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存在或不存在
伴随着那段回忆的终结，那个清俊明朗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
“姐姐，是爱你的……”短短的一句话之中，包含了多少的苦涩。
是的，姐姐真正爱的人是他，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甚至就连一个分身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是他遗失的记忆之后在幻阵之中产生的一个虚幻的存在。
他通过那个人的记忆，看见了姐姐当初为什么要进入幻阵之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同样也看见了，姐姐对那个人的一片真心……
正如同自己的姐姐一样，姐姐对那个人同样也是那样的爱不得，求不能。
他突然之间就有些嫉妒那个人，嫉妒他能够得到姐姐的爱，而自己，终究就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只是那个人的虚影……
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是分身？是幻影？还是一段记忆，又或者是那个人失去了记忆之后的一段想象？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他的存在，他知道，自己没有属于自己的身躯，也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存在，甚至在姐姐的眼中，自己就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早已经消失的人。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存在的，只不过，就连这些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何种的方式，存在着……存在与这个世界之上，存在于这个人的思想之中……
甚至，自己已经很久的时间没有出现了，没有出现在这个人的脑海之中。
“你，似乎对我的出现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过了半晌，这个清俊明朗的声音才终于再次响起。
另一个清冷无比的声音淡淡的开口说道：“因为我和你说过，你就是我，其实你也并非仅仅只是我的一部分，我们本就是一个整体，你现在所有的想法，也都是我的想法。.”
那个清俊明朗的声音忽然发出了笑声，低低开口说道：“虽然我很喜欢你的这个解释，可是，我始终无法理解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为什么我会拥有感情……为什么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清晰，那些似乎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你所说的你所生活的地方，都和我没有一丝的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所谓的修禾上仙，不认识什么所谓的人族联盟的盟主，我也只知道灵山派的掌门是青嵩子，而不是什么修禾……”那个声音继续响起。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样的，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也本就不应该属于你们的这个世界，我应该回到几百年前，回到那个有她的时候，她还会是我的姐姐，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那个清俊明朗的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痛苦。
另一个声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开口说道：“何必呢？何必要这样为难自己，何必要让自己痛苦呢？你和我本就是一样，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你，你早就知道了，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存在，为什么偏偏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呢？”
那个声音带了无力和愤懑，还有无尽的不甘，不甘心呐！“相信？承认？你想让我相信什么，相信我自己只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承认我自己根本就不存在！承认那段记忆也仅仅只是一段虚幻？承认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包括我？”
“你让我怎么去承认？你会去否认你自己吗？否认你自己的存在，你会去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东西？”
“嗯？你能够做到吗？”
那个声音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当然会这么说，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你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什么都不是，她爱的人也是你，而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替代品！”
“你什么都有，但我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可以站在这里，对我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而我，这还需要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你现在觉得你还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吗？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所站着的地方，比我高了不知道有多少！你低着头，如同怜悯一般的对我说出这些话，可是你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我死心，让我承认自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然后让我自己再一次永远的消失？”那个声音开口说道。.
清冷的声音沉默了半晌，然后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是这么觉得的话，那我很抱歉。”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果我们再继续下去的话，本体将会走火入魔，拖延的时间越久，整个人族就越危险。”
另一个声音带着讥讽冷哼道：“人族有多危险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让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也都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如果没有你自己的放纵，你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的田地。正如你所说的，你不要忘了，我们俩本就是一体，你所经历过的事情，还有你的想法，你和那个人之间的约定，我都一清二楚。”
那个清冷无比的声音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没有错，你所看到的也的确是对的，的确是我故意的，至于目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另一个声音冷冷的开口说道：“我自然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真主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自始至终我所关心我在意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那个清冷无比的声音苦笑：“没有想到，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有这样的一个人格，能够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整个天下，放弃我所一直坚持着的大道，变成一个漠然的人，变成一个执着的人。”
这个清冷无比的声音的几句话似乎惹怒了那个清俊明朗的声音的主人。
“住口！我不是你！你不要把你我混为一谈！你是你？我是我，你是那个可以为了大道而放弃她的人，而我，是那个可以为了她放弃整个大道的人！”
清冷无比的声音的主人顿了顿，然后波澜不惊的开口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整个大道？你不要忘了，我曾经为她闯了魔宫，并非是只有你一个人爱她，这是我的身上还背负了别的东西，可是，这也并不代表着我会负她。”
那个声音忽然沉默了，他说的并没有错，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可是事实上，并非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爱着她的。
他自己也明明知道那个人也为她闯过魔宫，可是偏偏却可以忽略了，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姐姐了，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能消失，否则的话，如果姐姐一直爱着的人对她不好，或者不爱她该怎么办？姐姐是那样的爱他，如果他对她没有同等的爱的话，那么，姐姐最后一定会受伤的……
可是，他的信心，似乎最终都只是杞人忧天，那个人很照顾姐姐，他的爱丝毫不比自己少，虽然那个人的心里却不仅仅只装了姐姐，他还装了人族，装了大道，可是，纵然如此，姐姐在这里遇见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为了姐姐，放弃整个大道。
他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他明明已经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欺欺人呢？
为什么还要骗自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姐姐的，为什么还要骗自己，如果自己应该不存在了，那么姐姐就会受到欺负……
他大概在内心的最深处，还是想要一个独立的面容和姐姐在一起的吧！
他不甘心，仅仅只是这个人的一个分身，甚至于连一个分身都不是，不说一个幻影，他什么都不是。
那个声音忽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蓦地变大，笑声之中所带的悲痛也越来越强烈！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沉默，那个声音忽然再次出现，这一次，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那样，清俊明朗，带着一丝的迷茫，带着一丝的沉思。
“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让我离开的理由。”
那个清冷的声音的主人似乎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响起。
“我爱她，她也爱她，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才能回去保护她……”
伴随着这个清冷的声音的落下，那个清俊明朗的声音过了许久，才终于再一次出现。
“你赢了，你说服了我，恭喜你。”那个声音之中似乎感到无尽的悲凉，又低低的笑着，似乎是在祭奠着自己的即将消亡。
“我真的很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我没有办法以自己的方式陪在她的身边，光明正大的存在，那么，我愿意变成你的一部分，然后用你的这个身体一直陪着她，一直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我将会再一次遗失自己，哪怕，这一次我将永远的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存在，我也在所不惜了，只要能够……一直陪着她，不论以哪样的方式 ，都足够了。”
那个声音之中似乎带来无尽的叹息，轻飘飘地化在了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