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泊容,你与泊鸢同受皇上器重,都是太子的备选之一,”雅贵妃解释,“从前,碍着先皇后的缘故,泊鸢比你有胜算,但现在先皇后去世多年,娘家势力在朝中已经瓦解,而且泊鸢一直未娶正妃,两个妾室腹中亦无动静——皇上常说,要先齐家再治国,泊鸢在皇上眼中,显然不够稳重。”

“若是贵妃娘娘能够封后,陵信王爷登上太子之位,也是迟早的事。”永明郡主接口,“不过,此事还需有助力,音若,这倒要指望你了。”

“我?”楚音若在一旁听着,半懂不懂,这瞬间更是懵了。

“皇上听说音若想做生意,不由对此事颇感兴趣,”雅贵妃道,“皇上一直认为,女子的相夫之术,不仅在闺中小事上,更要实实在在能够有助夫君的前途,才是真正的贤德。皇上一直那般怀念先皇后,也是因为先皇后助他良多。所以,皇上听闻了音若你的打算,便甚是欣赏。”

“女儿,你可得争气,把这生意做好,”永明郡主道:“如此皇上会觉得陵信王府一派详和美满,贵妃娘娘封后之事,便更有把握了。”

“本宫若能凤仪天下,泊容的太子之位,也是囊中之物了。”雅贵妃微微而笑。

等等,等等,楚音若整个人都呆了——这番话说得她云里雾里的,她只是想赚点银子而已,怎么就关系到什么封后,什么立太子……她可没想担这么大的责任!

“明日皇上要单独召见音若呢,”雅贵妃又道,“音若,到时候好好说话,皇上心中欢喜了,一切就都顺遂了。”

单独……召见她?楚音若不由瞪大眼睛。虽然吧,她自认为还算比较会讨长辈欢心,但萧皇那个心思诡谲的老头子,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万一她行错一步,说错半个字,岂不会连累了端泊容?

“音若打小就很得父皇喜欢,”端泊容似乎看到她隐隐发白的脸色,上前暗暗拉了拉她的手道,“母妃放心,音若一定会不负众望的。”

他真对她有信心吗?可惜,她现在心中如有鼓在敲打个不停……生平第一次,她如此害怕,就算是她踏错了时空,变换了身分,也不曾像此刻这般,充满了恐惧。

她越是爱他,想为他做得更多,就越是忐忑不安。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便是如此吧?

第十三章受命和皇子比试(2)

萧皇上了年纪以后就不太狩猎了,但总会在晴天的下午,到靶场射箭。

射箭时,他不喜嫔妃在旁,只会让羽林军统领陪他练练手。今日又是一个晴天,楚音若知道,萧皇一定会在靶场召见自己。

靶场是枫丘营地里临时搭建的,穿过羽林军的帐篷,便能听见萧皇的笑声。想来,今日萧皇又是靶心全中,龙颜甚悦。

楚音若捧着雅贵妃亲手泡的茶,茶里加了雪梨汁,正适合萧皇饮用。

“给父皇请安——”楚音若向萧皇施礼道:“母妃让儿臣端些茶水来,也不知儿臣是否扰了父皇雅兴?”

“你来得正好,朕正巧渴了,”萧皇笑道,“这会儿,也正念着你母妃煮的茶呢。”

“听母妃说,父皇有事要问儿臣?”楚音若待萧皇饮下雪梨茶,顺了气,方才道。

“听说你要做生意?”萧皇抬眸望她,“女子做生意,在萧国素无先例。何况你还是堂堂陵信王妃。”

“没有先例,但也不是禁忌吧?”楚音若答道,“万事总有开头人,儿臣只是想替陵信王府做点事。”

“怎么会想到做生意呢?”萧皇笑道。

“因为……”楚音若低声道,“穷。”

“穷?”萧皇大为意外,随后哈哈大笑,“儿媳,你这么说,朕的面子可挂不住,是嫌朕给泊容的封赏太少了?”

