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为何不告诉本王,为何什么都不说?!”他恼道。

“王爷,若华不知道自己的身分,要她怎么说?一进宫她就遇到姬荣显,姬荣显为求自保,必定得利用她脱罪,所以才会设陷嫁祸她,我可以进宫作证,只求王爷相信。”

夏侯歆闻言,看了他一眼。“你作证是没有用的,姬荣显多的是狡辩的理由,眼前能救她的,只有——”他顿了下,随即朝守在申仲隐身后的禁卫喊道:“立刻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卑职遵命。”

华平殿上,连若华冷得直打哆嗦,明明已是仲夏,但这殿上却有股寒意,冻得她不住地颤抖。

“连若华……姬华,朕该唤你姬华才是。”龙椅上的夏侯欢脸色寒鸷地道。

连若华没有吭声亦无抬眼,只是静静地等候裁决。她唯一不解的是,怎会是在这大殿上候审,甚至还有文武百官在列。

“姬华,你可知罪?”夏侯欢垂眸望着她。

连若华想了下,深吸口气道:“知罪。”

她话一出口,别说百官哗然,就连夏侯欢也微疑地眯起眼。

这认罪也认得未免太痛快了?一个姑娘家,这般气度……可惜了。

“既已认罪,就将余党藏匿之处报上。”夏侯欢又道。

连若华虽是一身狼狈,甚至身上还滴着水,但她笑意泱泱。“皇上,想知道余党藏匿之处总得谈条件。”

“大胆!”一旁的首辅萧及言出声喝道。

夏侯欢摆了摆手,噙着笑意道:“死罪难免,其余的朕都能答应。”

连若华望着他,忍不住想这个人真是适合当皇上,够狠也够果断,完全不念情面,代表着她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唯有这么做才不会牵连成歆。

“皇上,死罪难免是自然,但我已怀胎两个月余,还望皇上网开一面,待我产下孩子之后再赐死。”

此话一出,百官又是阵阵议论。她怀中胎儿是乾亲王所有,是皇上的侄儿,虽是皇室血亲,但要是留下孩子,日后得知实情后,恐会成为皇室自相残杀的祸端,但如果不留,也能让皇上与乾亲王反目成仇。

夏侯欢微眯起眼,思索了下。“不能留。”

“真不能留?”她轻声问,虽说早猜到不可能,但还是想替孩子谋得一线生机,只可惜,这已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了。

“不能,你莫想以这点要挟朕,因为朕并非非得要从你身上得到线索。”夏侯欢说,有意无意地扫向殿上的姬荣显。

“那倒是,毕竟要线索问我大哥就知道了,何必问我。”她笑吟吟地道。

夏侯欢意外地扬高浓眉,而姬荣显眼皮颤了下,立刻向旁跨出一步,高声怒斥。

“你这是血口喷人,恶意栽赃!我早已经上禀皇上,为表我对皇上的忠心,我是忍痛大义灭亲!”他顿了顿,双膝跪下。“皇上,还请皇上圣裁,还臣清白!”

姬荣显一席话说得正直不阿,却教连若华不禁勾弯了唇角。“我哪是恶意栽赃了?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叫得动王府侍卫?我不过是个小妾,进王府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王府侍卫岂会听令于我?对不,皇上。”

反正,她是注定逃不过一死,拖一个恶人一道走,就当是她在这人世间做的最后一桩好事,就盼这事到此结束,皇上可以善待成歆。

第十五章泪眼中告白(1)

夏侯欢凝睇她半晌,突地扬笑,喊道:“来人,卸去姬荣显的顶冠朝服,押进刑部大牢,两个时辰之内,朕要知道摄政王余党藏匿何处!”

