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癌症
发烧了。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39°C，安雨辰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自从从美国回来之后她就觉得特别累，休息了好一阵子。刚回来上班两天，居然发高烧了。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啊，经不起折腾了呀！
安雨辰勉强起身，倒了杯水。
昨天偶遇唐纤雪，硬是塞了一堆补品给她，说她太瘦了，让她好好补补身子。她真怀疑纤雪是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刚好手上拿了那么一大堆东西。
叮咚！门铃响了，应该是医生来了。
安雨辰抬起脚，往门口走去。突然一阵晕眩袭来，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在地上。
扶着墙，安雨辰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胸口越来越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小姐，安小姐你在吗？”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开门，门外的医生焦急地敲门。“安小姐，安小姐！”
在家，她在！安雨辰捂着胸口，想喊却喊不出声，眼前的一切却都模糊了。
“怎么回事？”唐天麒的声音出现了。
“安小姐打电话跟我说她发烧了，我刚赶过来，但是里面一直没动静。”医生解释道。
“安阿姨！”砰砰砰！“安阿姨你在家吗？快回答我！”
天麒，我在家……想说话，可怎么都说不出，突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想，安雨辰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安阿姨，你感觉怎么样？”一直守在床边的唐天麒担忧地问。
“天麒，你是看到这个了吗？”她记得，天麒生日那天晚上唐纤雪说的话。
“嗯，看到了。”
“是不治之症吗？”回想起天麒那天的反常，她猜。
“虽然检验报告还没出来，但应该是癌症之类的。我看到你进行化疗治疗后掉光头发的样子了。”唐天麒没有隐瞒。
“原来是癌症啊！”很奇怪，她并没有觉得伤心或痛苦，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我掉光头发的样子很丑吧，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偷看了呢？”
“安阿姨你别担心，我看了很多相关的医书，也组织国际上最顶级的医生开始研发制药，你再等等，一定能治愈的！”
安雨辰笑着摇摇头，拍拍唐天麒紧握着她的手：“我不想治疗，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闻言，唐天麒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你答应要嫁给我的呀，你若走了我怎么办？你忍心看我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鳏夫？”
“傻小子，你会遇见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和你共度一生！而我早已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早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三年了，她没日没夜地工作，从不让自己休息，就怕她会怀疑活着的意义。兴许是上天也觉得她活在世上一点儿用都没有，才给她安排了不治之症。
“我才不会让你死呢！”唐天麒哭着说：“大不了我给你换魂、给你换副肉体，我一定不让你死！”
“要是能给我换，你也不用那么伤心了吧！”她问过唐纤雪了，关于换魂的事儿。一定要两个人的生命频率相同才可以换魂，而这种几率是千万分之一。当年之所以能够顺利地把她的灵魂和安小妹的互换，是因为传送门刚好打开，唐纤雪顺手把安雨辰的灵魂推了进去，是个恰到好处的意外。
从根本上来说，想找到生命频率一样的人，是一个不可能任务。所以在得知安雨辰命不久矣的时候，唐天麒才会如此反常。
“你别管！反正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面对唐天麒的固执，安雨辰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家伙固执起来她也是没办法，但她真不希望唐天麒白费力气去做什么，她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情地死去……
第二天，唐纤雪来看望安雨辰。
“天麒看到的，你应该也早就看到了吧。”寒暄过后，安雨辰说道。
“怪我瞒着你吗？”她早就看到了，只是说不出口。
安雨辰摇头，说：“你看没看到、说或不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这是天注定的事儿。”
“嗯，就算我说了也只会徒增你的烦恼罢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我操心！”安雨辰由衷地说道。不管是在古代的那段日子，还是回来的这三年，唐纤雪一直利用她的能力为她保驾护航，她真的非常感激她！
