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拜托你!”目前能帮他忙的,只有梁秘书了。
他有一回曾经将重要文件忘在家,那次他给了梁秘书一副备份钥匙,就没再拿回来。
“怎么了?瑀玲不去医院照顾你吗?”
“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拜托你,到我家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离开!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家。”
“我知道了,凭我的力气,保证她离开不了。”
“呃……”古维瀚楞了楞,半晌说:“别弄伤她就好。”
梁郁娟呵呵笑,揶揄道:“安啦!保证不伤你的宝贝一根寒毛。”将手机还医生后,古维瀚脸色沉重说:“我头不晕了,我要出院。”
“等瑀玲来再说。”张镇岳心想,这家伙还真难搞,非得等瑀玲来才肯乖乖就范。
“你多久前打电话给她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家里到医院,真要赶时间,最慢十五分钟就到,那个笨女人,八成不会来了。
“她不会来了。”挥掉他的手,他站起来。
“为什么?”
“她爸爸、妈妈、外公、还有什么舅舅、舅妈、阿姨、姨丈,好几个亲人都在她生日当天过世,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克死亲人的扫把星,今天是她农历生日,我却出车祸,你觉得她会怎么想?那个笨蛋,她不可能来了。”
张镇岳惊讶地瞪大眼睛,一脸无法置信。都什么时代了,竟还有年轻人如此迷信!扫把星?呿。
“拜托,我一定要出院!你不是说过,只要她能说服我住院四天,就要送她一份大礼?你不让我出院,你准备要送瑀玲的大礼,恐怕送不出去了。”
“你知道我要送什么?”张镇岳更惊讶了。
古维瀚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老头子,你应该知道我记忆力超强。我二十岁生日时你说过,将来如果有哪个女人能让我乖乖听话,你就送她二十日欧洲豪华蜜月旅游,因为能让我听话的女人,我一定会把她娶回家!我从来没忘记你的话。”
“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你确定头不晕?”
“非常确定。”
“你会娶她吧?”
“我本来今天要向她求婚,如果没这场懊死的车祸,我跟她现在应该很开心地抱在一起。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迟疑一会儿,他终于说:“你能不能保证不逞强?只要头晕就赶快回医院。”
“遵命,啰唆的老头。”
“快走、快走。”张镇岳挥手赶他。
“别忘了准备好二十日欧洲豪华蜜月旅游喔!”
“早就准备好了,臭小子!”张镇岳对着他背影喊。
可怕的新闻画面在徐瑀玲脑子里不断重复,张医生打电话给她时,她刚打开电视。
车祸现场惨不忍睹,五辆车追撞在一块儿,肇事起因是一辆絮车闯红灯急速过弯翻覆,直行车辆煞车不及追撞上去,维瀚的车是第三辆,被夹在五辆车中间……
她瞪着新闻画面,犹如跌入冰窖,浑身恶寒,张医生在手机那端说话,车祸画面在她眼前忽明忽暗……
“瑀玲,维瀚车祸受伤,照过断层,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人在急诊室,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她昏昏沉沉地,没听得太仔细,想说话,却挤不出声音。
“瑀玲,你听见了吗?”
“嗯……”许久、许久,她才勉强发出细微声响,眼前逐渐转暗,她好像吸不到氧气,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我想他最好住院观察一、两天,虽然他目前只是轻微颈椎挫伤,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麻烦你尽快过来,我想他只听你的话。”
“……好。”
她不晓得手机是怎么摔在地上的,她的手颤抖得好厉害,人几乎站不住,转眼跌坐在沙发上。
今天是她生日、今天是她生日!
好像有人正在她耳边说话,控诉她……
她拚命呼吸,告诉自己不可以晕倒,她还得去医院,去看看他好不好。
今天是她生日!
她热泪盈眶,冷得好难受,母亲过世时说的话如雷响,打在她耳畔——
“以后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她不想啊,不曾想也不敢想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还不放过她?
她跟维瀚不过是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不到一个月啊!
