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如意倒是先开口了,正好。“不要,若是你跑去告诉如萍她们,我真的没脸见人。”
“小姐,我的嘴巴最紧了,主子的事绝对不敢乱说。”如意神情严肃,生怕季霏倌误会她。
季霏倌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不会乱说主子的事,可是丫鬟之间难免互通有无,说上几句,提醒一下,这乃人之常情,即使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如意坚定的摇摇头。“我懂得分寸,绝对不会私下议论主子的事。”
“我知道了。”
如意很慎重的举起手,“小姐不信,我可以发誓。”
“我怎么会不信呢?我相信你,真的。”季霏倌将如意举起的手拉下来,随即闲聊似的道:“你与澄清院哪个丫鬟最要好?”
“如心。”
这倒是令季霏倌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与如萍最要好。”
略一迟疑,如意小心翼翼地道:“我脑子不好,比不上如萍聪明伶俐。”
季霏倌失声笑了,“谁说你脑子不好?又是谁说如萍聪明伶俐?”
“这还用得着谁说吗?我看得出来。”
“好吧,即使你没有如萍聪明伶俐,这也不表示你们不能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如意摇了摇头,“我脑子不好,想得不多,如萍太过聪明伶俐,想得太多了。两人想得不一样,如何凑在一块?”
想了想,季霏倌同意的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与如萍不应该住一间房。”
“我与如萍是大丫鬟,当然要住一间房。”丫鬟皆两人共用一间房,除了主屋,最好的房间当然给大丫鬟,即便她们自个儿不愿意住,也免不了闹出闲言闲语,总有人吃味眼红。
“两人想得不一样,住一间房岂不是相对无言?”季霏倌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
“这倒不至于,我们会说说家人的事,偶尔还会说府里其他丫鬟的事。”一顿,如意接着又补充道:“其实,如萍待我很好,像我近来老是闹肚子疼,她还托人去药铺帮我抓药,又帮我当差。”
对哦,她怎么忘了呢?近来如意老是身子不舒服……不,应该是闹肚子疼,只是如意没说清楚,她也没问明白,以为是天气渐冷,如意身子不适。
缓了一口气,季霏倌状似迷惑的道:“这我就不懂了,你经常在我这儿当差,她要如何帮你当差?”她可没见到如萍过来她面前伺候。
“有一次小姐命我守房门,因为突然肚子绞痛,急于上茅房,她就代了我一回。”
季霏倌听到这里,联想到一事,感觉整颗心沉入谷底——虽然知道设计她的人是如萍,但是不曾想过如萍可以如此自私自利,为了掌握她的一举一动,不惜伤害一起共事那么多年的姊妹。
“如意,你可曾想过近来为何老是闹肚子疼?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吃了什么不适合你肚子的东西?你可曾听过落花生是好东西,可是有人却因为落花生引发过敏导致死亡?”
如意惊愕的瞪大眼睛,“有这种事?”
“对啊,你想想看,每次闹肚子疼之前都吃了什么?”
皱着眉,如意喃喃自语的细细回想,“安置前我不敢多吃,担心积食,最多会喝上一盏花茶……最近倒是常常喝紫苏茶……对了,每次喝过紫苏茶之后,我就会闹肚子疼,不过并不严重,吃过药就好多了。”
“紫苏叶可治许多身体不适的症状,甚至可以当鱼、蟹等海鲜料理的配料,也有调味和解毒的功效,你这个丫头怎么会喝紫苏茶?”在她看来,如意是那种将喝水当解渴的人,完全没有养生的观念。
如意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我不懂这些,是如萍在喝,我只是跟着喝。”
“如此说来,是如萍教你喝紫苏茶?”
如意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不安的问:“紫苏茶有问题吗?”
“紫苏茶本身没有问题,至于你为何喝了紫苏茶之后闹肚子疼,我看你还是跑一趟医馆,请大夫把个脉……让如叶陪你去好了,如叶一定很清楚哪家医馆的大夫比较厉害,别担心银子,银子由我支付。”
她已经想明白了,不是紫苏茶有问题,而是如萍在紫苏茶里面放了泻药,譬如巴豆,不多,只要让如意肚子不适,没法子好好当差,如萍好藉此取代如意的活计,从而窥探她这个主子的一举一动,寻机作怪……她一直觉得上辈子是自个儿养大如萍的野心,如今看来,其
实是如萍为奴为婢的不甘心吧。
如意能够当到大丫鬟,还不至于蠢笨无知,她也察觉到其中不太对劲。“小姐,难道是如萍……不可能,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觉得若有疑问,还是让大夫为你诊个脉,确定身子是否健壮,以免你的肚子老是被折腾,怪可怜的。”
撇开如意对如萍的情感不说,如意是个实心眼,一旦如萍对她使坏心眼的种子落在她的心田,她势必会对如萍生出防备,这就不好了。如今,她还不能动如萍,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实质的证据,若将此事闹大,如萍狠下心来制造假象,让她这个主子成为一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加害者,自己也是讨不了好,将来想动手收拾她就更难了。
“对不起,让小姐操心了。”
“傻瓜,平时都是你们伺候我、照顾我,见到你们病了,身子哪儿出了问题,我难道能坐视不管吗?”
“小姐待我们真的很好,不像……”如意连忙停住,再扯下去,就是议论主子了。
“我待你们好,你们也会待我好,不是吗?”
“是。”如意很用力的点点头。
“好啦,你派个人去找如叶,我有事交代她。”虽然不能立即处置如萍,但必须紧紧盯着,主动掌握她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找到机会解决掉她,要不至少防止她再一次对如意出手,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她会不会伤人性命。
九九重阳过了三日,辅国公夫人莫晴吟方从丫鬟的口中得知临仙阁发生的事。
莫晴吟就生了左孝佟这么一个儿子,自幼天资聪明,可以说是她的骄傲,偏偏身子骨不好,后来为了救四皇子伤了脚,从此遭人嘲笑是个残废的,最后还不得不定下一个庶女当妻子。
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痛,一个庶女凭什么嫁给她的宝贝儿子?她不甘心,只要一有机会,她一定退了这门亲事,四年多前她有过一次机会,可惜失败了,为此她懊恼不已,那个丫头未免太幸运了,竟然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几年,她盼着老天爷可怜一个当母亲的心,再给她一次机会,没想到机会真的送上门了,而且是一个让她理直气壮的机会,儿子都二十一了,如今身子越来越健壮,何必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延命呢?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退了这门亲事。
“永宁侯府的信物给我。”
四年多前季霏倌染上风寒,病得差一点死掉了,莫晴吟担心儿子会招来克妻之名,于是心急的拿着信物去永宁侯府退亲,没想到一个月后季霏倌竟然裁了,她只好又上门交换信物,不过就因为这件事,儿子觉得她行事太过冲动,便要求保管永宁侯府的信物,这会儿她想去永宁侯府退亲,也只能先来知会儿子。
左孝佟看了急惊风一般的母亲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提笔练字,随口一问:“娘为何讨要永宁侯府的信物?”
“我要退了这门亲事。”莫晴吟生得很娇小,性子又蹦蹦跳跳的静不下来,以至于年过四十了,看起来还像个姑娘。
左孝佟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狼毫笔,审视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方才抬起头直视母亲,“这是为何?”
“你还问我为何?九九重阳那一日,她与别的男子在临仙阁的紫竹林幽会,被众人逮个正着,如今名声臭不可闻,你还敢娶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