“八年前我还怀着姳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自己会在那个晚上被那辆车撞死。我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冲过来，改变了那个早就注定了的结局。所以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若是没有安雨辰的突然出现，她和女儿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挺好的，当年救了你。”若是她没有一时冲动冲了过去，或许她会后悔一辈子。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报告已经出来了吧，确定是癌症吗？”
“嗯，淋巴癌，晚期。”顿了一下，说：“我不打算进行化疗。天麒说看到我化疗头发掉光的样子了，我不想让他在现实中也看到那个画面，怕他会受不了。”
“天麒那孩子确实是十分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回来之后就一直说要娶你。”说起这个，唐纤雪也觉得儿子的想法太前卫了。
“孝子说笑呢！”安雨辰失笑。
“他对你的依赖比我还多。”
“可怎么办呢？他比我还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确实挺让人担忧的。”两人一起叹着气。
“他应该在想办法吧，他说一定不会让我死。孝子不明白，有时候死对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嗯，是这样的。”显然，唐纤雪也有过同样的想法。
“可以让我知道天麒以后的样子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得见吗？”
“失去你之后他消沉了很久，但是他能找到平衡点的。”唐纤雪避重就轻地说：“他的幸福会自己找上门来，你放心吧！”
“那就好！”松了口气，安雨辰放心地笑了，“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牵绊，应该就是整天缠着我的他了。知道他会幸福就好，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你……没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吗？”想了好久，唐纤雪还是问了。
“回去？哪里？古楼国？”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想过，”眼神迷离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安雨辰轻声说：“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那种想，伴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和每一次呼吸，早融入了血液和骨髓里。
她的脑海里每天不断地重复播放着和楼暻渊在一起的画面，那点点滴滴就像是发生在昨日，她痛得泪都流不出来了。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他不爱她。
“其实……天麒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找到了和你生命频率相同的人。”
“谁？安小妹吗？”唐纤雪的话让她很容易就联系到了安小妹。“不行！我已经强占了一次她的身体了，怎么能再做一次那般强盗的行为。”不能因为她想活着，就搅乱别人的人生和性命！
唐纤雪摇头，说：“不，不是安小妹。其实安小妹早在两年前已经死了，死于一场瘟疫。”
“死了？”安雨辰惊愕。
“嗯，那次的大雨过后瘟疫肆虐，她不小心染上了，无药可治。”
“唉……是我害死了她啊！”若不是她，安小妹或许不会死呢！
“你不要这样想。”唐纤雪说：“若是没有你，她早就被安家人整死了也说不定。”
“也对，或许这就是命吧！”这是她和安小妹的命，一个癌症一个瘟疫，终不得好死。
“长达两年的瘟疫让古楼国尸横遍地，官府对瘟疫束手无措。所以人们开始消沉了绝望了。和你生命频率相同的女孩就是其中之一。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在等死。”
“那个时代的女人总是那么容易绝望。也是，在无法抗衡的瘟疫面前，会绝望很正常！”在这个时代，人们不也对癌症感到绝望吗？
“换做是你，你会坐着等死吗？”
安雨辰笑了笑，说：“难道我现在不是坐着等死吗？”
“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牵绊，”唐纤雪不认同地说：“若是去到那个时代，你也会那么轻易放弃生命吗？”
会吗？她会吗？安雨辰问自己。不会！答案是那么显而易见。她穿越过去的时候安小妹只有八岁，吃不饱穿不暖还整天被全家人轮番欺负，她活下来了。遇见楼暻渊，刚开始时被他百般摧残，后来又一直徘徊在生死线上，她也活下来了。在那个时代，她是如此拼命地要活着，想尽办法让自己不死。所以她必然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不想了，”安雨辰摇头，“那个时代的我已经死了，这个时代就听天由命吧！”他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她不会再去打扰了。
“其实你离开之后……”
“纤雪，”安雨辰打断唐纤雪的话，调皮地说：“如果天麒知道你劝我回去的话，他可不会放过你哦！”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嘛！”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而且……天麒没告诉我自有他的原因，他也是个大人了，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吧，行吗？”
“好吧，我听你的。”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唐纤雪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