。
他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皇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不懂,为什么总是在逼他,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
这一问令萧衍轻笑出声,“阿夜,朕很清楚你的性子也明白你的手段,所以,为了防止事情愈演愈烈,也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朕只能插手将你们分开,此次也当是对那件事的惩罚。朕想,你也不希望让恪之处于两难的地步。”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他与南灵公主合作搅乱联姻之事。
萧陌夜狭长的锋目中烟波悲戚,眸光轻闪,在那人脸上平拖而过,他自嘲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臣弟明白了,只希望臣弟离开后皇兄不要为难她,她已经够苦的了。”
萧衍淡然点头,“她是朕的丞相是西越的国柱,这个无论何时都不会变化。”
心已经冰的没有温度,站在殿上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上面那个人让他太过陌生,似乎他这二十几年来看到的都只是表象。
究竟是人心变了还是他傻傻坚守着初心,如此,他是不是该幸庆自己与他一母同胞,幸庆自己根本没有那个野心。
“皇兄,其实那一天臣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松开拳头,眸光深沉如许,“如果王爷之位可以换来与她的厮守,臣弟宁可不要。”
萧衍身子一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抹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他倾着身子,手掌捂在胸口,面色痛苦,那里好像在失去什么。
殿外,乌颜和福安凑在一起不知聊着些什么,自从那次见到乌颜耍的一手好飞刀之后,福安对乌颜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关心,加上萧陌夜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会带上他,见面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俩人也就成为了好朋友。
“御景斋的八宝蒸笼你吃过了没?”
福安舔了舔嘴角,一脸遗憾的表情,“没有。你也知道的,像我这样的很难出宫,听说宫外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可惜都没有机会尝一尝的。”
乌颜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两好的表情,手指拍了拍他的肩头,他道,“这有什么的,下次我给你带就是,宫外还有什么你想吃的,尽管给我说,没什么难的。”
福安眸子一亮,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真的?那太谢谢你了!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再多带一份天香居的酱肘子?”
乌颜笑眯眯地道,“行,我俩谁跟谁,用不着这么客气。”
“对了,前两天皇上赏了我一些南香梨,我尝了一个,挺甜的,正好你不是喜欢吃梨吗,等会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去。”
“好啊。”
两人说的正高兴,福安视线一撇,看见殿门里走出一抹身影,他扯了扯乌颜的袖子,有些意犹未尽,“王爷出来了,我也该进去了,下次你来的时候再找你。”
“嗯。下次见。”乌颜点头,转身之时手臂被福安一把抓住了,力度不是很大。
只见福安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一样,“我看你家王爷脸色不太好。”
“该不会是和皇上又吵架了吧。”乌颜见怪不怪,他家王爷平常不是冷着个脸就是阴着个脸,他都习以为常了。
“我看这次有些不一样,反正你当心着点,我也该进去了,也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估摸着气氛不是很愉快。”福安抿嘴道。毕竟是在宫里淬炼的,福安在观人神色这方面自然要平常人敏感的多,以他来看,广安王的脸色绝对不会是因为普通吵架那么简单。
听着福安的话,乌颜的视线再仔细探去,这一看的确发现王爷的脸色有些不太一样,那是一种他形容不出的忧伤,像是对什么死心了似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萧瑟的气息。
他小跑过去,“王爷。”
对方转过眸子看着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乌颜,我们该走了。”
类似于这样的话乌颜听过了不下数遍,但是每一次王爷说的都是‘我们要走了’,而如今为何变成了‘该’?一字之差却让听者感觉到其中的无奈与愤怒,究竟在那段他未有参与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王爷,是南灵还是北玄?”乌颜以为哪里又战争四起了。
“安阳。这次去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吧,告诉管家,府里有什么事让他去找丞相。”
乌颜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王爷是在告诉他,他们被外派了,驻守安阳,这一去非三年五载是不会回来了,怪不得王爷会有如此反应。
“王爷,你这一走,丞相该怎么办?”
萧陌夜挤出一抹笑,可是他的眸中毫无笑意,“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前本王总觉得这话听着真酸,可讽刺的是如今倒说出了本王的内心。”
乌颜心里一堵,“王爷,要不然你和皇上说说,只是驻守安阳而已,朝廷不乏武将,皇上应该会理解你的。”
直觉王爷这次外派是与丞相有关,越到他们感情正浓时,两人越是聚少离多,像是老天在和他们开玩笑。隐隐约约他也听说了皇上好像反对王爷和丞相在一起,以前看着皇上不是对王爷挺好的吗,外界还有形容皇上对王爷的宠爱胜过六宫,可是这次皇上为什么反对呢?
会理解他?呵,若是理解就没有抗争二字,他也不会想着拿阿阑来威胁她,他的好皇兄!
“走吧。”
他可是答应了那个人,即刻出发呢。
萧陌夜的不愿解释让乌颜渐渐的明白了什么,视线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留下一声叹息后,迈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