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久后,锣鼓声重新响起,迎亲队伍离开村子往邻村而去。

而一直杵在一旁的温培高高扬起的嘴角始终拉不下来,别人可能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大哥八成是误以为新娘子是大嫂,这才会大闹一场,而后得知自个儿弄错了,回头为了掩饰错误,便以试探为由,训斥那无辜倒霉的新郎官一顿。

阿一、阿二与阿六原也不明所以,但后来听温培一说,也知道了实情,阿二和阿六两人捧腹大笑不已,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阿一嘴角也罕见的挂着一抹微笑。

待喻子怀看向他们时,他们脸上的笑容仍收不住。喻子怀索性不搭理他们,径自上了自己的马,往罗晴娘的住处直奔而去。

几人连忙跟上,笑声还是止不住。

骑在前面的喻子怀回头,恼羞成怒的警告他们,“待会见到晴娘,方才的事,谁都不许泄漏一句。”

“哈哈哈哈……”几人回答他的是更大的笑声。

终于,一行人来到罗家祖宅,喻子怀迫不及待的跳下马,为了想给晴娘一个惊喜,他不敲门,拿出一把匕首将门拴挑起后,便推开门进屋去。

而先前被吩咐暗中保护罗晴娘的阿三和阿四,见有人竟在撬门拴,走过来要阻止,发现居然是喻子怀和阿一他们,见到一块长大的几名同伴,两人兴高彩烈的迎了上去。

“阿一、阿二、阿六,你们回来啦。”阿三接着发现他们几人都带着一脸的笑意,她不解的问:“什么事这么高兴,莫非怀爷给了你们很多赏银?”她猜测。

“不是,阿三我告诉你,方才在村子口啊,怀爷见着一队迎亲队伍,结果听说出嫁的是罗家的姑娘,他也不知怎地竟误以为是小姐,就不由分说的将新郎官拖下马来揍了一顿,后来他去看了新娘子之后,知道自个儿弄错了,还骗那新郎官说是要试探他,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阿二笑呵呵的将先前的事告诉她。

听完,阿三和阿四想象着那场面,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温培则努力的将高高翘起的嘴角往下抑了抑,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跟着进去。

结果他一进到屋里,就见喻子怀伸出食指,在嘴上比了个曝声的手势。

“东莲说晴娘在午睡,小声点,别吵醒了她。”

温培点点头,看向在桌前拣菜的东莲颔首示意。

东莲见他人挺斯文有礼的,遂轻声解释了句,“小姐她昨儿个夜里没睡好,这才去补个眠。”说完,她起身替两人斟了杯热茶。

喻子怀心下有些不满,觉得东莲对温培都要比他来得殷勤,不过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罗晴娘,这点事也就没再在意了。

他在房里踱着步子,不时望向罗晴娘房间的方向。

等了片刻,他按捺不住了,假藉去茅厕,悄悄朝她的寝房走去,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榻边,望见在床上酣睡着的人儿,她那沉静的睡容顿,登时让他的心化做春水似的软成一片。

他静静站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是这么恬静、这么美好,仿佛就这么看她看到天荒地老也都不腻。

分别这段时日的思念在他胸口暴涨开来,他想亲近她、想抱住她、想再娶回她、想和她从此做一对恩爱的夫妻,朝夕不离……

“晴娘、晴娘,我回来了。”他呢喃的在她耳边低语,接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轻抚她的睡容。

第10章(2)

脸上那轻柔的抚触似是惊醒了她,罗晴娘徐徐的睁开眼,眼前瞬间映入一对黑沉沉透着炽烈和惊喜的眸子。

“晴娘,你醒了。”他绝对没有吵她,是她自个儿醒来的。

初醒,罗晴娘神智还未完全清明,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对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他有些困惑。

“怎么会看见子怀哥了?我这是在作梦吗?”