“儿臣不敢,但儿臣说的都是实话,”楚音若鼓起勇气道,“比南王府,儿臣是去过的,闻遂公主府,儿臣也去过——单就这两处来说,陵信王府就远远比不上。”

萧皇敛了敛眉,片刻之后,点头道:“这确是实话,泊鸢跟他姊姊有先皇后留下的体己钱,自然是比你们都富足些。”

“儿臣当家的这些日子,深感府中入不敷出,”楚音若道,“若再不想些法子,长此以往怕是要坐吃山空了。何况薄姬妹妹要生孩子了,将来的用度会更大,儿臣不得不为此发愁。”

“果然是楚太师家中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萧皇的眼神中一片赞赏,“确是比别人强些。”

“多谢父皇夸奖,儿臣愧不敢当。”楚音若低下头去。

“朕倒是想知道,这稻米生意,你打算如何做?”萧皇不由细问道。

“父皇不是特许在江北开设米行了吗?”楚音若答道,“江北既有米行,不必去江南,做这生意就更方便了。”

“这个朕知道,”萧皇道,“倒不是米行的问题,朕是想问,米价一天一个样,你如何猜度?”

“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楚音若道。

“什么?”萧皇没听清。

“米价虽然一天一个样,但只要把握四个要领,倒不必怯怕。所谓疾如风,是指行情要反转或破位不对头时赶快处置。徐如林,是指盘整时步调放缓,高出低进。掠如火,是指单边的连续走势,一路追杀绝不犹豫手软,并抱牢赚钱的部位,只追加不平仓。不动如山,是指很多时候走势不明,勉强进场不但难以图利,还必须承受极大的风险,不如退场观望。”

楚音若答道。

“不错,”萧皇初时有些迷惑,随后不断颔首,“不错啊,虽然朕不太听得明白,但颇觉有理。儿媳,这些都是谁教你的?难道楚太师还会做生意不成?”

“并非父亲所教,是儿臣看些闲杂书籍所学。”楚音若道。

这其实是本间宗久的《酒田战法》里的四条原则,关于股市的各种理论,楚音若觉得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就捡个最简单现成的酒田战法敷衍萧皇二一。

“看来儿媳你说要做生意,不只是口头说说,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萧皇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楚音若不由暗自欢喜,但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得太多情绪,只是浅浅甜笑。

“父皇——”忽然,身后有人扬声道,“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端泊鸢?

楚音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这个时候,端泊鸢怎么也来了?

“你来得正好,”萧皇对端泊鸢道:“朕和你皇嫂方才说起做稻米生意的事,朕知道你也感兴趣,不如一块儿来听听。”

所以,是萧皇召他来的?萧皇把她和端泊鸢一并叫来,也不知有什么意图……楚音若只觉得心里立刻忐忑起来。

“皇嫂有何高见,让泊鸢也听听。”端泊鸢笑道。

“王爷面前,音若不敢造次。”楚音若施礼道,“不过一些浅见罢了,想必王爷也是知道的。”

“依朕看,这小子他未必知道。”萧皇从旁道,“儿媳啊,泊鸢他也想学着做稻米生意,你觉得如何?”

呵,果然还是没能躲开这冤家对头。端泊鸢已经够有钱了,还嫌钱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北米行一开,京中达官显贵均可做这稻米生意,”楚音若克制地答道,“王爷要如何,旁人哪能干涉?”

“泊鸢还想向皇嫂多请教呢,”端泊鸢却靠近一步道,“听闻皇嫂对这稻米生意,颇有一套自己的见解,泊鸢十分好奇。”

她怎么会告诉他呢?她会这么傻,把生意经告诉敌人?抑或他认为,她如今还会像从前那样傻?

“泊鸢,别这么没出息,”萧皇忽然道,“朕还想看你们两人比试比试呢。”

“比试?”楚音若与端泊鸢均是一怔。

“这稻米生意,在京中也是新鲜事,想必不少朝臣也会参与,”萧皇道,“你们二人先去试试也是好的。赚了钱,朕的脸上也有光彩。不过,任何事,若少了对手,便缺了兴致。朕倒想让你们俩比一比,一个月之后,看谁赚的钱多一些。赢者,朕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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