就这样也不行吗?只要是她喜欢的、她爱的……老天爷都不准她拥有吗?天……她好爱、好爱他C爱、好爱啊……
她不想承认的,以为不承认,坏事就不会发生;以为不承认,他们就能相安无事过一年,一年还很久,他们连一个月都还没过完啊!
车祸现场直播画面,像一把利刃切割她、凌迟她,让她痛彻心扉。
她泪流满面夺门而出,下楼招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付完车资,她恍惚下车,双脚却蓦地定住,迟迟没办法朝急诊室走去。泪水奔流,最后,她转过身朝来的方向迈开步伐。
张医生说,他没有大碍。她记得她听见这句话。
既然他没有大碍……她就不要再害他了!
她不要,不要再害任何人了!尤其是他,既然爱他,她就该离开他。
对,她要离他远远的,离他越远越好……
徐瑀玲一路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精神恍惚地走回古维瀚的住处。
下午离开医院,古维瀚招车到他跟瑀玲习惯喂流浪狗的公园,站在公园外,不信神鬼的他生平第一回向天上众神祈祷,如果真有神,请祂们怜悯他跟瑀玲。
他想找四片叶子的酢酱草,传说拥有幸运草的人,就能拥有幸运。
瑀玲运气太坏,但他不相信她的运气会一直坏下去,但她却深信不疑。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她留下,除非替她找到“幸运”。
在公园外头,他对老天爷说:“够了,祢们整她整得够久了,拜托接下来让她幸运!拜托让我找到幸运草!”
理智告诉他,他很蠢,但他脑子想的全是她在绿色隧道里,哭喊自责的伤心模样,他的心,比颈上新伤还痛上千万倍。
他走进公园,趴在草地上,一根草一根草慢慢找。
从太阳热得炙人的时分找到黄昏,找到夜幕降临,然后他奔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手电筒,再回公园继续找。
深夜十一点多了,整片公园每寸地皮都被他找过,仍不见幸运草踪影。
他不死心,起身走到公园入口,想沿着外围墙边的杂草继续找。他蹲下,身体酸痛、眼睛酸痛,支撑的护颈也变成沉重负担。
他用手背揉了揉酸涩的眼,眨几回眼皮,低头一望,墙角边,一株四片心形酢酱草在夜风里轻轻飘摇。
他呆楞好久,看着那小小的幸运草,居然哭了。
他像个买到最宝贝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又哭又笑地拔起那株绿色幸运草,万分珍重的放进衬衫口袋里,狂奔回家。
当他站在家门外,他的西装裤、衬衫衣袖都沾满泥土,样子万分狼狈。深呼吸好几回,等待颈间的酸疼缓下来,才按下门铃。
他好些日子没带钥匙出门了,因为瑀玲总是比他早回家,总是她替他开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是梁秘书。
梁郁娟看他一身狼狈,神色惊讶,却没多问,只说:“她还没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谢谢。”
走进客厅,他看见瑀玲抱着珠宝盒窝在沙发上,一双眼肿得像核桃般。
古维瀚叹了口气,她果然十分在乎他。下午在医院,他只是猜测,如果她有他想的那么在乎他,如果她决定离开,她一定会回来拿收藏盒。
他知道那个收藏盒收着他写给她的每张小纸条,他好几次见她翻看里头的字条傻笑。
她很在乎他呵~他觉得眼眶热热的。奇怪,他从不哭的,可是今天特别管不住泪腺。爱,真会让人的心肠变柔软。
沙发上的徐瑀玲一对上他的眼睛,泪珠立刻扑簌簌落下,她负气似的用力抹泪,话也不吭一声。
他走向她,蹲在她面前,拉住她抹泪的手。一转眼,她就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梁秘书不让我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出车祸,对不起,我不应该喜欢你、不应该跟你住在一起、不应该爱你!我爱上谁,谁就倒霉。对不起,维瀚,对不起、对不起……”她哭,他也哭,抱着她,他好为她心痛,她活得那么沉重自责,今天的车祸,明明跟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