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欺负他是傻子吗?不知道他还有个亲生爹呐!

一把无明火在胸中窜烧着。

“你,你把经过说一遍。”皇上手一指,点向菊黄。

位置是事先安排过的,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恰巧的事,早说过,菊黄是个外交家,她口齿伶俐、声音动作表情活泼清晰,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清清楚楚、生动非凡地说过一遍。

她说得一整个情真意切啊,再加上形容狼狈的洁英、燕祺渊,以及衣服头发被撕扯得一团乱的丫鬟们。

皇上火气越来越盛,脸色冷了下来,目光一射,王侧妃从头顶冷到脚底。

“你有话说吗?”

“回皇上,臣妇这是在维护王府的名声,绝无私欲作祟。”她还一口一句,义正辞严。

皇上冷哼一声,道:“江御医,你去为喻氏把脉。”

听见此话,王侧妃松了一口气,这盆脏水已经往喻氏和燕齐怀头上泼定了,就算无功也折了罪。大皇子那人,心量狭窄,轻易得罪不起。

不多久,江御医跪到皇上跟前。

“怎样?!”

“回皇上,燕大少奶奶并无怀孕迹象。”

“怎么可能?!”王侧妃惊吓,她指着洁英目露不解。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认定喻氏中紫荫草之毒,任何大夫把脉都会把出她有孕的事实?”一旁的白轩似笑非笑的问。

闻言,王侧妃吓得脸色铁青,喻洁英早已经知道紫荫草之事?!所以……弥天大谎啊!什么疲倦、嗜酸……她被喻洁英耍了!

“白某已经帮洁英解毒,只是她中毒时日已久,才会出现怀胎症状,洁英为阖府安宁,不欲张扬此事,想让下黑手之人有一个改过的机会,这才苦苦哀求白某,别将此事传扬出去。

“洁英说燕大少爷身子不好,明里暗地被欺的事儿多了,在府中生活已是困难重重,她只想平安过日子,不想与任何人结怨。真不晓得她怎么遭了王侧妃的妒?”白轩冷笑。

洁英站在燕祺渊身侧,淡淡看着王侧妃,以为别人都是傻的,独独她聪明,这些年埋人在吕侧妃身旁,挑唆、怂恿,每回出了事儿,众人的眼光只落在吕侧妃身上,人人都以为她是个真贤良的,没想到真正的蠹虫在这儿。

白轩的话宣判了王侧妃的罪证,她无从辩驳,更不能把此事牵扯到燕齐盛头上,否则……她只能低头认下。

“今日之事属于朕弟弟的家务事,朕不罚你,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给你十二个时辰,对喻氏做出交代,你……千万不要逼朕出手。”皇上轻描淡写地做出恐吓。

语毕,几个内侍上前,把瘫软的王侧妃架出去。

忠心护主的海棠等几人受了赏,王侧妃的人则每个都挨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去,谁也没能逃得过。

皇上还留下来安慰了燕祺渊好一阵子后,才返回宫中。

隔日,王侧妃悬梁自尽,对外只道死于恶疾。

第12章(1)

十二月,今年的冬天较往年温暖,直到现在还没下过一场雪,百姓们引颈瞧盼,瑞雪兆丰年,明年的丰收就等着一场冬雪来临。

午后,燕祺渊折了一枝梅花回来,他神情兴奋,一进门就嚷着要给喻妹妹看花。

燕柏昆迎面走来,他看见了,却也打声招呼,就疾步奔回自己屋子。

燕祺渊进门,眼神示意,月白、菊黄机警,赶紧把门给关上,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屋。

正在写字的洁英见他脸色凝重,连忙放下纸笔迎上前。

“怎么啦?”

洁英抬头,发现他脸上掩也掩不住的焦郁,从来他都是神情笃定、态若自信的,所以这回……事情很严重吗?

“齐怀出事了。”

“他不是出京办皇差?”

祺渊说过的,这次皇上特地派十名暗卫跟随保护,这是过去没有过的事,她还想着皇上这是看重燕齐怀,有心栽培磨练了。

为此她替祺渊和燕齐怀高兴不已,没想到……皇上此举是因为知道此行必有危机?