喻子怀急忙澄清,“没有、没有,你没有在作梦,我是活生生的在这里,不信你摸摸。”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个儿的面颊上。

罗晴娘怔楞了一瞬间,接着从床榻上爬起来,“子怀哥,真的是你!你几时回来的?!”

“我前两天便已从京城回到兰河城,一处理完喻家的事,便赶过来见你了。”

他看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衣,因为刚起身襟口微敞,露出从锁骨到胸脯上方那一小截的雪白玉肤,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喻家的事怎么样了?”她面露关切的询问。

“……杜大人摘掉了蔡胜德的官帽,将他给押进牢里,待杜大人写好奏折,详述他的罪状后,便会命人将之押返京城问罪。”喻子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告诉她。

听毕,罗晴娘惊叹,“想不到这幕后的主使者竟然是兰河城的知州!”

“若非我安排阿五和阿七悄悄混进喻府里监视张氏的一举一动,只怕喻家全被他们给掏空了,都还不知这主使者是谁。”当初查知这整件事全是蔡胜德的阴谋,自己一时也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地方父母官为了觊觎他的家产,竟然设下如此毒计来构陷他。

“身为父母官,他竟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让这种人再为官,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幸好杜大人明察,揭露他的罪行,将他抓起来。”

听她只称赞杜梦之,喻子怀急忙表功,“这整件事是我派人查出来的,再把实情告诉杜大人。”

“要不是杜大人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你这冤情怕也无处可诉。”罗晴娘还是认为这整件事要归功于英明的杜梦之。

喻子怀听她一口一声全都是在称许杜梦之,觉得憋闷,索性说出另一件事,“是我当年无意中救了杜大人一命,杜大人这才来帮我平反冤屈。”所以这件事能顺利解决,认真说起来,要感谢的是当年救了杜梦之的自己,没有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就不会有今日杜梦之报恩之果。

“你救过杜大人?”闻言,她有些意外。

“没错。”喻子怀遂将当年的事约略告诉她。

听完,罗晴娘轻声笑道:“所以说做好事,便会有好报。”

“那是我好运,遇到的杜大人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之徒。”像子安不就为了个女子背叛自己这个照顾他多年的兄长,而岑云虹只是因为他不肯营救她父亲,便不顾他对她的诸般呵宠,而陷害他。

罗晴娘也想起了喻子安和岑云虹的事,幽幽叹息了声。有人可以为了一食之恩便涌泉相报,也有人只为了一己之私便忘恩负义。

“喻家的事已解决,你打算如何处置子安和岑姨娘?”她抬眸问他。

喻子怀坦承道:“要我原谅他们我做不到,若非我命大,只怕我早已死了,他们该得到什么惩罚,就由杜大人依王法来裁夺吧。”

她想替喻子安求情,但听了他这番话,想起他的遭遇,也不好再为子安求情。

见她突然沉默下来,喻子怀想了想后说:“我知道你跟子安一块长大,感情亲厚,定是想为他求情,你放心吧,当初他并无意想置我于死地,这点杜大人也知晓,不会判处他太重的罪刑,只是往后要我再认他这个弟弟,我做不到,在他帮着岑云虹和张氏她们来陷害我时,我们兄弟已恩断义绝了。”

她轻点螓首,表示能体谅他的难处。“每个人终是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热又惴惴不安的凝视着她,“晴娘,我已知道自己以往做错了,也付出了代价,如今你可愿意原谅我,跟我重回喻家?”

她神色温静的望着他,昔日的他与今日的他在她脑海里交错浮现。每当她想答应他时,昔日那个冷待她的喻子怀便会出现;但当她想拒绝时,眼前这个满眼情意的喻子怀又会取而代之。

在看起来平静的神色下,她的心挣扎得厉害。

喻子怀仿佛看出她眼底的犹豫和仿惶,他缓缓启口,“晴娘,我听人说过两句诗‘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我想与你做这一生一代一双人,可以吗?”他黝黑的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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