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赎红颜云飞遭拒 妒深情萧翔痛心
那次,惜玉正在房中作画,云飞去看望她。.
惜玉画石,先用“染”的技法,蘸了墨,大笔湿画石头的暗面,然后用手指挤压去水分,仍嫌笔不干,见云飞在旁侧看得入神,就拿起笔,在云飞眉宇间点画一笔,犹嫌不足,把笔旋转半周,再点一次,然后咯咯咯笑一阵子,再用手试笔,颔首道:“可矣”,就拿这半干的笔,用侧腹皴出石的凸凹,再用披麻皴画出了山丘。
云飞书画修为亦极高,见这幅画笔墨简练,清婉圆秀,独具新意。他熟悉惜玉画画的技法,因而判断画作应是出自惜玉之手,于是查询画作来源,一直问至“青墨斋”。因平北王府中的采买来替真洛送过画,青墨斋的掌柜猜测作画人是王府中人,云飞打听清楚,就亲自到王府前来相赎。
真洛听说云飞来找她,立刻扔了笔,追问道:“云飞哥他在哪里”?
“应该在前殿,听说带了很多银两,要为您赎身,王爷不见他,让欧阳风把他挡回去,王爷还下令不准透露消息给你,这还是菁菁姐姐悄悄告诉我的,姑娘,快想想办法啊”!
“云飞哥真的找来了?”真洛又惊又喜。
多少次梦醒泪湿枕巾,多少次幻境误作真,多少次对画呆呆痴想,今日,天各一方的他们终于能够鸳梦重温了。
真洛喜泪纷纷落下来。现在,朝思暮想的人已在前殿,她顾不得多想,冲出房门,像飞一样往前殿跑去。
穿花径,绕回廊,翻小桥,过院落,她跑得香汗淋淋,气喘吁吁。.风“呼呼”地在她耳边低吟着掠过,终于,前殿出现在眼前,她知道萧翔平时都在侧殿会客,便往侧殿跑。
门开着,她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仍是那样玉树临风的倜傥身影,她的泪刷的下来了,一阵温暖涌起在胸中,她听到欧阳风正在说“王府并无此人”,她不顾一切,跌跌撞撞地扑上去,呼唤着“云飞哥——”
然后,她却呼唤不出,她的嘴被人用手堵上,她的腰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将她拖过去,拖到侧楼一个房间里,门被关得紧紧的,里面插上了门闩。她回头一看,正是一脸阴沉的萧翔。
真洛道:“王爷,我表哥前来赎我,还望王爷成全,真洛没齿不忘王爷大恩”。说完跪在地上,向他叩头不止。
王爷强将她拉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王府的官奴,卖身契还在王府。王府只买入丫鬟仆役,还用不着卖丫头维持生计”。
真洛道:“王爷,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王爷开恩,让我跟他走吧,求求您了王爷”。
见真洛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王爷于心不忍,但他无法面对失去真洛的境况。他不敢想象,真洛若是走了,他会像被摘去了心肝,生活从此黯淡无光,看不到乐趣。他不能忍受那样的苦痛。
“王爷,来生我给您做牛做马,一定回报您的大恩大德,王爷,您若不答应,一定要将真洛与表哥活活拆散,真洛从此承受剜心之痛,生不如死。求求您王爷,求您发发慈悲,放我走吧”!
真洛对云飞的情感,让王爷的心火煎一样难受,一阵怨气陡然而生。
他恼怒地说:“你在我面前装得跟贞节烈女似的,见你表哥就投怀送抱,淫荡下作,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廉耻?我绝不会容忍你们双宿双飞,你生是我王府的人,死是我王府的鬼,你马上断了念想,一心一意呆在王府,再不准与黄府有任何瓜葛”!
这时,院里传来云飞告辞和欧阳风送客的声音,真洛像疯了一样,往门口冲,王爷只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真洛扑打他,拼命挣扎,他只默默地承受。
外面静下来了,真洛也折腾得浑身无力,王爷将她放开,转身欲离去,真洛慌着去阻拦他,用力过猛扑倒在地上,真洛也不知疼痛,伸手拉住他袍子一角,哭着求他。
王爷不忍看她哀怨的眼睛,加上心烦意乱,就狠狠心夺门出去了,将真洛关在里面,真洛去推门,哭一阵,推一阵,浑身无力,头痛欲裂,渐渐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洛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韵儿见她睁开眼睛,道:“姑娘,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说完就呜呜哭起来。真洛环视四周,见这里正是自己房间,忆起昏迷前的事,想到云飞失望而归,也低声啜泣起来。
韵儿道:“姑娘晕倒后,王爷抱着你飞奔过来,连声喊传太医。两天两夜,衣不解带,一直守着你。我都不知道该恨他还是不该恨他。看他对姑娘也蛮上心的。可能他无法面对你,看你要醒了,就躲出去了”。
真洛哭道:“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我跪下求他,我给他叩头不止,苦苦哀求,可他就是铁石心肠,根本无动于衷。云飞哥他走了,他离我那么近,可是却听不到我叫他,不知道我就在王府,他走了,再也不会来了”!说完又痛哭起来。韵儿陪着一起哭。
萧翔在外面听着,他知道此事又在他和真洛之间加了一堵厚厚的墙,更添忧虑和烦恼。
真洛和黄云飞的情感,像一根尖利的刺,深深扎在萧翔心上,扎得他鲜血淋淋。韵儿服侍他的时候,他也暗中套她话,知道云飞能与真洛诗画相配,能与她联诗对句,能与她箫琴相和。这些他都不能,他有点自卑了,他发现自己除了领兵打仗,什么风雅的事都不通,难怪真洛不喜欢自己。他可以武力征服千万叛军,可以踏平几座城池,却无法动摇一个弱女子的心,无法让她爱上自己。这让他十分烦恼和无奈。
那个柔弱的小人,自己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揉碎,她却让他无可奈何,让他心尖尖疼,让他神思恍惚,让他魂牵梦萦。一会儿看不见她,他就着急烦躁,坐卧不安。这苦痛他以前从没感受过,哪怕在刀枪剑雨里,在爬冰卧雪时,都不像现在这样刻骨伤痛。
“你说我狠心,你又何尝不是?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看我,你为什么要爱黄云飞而不是我?你是我换过庚帖的妻子,是我萧翔的女人,我那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却要舍我而去,那么毅然决然,对我的痛苦你视而不见,你为什么不愿意爱我?为什么?我怎样才能让你爱上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