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音若,你快从后面走吧,”闻遂公主却提议道,“别跟泊鸢碰面了。”
“这……不妥吧?”楚音若强笑道:“总觉得没了礼数。”
“我约你上这儿来,本也没告诉泊鸢,但他现下忽然出现,倒像是故意打听了你在此处有意为之似的。”闻遂公主叹道,“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
“多谢公主顾虑周全,”楚音若感激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回去别告诉二哥泊鸢也来了我这儿,”闻遂公主又好意地叮嘱道,“以免徒生事端。”
楚音若点了点头。
说来她还真有点害怕端泊容吃醋,忆起他提及梅花冻,她却浑然不知,想必,他以为她恼念着旧情人,所以故意装傻逃避他的表白吧?
有时候,她还真的有点傻。
“来人,替我送一送陵信王妃。”闻遂公主吩咐身边的婢女道。
还是方才前来报信的那名婢女,搀了楚音若从后门出去。楚音若的心绪一直迷乱不已,也记不得是怎样上了马车,是怎样回了府,她的三魂七魄似丢了一魄,一时间找不回来。
马车行至陵信王府门口,楚音若发现红珊并双宁一道站在寒风中等着她。
“出什么事了?”楚音若心下不由一颤。
这两人如此翘首以待,想必,是有什么突发的紧急情况。
“可了不得了,”红珊面带愤怒地道:“薄姬……竟要搬到咱们东院来了!”
“什么?”楚音若眉心一蹙,“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着?”
“王妃才出门没多久,王爷便吩咐,把薄夫人日常用的东西挪到咱们东院来,”双宁焦急地补充道:“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
“先别慌,”楚音若强迫自己镇定,“咱们先去瞧瞧。”
话虽如此,但她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微微不稳,好不容易行回东院,只见下人们已经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屋子,供薄色居住。明亮的烛光自那窗中透出,亦隐隐传来薄色与端泊容的笑声。
楚音若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叫人通传,一把推开那厢房的门,冷冽地瞧着屋里正享用晚膳的两人。
“姊姊回来了。”薄色正夹着菜往端泊容嘴里送,忽然看到楚音若,遂搁下碗筷,盈盈笑道:“方才还跟王爷说,或许姊姊在公主府里流连忘返了。”
“妹妹为何在此?”楚音若板着脸问道。
“其实,早就想跟姊姊商量,让我搬到东院来跟姊姊一块儿住,”薄色得意洋洋地道,“姊姊也知道,我腹中如今孕有孩子,前些天找了大师来看风水,说是这东院为安胎宝地,我若迁居至此,一定能母子平安。”
“大师?”楚音若反讽道:“该不会遇上江湖骗子了吧?”
“就算是骗子的话,也不敢不听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薄色道:“若像上次那般流了产,可就糟了!”
“妹妹自己当心,定能安胎。”楚音若瞪着她,“若是心怀杂念,别说什么风水大师,就算神仙也难保平安。”
“王爷,你听听,姊姊这话真吓人,”薄色一副对端泊容诉苦的模样,“妾身就是想跟姊姊住一块,彼此也有个照应。王爷,你说句话啊。”
楚音若看了一眼端泊容,却见他满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仿佛在故意看她们二人的争斗,欣赏一出好戏一般。
“王爷,上次妾身小产,都是因为姊姊不当心的缘故,”薄色趁机道:“此次与姊姊同住,想必,她会对我格外照顾,否则又成了她的不是,传出去岂不损了陵信王妃的名声?”
这个贱人,原来她是在打这个主意!原来,她特意搬来东院,就是想再找一次机会陷害自己,若腹中胎儿再不保,便可全然推到自己这正牌王妃的头上,说王妃善妒,不容小妾有嗣。
楚音若发现自己简直掉进了一个陷阱。
“王妃就忍耐数月吧,”端泊容终于开口道:“等薄姬腹中胎儿落地,我再将他们母子迁回旧居。现下,总要让着有身孕的人一些。”
这家伙,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真是宠爱小妾宠得无法无天了?他不是一直深深暗恋着从前的楚音若吗?为何要故意与她为难呢?
