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论是什么时空,那种“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的想法,大抵都是不会错的。更别说冯玳贞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就算她之前玩过类似无间道的把戏,但如果不是某人太过信她,也不会让她有得手的机会。

涂千雪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脑子转这么快,是因为默默吃了一桶醋的关系。

袁熹明和霍楠业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在心底默默地感叹着,这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不过她过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涂千雪眼里漾着淡淡的笑,看着站在身边的袁熹明,“就算她想回头,那也不可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心虚,因为冯玳贞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而且不管她现在的身分是什么,在几年之前,她也是个官家千金,她是被标准教程所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身上的气度自然不同。

涂千雪的语气肯定,可她与冯玳贞的差距这么大,拥有袁熹明的人却是她,那份心虚让她显得底气不足,所以才用这句话来试探他。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句话就能代表一切。

袁熹明宠溺的望着她,笑着说道:“那是肯定的。”

两个人即使不明说,可周围流动的暧昧情意,已经说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尽管他们心里想的东西并不一致,但在外人眼里,那含情脉脉凝视彼此的氛围,让人无法招架。

霍楠业看着他们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不由得加快脚步,心中暗啧了一声,忍不住咕哝着——

阿弥陀佛,这里是佛门净地,不是月老庙,有必要在他这孤家寡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恩爱吗?刺激人!

第9章(1)

其实在涂千雪不知道的时候,袁熹明和霍楠业已经处理了很多事,例如那个她从来都不知道的账册,还有从赵家酒铺账册摸出来的讯息。

当袁熹明选择从账册下手,抽丝剥茧的查出里面隐含的讯息时,他也被狠狠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兰育成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在各家送礼或是饮宴的时候,利用假酒来控制朝廷命官,若有不从者,直接用假酒毒死的也有。

若是一般的大夫,肯定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偏偏有一次他看涂千雪收拾药材时,从中发现一种碧绿色的小草,上头缀着小灯笼形状的白花。因看着奇特就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那原本是山里的山民用的,将小草拧汁掺入酒水里,能够增加风味,但一般来说只会用草,而不用花。因为花虽然能令酒的香气更足,仔细品尝的话还能尝出一丝微微的苦味,可如果配合特定的食物使用,容易引起猝死的症状。

一想到这个,自然就想起赵家酒铺里的那些花,令袁熹明和霍楠业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样的死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进去的酒是不是被动过手脚,你也不知道你吃进去的食物,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引爆身体内的隐患。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想起前阵子因为暑热,不少朝廷命官都会开宴,饮酒作乐,而兰育成身为文渊阁大学士,自然也办过几场,只要有人赞一句他家的酒是好酒,几乎都会被赠酒,虽只有小小一坛,但那里头到底有多少是真酒,多少是假酒?

再仔细想想,这一两年来,似乎不时听到几位大人猝死……

袁熹明和霍楠业都明白,这其中或许有巧合,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连酒都能够做出这种手脚罢了!

袁熹明见涂千雪摆弄这等要命的毒物时,心里自然不解,只想着这种东西在南方莫非很常见?却没想到涂千雪的一句话就解了他的疑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扎那花,就是那小白花的名字,虽说用在酒水里头于人有害,但用在别的地方却是个养生的东西,就是她自己偶尔也会用点,所以是救人还是害人,端看他人如何去用而已。

涂千雪说完以后也就忘了,根本不知道袁熹明针对这件事做了深入的调查,之后又写了几封密信送往京城,透过京里的关系,把这些年兰育成送出去的礼单,尤其是有包含酒的,与那些无故猝死的官员做比对,更早早就派人紧盯着大学士府,等着搜集更多的证据。

上回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深切的教训,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扳不倒兰育成这个老狐狸。

而相较于袁熹明对于假酒案的忙碌,涂千雪则是认真地打听那个神秘琴师白子愈的下落。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千方打探总寻不到人,却在她带着两个窝在府里的孩子出门逛逛时就这么撞上了。

她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找着自己要找的人,甚至还一度怀疑过这个人是不是什么歹人,要不然怎么跟着他们走过好几条街,不管拐弯吃饭都能见到他,闹得她差点要带两个孩子逃跑的地步了,结果就在她打算快速冲进府里的时候,让后面那个好似风一吹就倒的男人给拦住了。

他穿着一身白衫,看起来有种弱不剩衣的感觉,脸颊消瘦,脸上面无表情,只一双眸子像有一团火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孩子,眼神相当火热。

“开个价吧,把两个孩子给我!”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站在中间的涂千雪,眼珠子像是黏在两个孩子身上。

涂露儿对这个怪人完全没有印象,见状不由得感到害怕,忍不住怯怯地往后退;涂天儿对眼前的男人似乎还有几分印象,只是并不太确定,成熟的小脸上满是挣扎。

“开什么价,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谁会把自家孩子给卖了!”涂千雪冷着脸啐了他一声。

白衫男人听见她这话,第一次拿正眼看了涂千雪。他看着她,久久没说话,直到涂千雪被看得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才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是出了这样一个变量,所以我之一族才有后裔存活下来,这也算是天意。”

“什么变量不变量的,你这人说话好奇怪!”涂千雪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骂了回去,可心里却猛的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那一句变量,还是什么后裔的事情,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的心忐忑不已。

涂千雪扯着两个孩子就要往府里走,那奇怪的白衫男人就站在那不动,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意。

“走也无妨,你总会有事求到我身上的,到时候这两个孩子自然也得回到我身边来。”

闻言,涂千雪顿了顿脚步,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头一回大声骂人,“神经病!”

白衫男人依旧淡笑以对,又对她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却好似在涂千雪的脑子里丢下一颗炸弹。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白子愈。”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涂千雪会在打听要怎么见到白子愈之前,先去打听这个人的长相。

如果能够提早知道白子愈的长相,那涂千雪绝对会管住自己的嘴,不会在老天好心的把白子愈送到她面前时,先送他一句神经病,她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涂千雪拧着手上的拜帖上头的名字,让帖子变得像是烫人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手心,偏偏她不能放手,只能硬扛着。

这一日,袁熹明难得没早早出门,正准备去书房琢磨着明日上朝要弹劾兰育成的奏折,没想到却看见涂千雪的眼神飘忽,整个人恍惚到似乎失去了神魂,而她这模样已经持续了一整个早上。

“怎么了?”

“没什么!”涂千雪想起了那张帖子上“不能让他人知道这件事”的备注,敷衍的话就下意识道出。

可瞧着她紧拧眉头的模样,和一早上都失魂落魄的状态,一看就知道那不过是句推托之词。

袁熹明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她没说实话,也不逼她,就只是站在那,许久,发现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忍不住问,“千雪,你还是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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