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现代
大雨，又是大雨！
破庙里，安雨辰搂着已经睡熟的唐天麒，尽量不让屋顶漏下的雨淋湿他们。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夜空，然后是啪啦一声巨响。这场大雨还伴着闪电雷鸣，在这黑夜里显得异常恐怖。
如果是唐天麒一人，他可以随时穿梭各个时空。但是带着她，就必须得等传送门打开。也算是幸运，不像上次那样需要等好几日，今天夜里就有机会了。时间是凌晨3点15分。
瞄了一眼唐天麒手上的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2点半。不知道是快要离开的离愁还是快要回去的兴奋，反正她是睡不着。即使手表有闹钟功能，根本无需她守时。
帮唐天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安雨辰绕开漏雨的地方，来到庙里的观音菩萨前，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
“观音菩萨在上，这应该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后一次跪拜您了。”安雨辰轻声说：“今日一别，再无回头。所以我想将对这个时代所有的牵绊都切断，只身离去。”
“只愿他安好！”想了好久，最后只有这五个字。“只愿他安好！如果需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愿孤老终生！”爱过伤过，心里还有恨，怎可能再爱？成全他的安好，她孤老终生也无所谓！
又是一道耀眼的闪电，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啪啦一声，惊天动地！感觉脚下的土地都椅了，安雨辰扶着供桌才稳住了身子。
她刚说完，上天就这么大反应，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安雨辰皱着眉。突然，一颗圆滚的石头从观音的手上掉了下来。
观音手上一般捧着的不都是玉净瓶吗？怎么没有瓶子反倒掉下来一颗石头？安雨辰疑惑地捡起石头，细细端详了一番，却没发现这个石头有什么独特之处。
不管了，既然这颗石头原本就是在观音手上，那就只有其道理。不疑有他，安雨辰踩上摇摇欲坠的供桌，将石头放回观音手中。
“安阿姨，你在干嘛呢？”被闹钟吵醒的唐天麒揉揉眼睛，看着供桌上的安雨辰。
“观音菩萨手里的东西掉下来了，我捡了放回去。”安雨辰解释道：“时间到了吗？”
“嗯，你快过来！”
安雨辰赶紧从供桌上下来，绕过地上的水，来到唐天麒身边。
“牵着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闭上眼睛。”唐天麒熟练地指示。
拉着唐天麒的小手，安雨辰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走了！”话刚说完，唐天麒拉着安雨辰的手向前跨了一步。只是一步，安雨辰发现自己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身体腾空了。
“安阿姨别害怕，抓着我的手就行了！”身边的小绅士安慰道。
“嗯，好！”
再见了，一切……不！是永别了，一切……
再次睁开眼睛，不是木的梁瓦的顶，而是真真切切的天花板和水晶大灯。掀开身上轻薄的天然蚕丝被，露出一双修长的脚。穿上温暖柔软的拖鞋，安雨辰慢慢地走到镜子前。
伫立在镜子前久久无法动弹，镜子里的自己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哽咽着，颤抖不已的手指描画着镜中自己的样子。
五年了，五年不见了，现在她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灵魂与肉体的结合，是世界上最神秘美妙而不可思议的事，有什么比灵魂能住在自己的身体里更美好的事？
她开心，很开心，但是泪却不断落下，控制不住。
是的，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掩着脸，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扣扣！两声敲门声后，一身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早安女士，这是您的早餐和药。”显然，这是负责照顾安雨辰的护工。
“麻烦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擦干眼泪，安雨辰转向护工，有礼貌地问。
“呃？”美女护工似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麻烦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有礼地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要接受一个平日里只会吃睡玩的人突然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是比较难！
“哦……哦，好！”护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
“那个……麻烦帮我打给电话，给安桂莉女士。”离开五年后的手机……她不会用！而且她不知道姨妈有没有换号码。
“呃……好的！”护工点点头，拨通了电话，递给安雨辰。
“姨妈，是我，雨辰。”
“雨辰……？”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
“嗯，对，我回来了。”五年不见，姨妈不知道变样了没？
“雨辰……真的是雨辰？”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姨妈，麻烦帮我订最早的航班回A市，如果我没猜错，我现在应该在法国吧。还有，通知产品部、业务部、会计部准备好五年以来所有的资料、报表，整理好了放我桌上。那个……我的办公室还在吧？”她的公司还在吧……