“王爷——”楚音若索性开口道,“妾身有一些私语要对王爷言明,还请王爷挪步到我房中去。”
“有什么话姊姊就在这里说吧。”薄色插嘴道。
“我们夫妻私房话,旁人听不得。”楚音若按捺住怒火,“妹妹若真想在此处养胎,占计看我与王爷说悄悄话的时候多着呢,妹妹你也得多忍耐。”
薄色一张小脸顿时煞白,又想对端泊容撒娇。
端泊容却道:“好,王妃既然有话,我们到院中雪。”
第八章谁赠的梅花冻(2)
楚音若扭头便走,行至院中的梅花树下,清冷的空气吸入鼻中,钻进脑子里,也无去让胸中的怒火熄灭。
端泊容信步地跟着她,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让她简直想揍他一顿。
“王爷为何要如此?”楚音若打算与他好好谈谈,“明知我与薄姬不会好好相处,还要这般安排,真以为这样能让她安胎?”
“今日在公主府见到泊鸢了?”他却答非所问。
“呃?”楚音若不由一怔。
“听闻今日泊鸢进宫与父皇议事,本打算在宫里用晚膳的,谁料也不知是为何,匆匆去了公主府。”端泊容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该不会是专门去见咱们的陵信王妃吧?”
呵,他消息还满灵通嘛,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比南王爷也去了公主府吗?”楚音若佯装不知,“或许吧,我走得早没能碰上。”
“王妃何必隐瞒?”端泊容却道,“就算是碰了个面,叙叙旧,也没什么。”
“我真没见到他!”这家伙,到底有多不信任她?
“那么王妃身上这远荷香的味道又是从哪里来的?”端泊容敛去了笑意,眸中满是阴沉。
“远荷香?”楚音若不解,“什么远荷香?”
“王妃没闻见自己衣袖上沾染的香气吗?”端泊容道,“我可是自打王妃一进屋就闻到了。远荷香是先皇后独门画,后来那方子便传给了泊鸢,连闻遂也不曾有过。如今泊鸢独熏此香,一闻便知是他的味道。”
什么鬼东西?她哪里知道这香味如何染上的……
“王爷所说,可是这淡淡的如夏荷的香气?”楚音若终于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确多了一种味道。
“王妃与泊鸢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会不知这远荷香?”端泊容微讽道,“何必装傻?”
“我为何要装傻?”楚音若不由一肚子的气,“没跟他碰过面,就是没有!若说到这香气……对了,公主府有个传信的婢女,之前见过比南王,或许是她搀扶我的时候沾上的。对,就是这样!”她忆起当时还觉得那婢女身上的味道着实好闻。
“小小的一个婢女,就算是见过泊鸢也不会贴身亲近,哪里会染上这香气?”端泊容执意不信,“王妃能编个更好的理由吗?”
“我哪有编?”楚音若觉得真是百口莫辩。
“听闻今天公主府刻意做了可口的点心招待王妃?”端泊容淡淡笑道,“一盆冻以模具制成圆形,其间点缀盐渍的梅花。吃的时候加些红糖汁,再蘸些黄豆粉。这梅花冻,滋味如何?”
天啊,看来他陵信王府的细作也不弱嘛,连今天她在公主府吃了什么都知道。不过,她确实没见着端泊鸢,细作怎么没把这个禀报给他?
“王妃是真心忆不起年少时做过的那梅花冻了吗?”他语气中略带苦涩,“本王可是心心念念。”
她果然猜得没错,他以为她是故意的,以为她在躲避他的示爱。
可她并非从前的楚音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她该如何对他解释?
“就算是不记得了,王爷也不必为了惩罚我,把薄姬挪到东院与我同住吧?”
她终于明白,他大概是在吃醋,所以故意也让她吃吃醋。
“王妃觉得不自在了?”端泊容挑眉道:“本王可是一直不自在呢,既然夫妻同命,王妃就好好尝尝本王心中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