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没来得及去看那姑娘生得什么模样,只瞥见到她胸前戴了一条坠子,那坠子是只鸾凤,眼睛镶着两枚黑玉,做振翅高飞状,这坠子最特别之处,在于它的颈部与翅膀的部分可以转动,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只彩凤是数日前她亲手所做,也正是先前被玫儿偷走的那批首饰里的其中一件。

她怔愣之后回过神,意识到什么,急忙想去追,但马车已载着姑娘急驰而去。

日落时分,水铃菱带着吃食前往大牢探视姊姊,将这事告诉她。

水铃钰抓着大妹的手,急切的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马车是何模样?上头可有特别的装饰或是纹徽?”若是能得知这马车是哪家的,便可据此查到那件首饰的下落。

水铃菱低头仔细回想,缓缓的道:“马车好似没什么奇特之处。”

水铃钰催促道:“要不你把那姑娘的穿着打扮,还有那马车的样子仔细形容给我听。”

“我记得那姑娘好像是穿着一袭藕色的衣裳,外头罩着一件透明的薄纱,那马车是黑色的,对了,我想起来了,它的一角挂了一盏风铃,风铃下头有一方木牌,上头似乎刻着一个字。”

“是什么字?”水铃钰焦急追问。

“我没瞧清楚,不知是霞还是霓……当时事发突然,我只能记得这么多。”

水铃钰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以大妹素来懒散的性子,能记下这些已是不容易,感激的道:“你能来告诉我这件事,已是帮了我的大忙,你再替我跑一趟,把这事告诉古大人。”她心忖若是那位大老爷真的有心为她洗清冤枉,定能从大妹所说的这件事里追查到一些线索,希望他不要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

水铃菱临走前,将她先前求来的签诗交给姊姊。“这是我为姊姊求的签,签文说不会有事,姊姊放心吧。”再坏的情况就是她回去找村长,他定能想办法救出姊姊。

水铃钰低头一看,终于露出了笑容。“可不是,我是富贵之命,才不会折在这里。”在妹妹面前,她没有流露出心里的忧惧,不愿让妹妹为她担心。

孤零零的被关在牢里,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嫌,这嫌疑一日不澄清,她便一日不得自由,要说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她素来好强,不愿意在人前显露软弱的一面。

见她这般想得开,水铃菱略略放心,出了牢房,便去找古兰熙,将她先前见到之事告诉他。

正派人在追查那批首饰下落的古兰熙,慎重的询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是民女亲手所做,民女绝不会错认。”她用娇软的嗓音答道。

“你可还记得那风铃是何模样,能画出来吗?”

水铃菱颔首道:“约略记得,但那木牌上的字,民女则不太确定。”

“无妨,你只管绘下就是,本官会派人去查。”

她走到桌案前,提笔将风铃的模样画了出来,并在木牌上写下疑似的两个字。

第3章(1)

水铃菱离去后,古兰熙便领着刑白和一群捕快们围在水铃菱所画的那幅风铃图前。

古兰熙才调任东风县三个多月,对县城里的事还不熟稔,因此不认得这风铃是属于哪户人家的马车所有。

刑白看着画,蹙眉说道:“这风铃我好似在哪儿瞧过。”

另外有几名捕快也附和道:“看起来是有些眼熟。”

捕头高天志摸着方正的下颚说道:“就我所知,城里会在马车上悬挂风铃的倒是有几家。”

他身形魁梧,面容方正,性情豪爽,在东风县担任捕头多年。

古兰熙问道:“高捕头,是哪几户人家?”