“对,他在半路遇见劫财盗匪,人数众多、来势汹汹。”

洁英眉心紧蹙,劫财盗匪?五皇子离京声势必定不小,敢动皇家队伍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盗匪?根本是掩人耳目罢了,所以……又是燕齐盛?

燕齐盛与燕齐怀的矛盾浮上台面,两人之间的冲突严重,燕齐盛的手段不少,一次比一次更狠,这次是打算斩草除根?

他为什么敢?皇上尚且英年,就算他顺利成为东宫太子,岁月漫长,谁晓得到最后会不会被废,慢慢筹划才是正途,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敢大动作?难道是……准备破釜沉舟了?

有可能,弄钱的途径举,大皇子党有松动现象。

最近有人转投燕齐怀门下,虽然燕齐怀表态不结党、不谋权,一心为朝廷尽忠、为父皇尽孝,但……他越是这样,声势越是大涨,越得皇上看重。

燕齐盛忍无可忍了,他想除去燕齐怀,让那些想背叛自己的官员看清楚,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燕祺渊的抑郁染上洁英,她咬住下唇凝声问道:“所以……五皇子死了吗?”

“没有,恶战后,盗匪被尽数歼灭,但暗卫却找不到齐怀,他失踪了。”

失踪?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人。

“消息准确吗?”洁英担心那是燕齐盛引蛇出洞的手段,他在等着燕祺渊自投罗网。

“准确,消息是大师兄传来的,当时情况混乱,有两名暗卫护着齐怀离开,两名暗卫的尸体被找到,齐怀却不见下落。洁英,我必须去一趟。”

“为什么?皇上没派人去找吗,人多力量大,比你一个人瞎摸瞎找好得多。”

“皇上确实派人出京,但燕齐盛的人马也出动了,皇后娘家庄氏、江湖人士……该出动的都出动了,燕齐盛是打定主意要让齐怀回不了京。”

这样的话不是更危险?

就算祺渊的武功再好,但对方人数众多啊,双拳难敌群猴,何况他是个傻子,不能与皇上的人马汇集。

她急忙摇头,反对的话就在嘴边打转。

他捧住她摇个不停的头,认真说道:“洁英,你听我说,出事的地方临近榆城,在那里有一处极为隐密的洞穴,是小时候我和齐怀经常密会的地方,如果齐怀身受重伤,或许他会躲到那里,那个地方只有我晓得。

“我必须找他,我怕万一太慢、万一燕齐盛的人先一步找到……洁英,当初齐怀胸无大志,他根本不想争这个位置,是我一点一点推他,是我鼓励他、恐吓他,也帮助了他,是我用一堆的话说服他,告诉他身为皇子,他有义务让百姓过最好的生活。齐怀相信我,所以走向这条危险道路,我不能就这样把他给撂下。”

她明白的,她完全明白,他骨子流着皇家的血液,在他眼里天下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性命是用来为朝廷国家牺牲的,就算摆明着危险,就算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都要走这一趟!

她不愿意他去,半点都不想,但是他的神情、他的态度都在对她说:如果燕齐怀回不来,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洁英咬住手背,却咬不住全身颤栗,想劝他明哲保身的话有好几蒌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她的挣扎,但是他不能不走,拉下她的手,看着她手背上的一圈渗着血的红印,他心疼不已。

亲吻她手背上的伤,他凝声道:“洁英,那处洞穴很隐密,寻常人不易找到,如果我不去,说不定齐怀伤重……洁英,我非去不可,我不知道齐怀能够撑多久,求求你,我必须去!”

她想说:你不能撂下五皇子,撂下我就没关系吗?五皇子的生死很重要,对我而言,你的生死更重要。

她想说:我不要你死,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人生不必混得风生水起,平平安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他求她了……

怎么办?明明是理直气壮的话,但是在崇尚“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的男人面前,在把仁义礼智信放在脑袋中央,照三餐膜拜的男人面前,她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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