“办公室还在，公司也还在。”似乎知道安雨辰心中所想，安桂莉开口解释道：“这些年来公司交给了专业团队负责管理，虽然规模上没有扩大太多，但一直持续经营着。”
“那就好！”直接可以做回五年前的自己很不错，不然她还得重新适应。“对了，所有有关我的相关治疗马上停止，我没事了！”
“可是你……”
“我是五年前的安雨辰，不用再把我当成这五年的安雨辰来悉心照顾着！您放心，我一切没事！”
“好……我等你回来！”
“OK！到时候见！”轻松地挂上电话，将手机还给目瞪口呆的美女护工。
“我会多付你一年的工资，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
直到安雨辰洗漱着装完毕准备离开，一脸懵的美女护工才回过神来。“安女士，您这是……康复了？”
“对，不能比现在再好了！”安雨辰阳光灿烂地说道。
“这……这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护工两眼发光，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因为车祸脑震荡后智力倒退并有严重行为障碍、社交障碍的患者能够康复如初的……
“应该是吧……你可以将你日常如何看护我的一些医学上的处理方法和程序写本书，预祝你大卖！”拍了拍美女护工的肩膀，安雨辰潇洒地转身离开。
是哦！她怎么没想到！美女护工拍拍脑袋！这件事刻不容缓，马上行动！转身狂奔，找电脑找医书找资料去……
周末，安雨辰难得赖在床上没起。刚结束了美国例行巡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手机响了，本打算不搭理它让它响个够，没想到它也真的打算响个够，一直重复地播放同一首音乐。
“Shit！”低声咒骂了一声，安雨辰掀开被子下床找手机！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吵醒刚睡下三个小时的我，否则我捏碎你下巴！”接通电话就先出言威胁。
“未来老婆大人，火气太重了哦！有什么事不顺利？过来，我让妈妈给你看看！”电话那头的唐天麒丝毫没被安雨辰的坏脾气吓到。
“臭小子，别调戏老娘了，说重点！”
“好啦好啦！未来老婆大人，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隔着手机都能闻到*味，唐天麒决定乖乖的，别把*点了炸了自己。
“什么日子？睡觉的日子！”天知道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我坑坑洼洼！我就知道你忘记了！今天是我十二岁生日，十二岁生日，忘记了吗？”那头的唐天麒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若我不是惦记唐少爷的十二岁生日，我现在肯定还在美国悠闲地喝着咖啡。可是唐家少爷，你的生日party是今晚八点，是晚上八点而不是早上八点，OK？”干嘛一大早扰人清梦啊！
“我不是怕你忘了嘛！而且你去年明明答应我，今年生日要带我去游乐园的！”
“游乐园……哦，是哦！”拍拍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唐天麒不说，她真的忘了！
“算了算了，你那么累你就先睡吧！改天再带我去就是了！”
“别生气啦！我这就起床，等我一小时，OK？”去年唐天麒唯一的生日愿望就是要她在今年的生日带他去游乐园。按照唐天麒的说法，他要在生日这一天跟她单独的、男女之间的约会。笑死了，单独的、男女之间的约会谁会去游乐园啊！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对于这个把她从一千年之前带回来的小男士，她总会多了一分感激和宠溺。
“真的？不能骗我哦！”
“真的；好衣服鞋子，等我！”孝子就是孝子，那么容易满足！安雨辰微微勾起嘴角，因为缺眠引起的狂躁消失了。
“好，我等你，你快点哦！”
“好！”
挂上电话，不再留恋温暖的大床，转身走向卫生间。
挤出牙膏，放入嘴里，牙膏特有的清新醒人的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让她清醒了不少。
望着镜子里的黑眼圈乱头发，安雨辰突然愣住了。
三年了，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九岁的唐天麒今年十二岁了，而她也从四十岁便成了四十三岁。四十三岁的女人，即使保养得再得体，眼角还是出现了细纹，头发间不时也会冒出一根刺眼的白发。
将嘴里的泡沫清洗干净，挤出洗面奶开始洗脸。
其实她不会太在意自己老去，即使容颜衰老健康的身体也不再，她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
一个人……对！她在观音脚下许过愿，只愿他一切安好，她愿孤老终生！
她上没有父母、中间没有丈夫、下没有孩子，连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姨妈也在去年突发心脏病去世了。除了和唐家偶尔来往之外，她几乎过着独身一人的生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孤老终生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吧！
只是……他是否安好？午夜梦回总还能梦见他冷清的黑眸，梦见他冰凉却不会觉得冷的大手牵着她走过屠日楼的竹林，染墨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俨然一家三口一起散步的模样……
安雨辰心里苦笑。说好了把一切留在观音脚下，却还是带了一脑子的回忆回来。
刚洗好脸，门铃就响了。安雨辰不得不中断护肤步奏，先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