“呃,那几家全都是青楼。”为免被大人怀疑自个儿时常流连烟花之地,高天志又再补充道:“属下去年为了查一桩分尸案,故而出入过这几家青楼。”

“那你可识得那些青楼里,有哪一家的风铃上是写着霞或霓的?”古兰熙再问。

“这倒是没有,只有一户的风铃上是写着灵的,那家青楼名叫灵雪楼。”

古兰熙垂眸思忖道:“水姑娘说她当初匆忙间也没看得太清楚,灵与霞和霓一样都是雨字头,兴许是她看错了。”他旋即指示道:“高捕头,你即刻带人前往灵雪楼,察看是否有姑娘身上佩戴着那批遗失的首饰。”

“是。”高天志应声,领了几名捕快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他带回三件云水首饰坊丢失的首饰与一名花娘。

在古兰熙审问她那些首饰是从何由来时,她供出了一个令众人皆大感意外的人。

古兰熙即刻派高捕头前去抓那人回来。

水铃菲赶在城门关上前回到了东风城。

回住处前,她先绕去首饰铺看看,顺道要将村长托她带来的信交给姊姊,来到铺子附近,看见有一人从首饰铺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后头还跟着数人,她不知发生何事,待那人跑近了,才发现是李星,她连忙唤道:“李星,你做什么跑这么急?”

李星没理睬她,越过她加速跑走。

她有些纳闷,下一瞬,听见追赶在他后头的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娇软嗓音——

“铃菲,快拦住李星,别让他逃走了!”

她一愣之后,即刻掉头朝李星追去。

高天志看见她双脚宛似有风,一眨眼间便追上李星,一脚踹倒了他,那踹人的利落剽悍劲儿,让他和其它几名捕快都不免暗自咋舌。

把人踹倒在地,水铃菲这才回头询问二姊,“二姊,你让我拦住李星做什么?”

水铃菲一边奔过去,一边回道:“他把大姊害得进了牢里。啊,小心,他爬起来想逃走,你快抓住他!”

水铃菲扭头一看,见被她踹倒的李星竟还想逃跑,再飞踹去一脚,让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她抬脚踩住他的背,不让他再有机会逃走。

虽然一时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适才听二姊说他害了大姊,冲着这点,她下手便毫不留情。她习武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们。

“菲姑娘,这是误会,你快放了我……”李星抬头哀求道。

高天志走上前,冷哼道:“若是误会,你为何不敢同我们回衙门去见大人,还想伺机逃走?”

他一脸惊恐的喊道:“我这不是害怕也同钰姑娘一样,遭人冤枉的给关进大牢里去吗。”

高天志斥道:“还敢狡辩!我看你分明是作贼心虚。”骂完,他一把拎起他,将他丢给两名捕快看守着,然后向水铃菲道谢,“多谢姑娘协助我等抓住了这名疑犯。”

水铃菲清冷的嗓音淡淡答道:“你们不用谢我,是我二姊要我抓住他。”

这时水铃菱也过来了,见妹妹一脸疑惑,先安抚道:“事情我待会儿再同你说。”接着她看向高天志。“高捕头,你快把李星带回去问案吧。”

高天志点头。“那我们先将人带回去了,告辞。”说完,他和几名捕快押着李星返回县衙。

见他们走了,水铃菱挽着妹妹的手往铺子走。“走吧,先回铺子里,我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水铃菲听完二姊所说的事着实感到讶异,没想到她不过回村子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蔡玫儿被人杀死,大姊还莫名其妙背上杀人罪,被关在牢里。

“二姊,适才你让我抓住李星又是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那些丢失的首饰,其中几件你可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吗?是在一个青楼的花娘身上,古大人审问了花娘,她供称那些首饰是李星前几天送给她的。”

“他哪来那些首饰?”水铃菲有些疑惑。

“这就是问题了,那些丢失的首饰他打哪来的?将首饰偷出来的是玫儿,结果玫儿被杀死,那批首饰却不翼而飞。”

水铃菲这下子恍然大悟。“玫儿该不会就是被李星杀害了,然后他将那些首饰据为己有?”

水铃菱倒了杯冷掉的茶水润嗓。“我瞧凶手八成就是李星了,适才你没瞧见那高捕头来找李星,说那花娘供出是他将那几件丢失的首饰送给她时,他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在高捕头准备要拘他回去审问时,他竟夺门而出逃跑了,这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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