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都不晓得是该欣慰还是该愁怅。.

杜思同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太太。”东姨站在玄关处接过她的包,脸上带着几分讪讪。

杜思同抬眸朝着楼上看去,一脸的了然,“瑾瑜回来了?”

见东姨点点头,她深呼吸,看东姨这神色想必梁瑾瑜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她脱了大衣去洗手,摸到手指上的戒指时本想把它换回中指戴,又想到梁瑾瑜在生气,于是重新戴回到无名指上。她上楼推开卧室门,外头没人,她进到里面去,梁瑾瑜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张脸倒是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冷几分。

“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杜思同试图打破冷冰冰的气氛,边摘耳环边跟他随便聊,“晚上没事吗?”

梁瑾瑜转头看她,“我最近都没什么事,你倒是挺忙。”

“嗯。”她进衣帽间里换了睡衣出来,“我忘记问东姨了,晚上你吃饭了吗?”

“吃了。”他有点懒懒的,“晚上你干么去了?”

说到这个杜思同想起来了,抬手给他看戒指,“看,找回来了!昨天丢在丰园被朋友捡走了,今天下班我去找他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晚上是去见林南这件事。

梁瑾瑜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挺巧的啊,丢个戒指都能碰巧被你朋友捡到,你说是你朋友多呢,还是a市小得有点过头了呢?”

他话里带刺,杜思同瞥他一眼,没搭话。.他们向来都是这样相处,他脾气不好,开心了她就多说几句,不开心了她就少说少错,免得两人又要吵起来。

进浴室去洗了澡,吹了头发出来,见梁瑾瑜还是刚才的姿势坐着看音乐节目,还看得十分专心,杜思同有点好奇,也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你最近喜欢看这种节目啊?以前不都是看财经看新闻。”

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有多想看,只是往常这个时候,梁瑾瑜就该起身让她休息了。

但是今天,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突然笑了,“晚上吃饭了没?”

“吃过了啊。”杜思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朋友还我戒指,我顺便请人家吃顿饭。怎么,你想吃宵夜了?”

梁瑾瑜揉了揉额角,“在哪儿吃的?”

杜思同说了私房菜馆的名字,又补充,“味道一般还挺贵,真不知道哪里突显出身分了。你难得回来的早,还不早点休息?”

他从枕头旁掏出手机,一只手滑开手机萤幕找东西,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床,示意她过来。见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她放松警惕凑过去看,突然被他一把扣住了肩膀,手机凑到她面前,赫然是她晚上跟林南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梁瑾瑜一把将她推倒,整个人欺上来,看她的眼神带着怒气,“这就是你说的朋友?杜思同,你越来越能耐了啊,说谎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糊弄谁呢?”

“你派人跟踪我?!”杜思同瞪大了眼,“梁瑾瑜,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

杜思同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没错,我晚上是去见林南了,他捡了戒指我去拿,顺便一起吃顿饭而已。.怎么,我现在连跟朋友一起吃饭都要经过你的允许了吗?”

他怒极反笑,“他捡到了戒指?我怎么知道不是他给你买了新的?你看看!”他拿着手机让她看,“普通朋友?他的手都快放你头顶了你不躲?你私生活挺开放的嘛,随便哪个男人都能摸你是不是?”气恨之下,他几乎是口不择言。

杜思同浑身一僵,她抬起脸看梁瑾瑜,因为气得狠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对!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就是那样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样?这日子不想过了拉倒!”

梁瑾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钳制着她的手力气大极了,几乎要把她纤瘦的手腕捏断。杜思同忍着痛,毫不示弱地怒视他。

见状,他咬牙切齿的说:“找到靠山了,想跟我离婚?杜思同,你想得美!”他的手从杜思同睡衣领口里伸进去,“嗤啦”一声,直接顺着衣缝给撕了。

这下杜思同是真的慌了,梁瑾瑜要是硬来,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再想起他找人跟踪,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自己,委屈一拥而上,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见她又哭,梁瑾瑜下意识地顿了顿,没想到她哭得更凶,转过头去不看他,没有声音,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他真是快要被她烦死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她又哭的不成样子,打不得骂不得,索性甩手松开她,瓮声瓮气地说:“哭什么,别哭了!”

杜思同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只是跟普通朋友见面,还要被他跟踪“捉奸”,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简直是糟糕透了。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

梁瑾瑜趿拉着拖鞋站在地上,看她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很无奈。

明明是她做错了,她怎么能一副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这几年她说要隐婚他就隐婚,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现在她去见了旧情人还骗自己,甚至都想跟他离婚了,他怎么就不能管一管了?

他一把抓起还哭得抽抽噎噎的杜思同的胳膊,一脸烦躁,“我说你适可而止啊,再哭我就硬来了!”

闻言,杜思同低头坐在床上,抬手抹了抹眼泪,时不时打个嗝。

梁瑾瑜觉得自己真是窝囊死了,一肚子火想发泄,说话也恶声恶气的,用拖鞋脚尖处毛绒绒的部分踢她探在床边的小腿:“起来起来!我饿了要吃饭,你赶紧下楼去做饭!”

杜思同泪眼蒙胧地抬头瞪他,皱着眉,这人是神经病吧?刚刚吵过架,现在又要她给他做饭,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啊?

梁瑾瑜还在踢,一脸不耐烦,“赶紧的,我要吃饭!你要继续在这儿坐着,那我就接着脱你衣服!”

……每次就只会这一招。杜思同绷着脸一脸不情愿,抬手擦了擦泪,又想就算自己要离婚怎么都得明天,今晚还是顺着他。

她揪着衣领下床穿拖鞋,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件毛绒绒的睡衣被扔到肩膀上,身后传来梁瑾瑜冰冷的声音,“穿上,冻坏了我还得送你去挂急诊,别给我添麻烦。”

她僵硬着把睡衣扯下来披好,又有点想哭,抿着嘴巴关门下楼了。

梁瑾瑜见她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怒从心中来,抓起床头的靠枕砸到了门上。靠枕太软,砸在门上没啥声响,落在地上打了个转就不动了。他长吁口气,进浴室洗了把脸,抬头见镜子里的男人眉眼间都是阴郁,又恨恨地在头发上乱七八糟爬了一通,转身也跟着下楼了。

梁瑾瑜向来怕燥,东姨睡觉前都会关暖气,因此楼下有点冷,他下了几级台阶发现楼下居然没有开灯,以为杜思同出去了,赶紧从窗户看出去,隔着玻璃,院灯的光有点模糊,却没听到车声。他再走两步,身体探到楼梯扶手外看了看厨房,见到厨房门紧闭着,灯光顺着房门透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缓过劲儿来他又觉得不高兴,站在原地正了正睡衣领子,板起脸来一步一步往下走,梁瑾瑜悄悄把门推开一道缝,悄无声息的从门缝里看她给自己做宵夜。冬天因为冷,厨房里的窗户前用推拉门隔开挡寒气。

杜思同在楼下换了家居服,是那种连帽T,从领子到帽子边沿滚了一圈白色兔毛,头发扎起,有几缕散下来钻到领口里去。她现在比以前还瘦,就算大冬天穿着厚衣服,腰还是细得彷佛能被他一把握住。她正在切东西,不快,但是又专注又认真,比起平常敷衍自己的态度不知道要好看多少,他顿时有些嫉妒她手里的葱姜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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