姬荣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就连喊声冤枉都忘了,硬是被殿前侍卫给脱衣解冠,拖出殿外。

“姬华……”夏侯欢轻唤,是惋惜亦是难为。

连若华低垂着眼,等着宣判。

“别怪朕。”夏侯欢叹了声,沉声发令,“来人,将姬华押出……”

一根玉筷从殿外飞进殿内,以完美的抛物线划过殿上,可惜力道不足,掉在阶前,发出玉碎声响。

登时,众人莫不回头望去,就见夏侯歆搀着大腹便便的当朝皇后踏进殿内。

夏侯欢微恼地站起身,怒斥,“夏侯歆,你这是在做什么?!”明知道她产期将至,浑身不对劲得很,竟还在这当头将她带上殿。

连若华闻言猛地回头,果真瞧见夏侯歆搀着个孕妇走来,而那位孕妇长发绾在脑后,一双圆亮大眼不住地看着自己。

“皇上,臣弟是为了证实一件事,皇上要是不允,恐怕皇后会恨皇上一辈子。”夏侯歆搀着辛少敏不敢走快,双眼直盯着跪在殿上,身形痩弱的连若华。

“你……是想威胁朕吗?嗯?”为了一个女人要与他反目成仇?!

夏侯欢冷沉着脸走下梯阶,想要搀扶辛少敏却被她一手拨开。

她挺着肚子,艰难地走到连若华面前,因蹲不下身,只能弯腰望着她,无声道:我最爱吃华姊的手工饼干了,是华姊吧……

连若华读着她的唇语,惊诧地瞪大眼,唇扯动了两下,话还没说,泪水已经先掉下来。

“少敏……好开心可以再见到你,我没想到真的是你……”她笑着,泪水却不断地淌下。“老天对我还挺好的,临走前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感动之余,泪眼望向夏侯歆,不懂他怎会知道她想见辛少敏,竟能把她带到她面前。

辛少敏伸出双臂拥抱着她,侧眼瞪着夏侯欢,无声道:你敢要她的命,我就跟她一起走。

夏侯欢不敢相信她竟然当殿恐吓他,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他这个皇帝威严荡然无存,而百官又会如何议论她的干政。

我不管,她是我姊姊,想动她,先踩过我的尸体!辛少敏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让他误看。

当她在西庑殿吃到饼时,她立刻联想到连若华,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还是不住的追问,可恨的是这家伙一直不告诉她,直到刚才夏侯歆跑了趟东暖阁告知她这事,她才赶紧挺着大肚子跑过来。

“你!”夏侯欢恼着,先瞪了眼身旁的夏侯歆,随即向前要将她拉开。“她身上是湿的,你就这样抱着不怕染上风寒,害了朕的皇子?”

岂料就这样一拉,辛少敏瞬间皱拧了秀眉,圆润小脸痛苦地皱在一块。

“少敏?”夏侯欢骇惧地扶住她。“你怎么了,哪儿疼了?”

她无声地哀痛着,感觉肚里的重物不断地下坠,阵阵刺痛伴随尿急般的冲动,一时没忍下,啪啦一声,身下一片湿意。

“少敏!”连若华一见地上液体夹杂着血,忘了自己是待罪之身,立刻起身探看她的气色,却被夏侯欢一把挥开。

“皇上!”夏侯歆眼捷手快地托住她,恼声吼去。

“快传御医!”夏侯欢不睬他,将辛少敏打横抱起,要走,却感觉被向后拉扯住,垂眼望去,惊见她竟抓着连若华的袖角。“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要生产了,有什么事等你产后再议。”

华姊可以帮我……她气若游丝地喃着,硬是抓住连若华不放手。

夏侯欢见状,只能恼声道:“跟上!”

夏侯歆喜形于色地搂着浑身湿透的连若华踏出殿外,留下面面相觑的百官。

东暖阁的产房里,负责接生的三名产婆早已待命,而连若华在换下湿衣裳后也立刻踏进了产房里,夏侯欢、夏侯歆和熟谙妇科的御医就在隔壁房间,只隔着一扇木板门以掌握产房里的状况。

连若华先吩咐一旁的宫女备上热水,再拿宫中最烈的酒烧开后,将待会会用上的剪子丢进里头煮。

“少敏,别担心,我在这儿。”连若华轻握着她的手。

辛少敏感激地看着她,很想跟她聊聊,可这该死的阵痛来得凶猛,教她只能皱眉隐忍。

连若华替她拭着汗,看着产婆轻抚她大大的肚子,产道已经全开,准备要将婴孩生下了,但是几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天色都快要亮了,孩子还是不肯滑出产道。

连若华在旁教她用拉梅兹呼吸法,辛少敏不住地喘息,脸色从一开始的红润开始变得苍白,浑身冰冷得教连若华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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