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欧水湄哪里顾得了多想,急忙抱着她上了马车。.

周氏与季长德也想跟过去,赶来的陶管事指挥季府的家仆把他们给拦住。

欧水湄抱着昏厥的姑娘,心里着急,担心她会就这么死去,抬眸瞥见坐在一旁的季长欢神色冷淡,仿佛在她怀里的这姑娘是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方才从那些人辱骂他的话里,她听出那几人是他两个叔叔的其中一个,算起来这姑娘是他堂妹。

她明白昔日两个叔父做的那些事令他寒心,可是堂妹总是无辜的,她忍不住道:“相公,她都病成这般,你不要再怪她了,以前那些事都是她爹娘所做,与她无关。”

季长欢瞥了她怀里的堂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我没怪她。”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事发时她不过七、八岁,他不至于怪罪她,不过对她也没有多余的善心。

见他那双明润的眼神此刻仿佛罩着一层寒霜,虽勾着笑,却夹带着刺骨的冰冷,欧水湄觉得有些陌生,试图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熟悉的神情。

“你……”她正想说些什么,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禀大人、夫人,医馆到了。”

第4章(2)

敬王府。

敬王与敬王妃一早便来到厅堂等着女儿回门,但等来等去一直不见人影,敬王拉下了脸,不悦的斥道:“难不成他们忘了今儿个要回门吗?”

敬王妃轻拍丈夫的手,好声好气的安抚道:“王爷先别急,我差人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虽已年届五十,但容色秀美,风姿绰约,一身雪肌玉肤,妩媚娇艳,与女儿站在一块就似姊妹而不像母女。

敬王妃话才刚说完,王府的孟总管便带了个下人过来。“禀王爷、王妃,姑爷派了人过来,说他们遇上了些事,今日会迟些才到。”

敬王妃关切的询问来通传的下人,“你可知他们遇上了什么事?”

下人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

敬王不耐烦的喝道:“还不给本王老实说,不许有任何隐瞒。”

敬王征战沙场多年,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流露出剽悍的威仪,下人哪里受得住他的喝斥,吓得脱口将周氏等人闹事的事儿给老老实实的招了。

“所以夫人带着那姑娘去医馆了?”敬王妃温声朝那下人说道:“原来如此,辛苦你跑这一趟。”

待孟总管让人领走那下人,敬王妃看向自家丈夫,微微叹息了声。“唉,这长欢也怪不容易的,都分了家,他那两个叔叔还时常上门去闹,待会儿你见了他们,可别提这事,免得长欢难堪。”

季长欢两个叔叔做的这些破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城人大多都知晓,只是她没想到这种糟心事竟让女儿给遇上了。

“要我说,这种亲戚不如劈死算了,水湄竟还多事的去救那家人的女儿!”虽与季家交恶,但敬王对季家那两个叔叔的所做所为也是极为不齿。

自家女儿的个性敬王妃自是清楚,替女儿说话,“您也知道水湄的性子,她怕是见那姑娘可怜,心生不忍,这才送她去医馆。.不管怎么说,当年那些事是她爹做的,又不是她做的,与她无关。”

在厅堂里的除了敬王夫妇,还有世子欧清堂夫妻。

欧清堂附和道:“可不是,那事距今也差不多有十年了,当年那姑娘还年幼,确实不能怪她。”

欧清堂的容貌和母妃较为相像,面容清雅俊秀,不像弟弟欧清晖肖似父王,俊朗挺拔。由于他多年前在战场上遭敌人偷袭受了致命重伤,命虽救了回来,却伤了底,落下病根,无法再动武,故而这些年来,都是由欧清晖领兵出战。

欧清堂的妻子温苗苗也道,“只是她都病成那般,她爹娘竟还把她抬去季府,这做爹娘的倒是个心狠的,也怪不得小姑会可怜她,送她去医馆治病。”

这时欧清晖与新婚妻子季长薇先后走进厅里,敬王见到二儿子,没好气的斥责道:“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水湄不是还没回来吗,我还来早了呢。”他径自坐下,也不搭理季长薇。

季长薇环顾大厅一眼,在婢女的引导下,走到温苗苗下手坐下。

温苗苗朝她善意一笑,她微微点头回礼,坐下后便垂下眼,容色沉静。

她与兄长是同日成亲,两家说好早上欧水湄先回门,下午她再回门。

敬王妃见二儿子与二媳妇宛如陌生人似的,无奈的暗叹一声,同时也希望女儿和季长欢之间可别这般冷淡。

为了带季长欢的堂妹去医馆,耽搁了回门的时辰,等季长欢与欧水湄来到敬王府时已快午时。

季长欢与欧水湄一进敬王府,敬王妃便发现女儿蹙着眉,眉眼间流露一抹困惑之色,似是被什么事给难住了,她不着痕迹的际了季长欢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温朗的面容带着和煦的微笑。

两人上前见了礼,众人便入席准备用午膳。

席间,欧清堂瞥了眼板着脸的父王和臭着脸的弟弟,再瞅了眼脸色也不对劲的妹妹,至于季家两兄妹倒是神色如常,相较起来,自个儿一家子倒显得失礼了。

他与母妃交换了个眼神,举杯敬向季长欢。“长欢,既然咱们两家已奉圣命结成亲家,你娶了舍妹,清晖也娶了令妹,过往那些恩恩怨怨就都一笔勾消了吧,咱们两家从此和和睦睦,多多亲近。”

季长欢也带着微笑举起酒杯,不紧不慢的应和道:“大舅子说的是,这也正是长欢心中所愿。薇儿嫁到欧家,欧家一门武将,个个都是铁胆英雄,我相信欧家定不会亏待薇儿,就像我也会善待水湄,如珠如宝的疼她。”

两人一来一往,表面上和和气气,再往另一层深想却是,你有妹妹在我家手上,我也有妹妹在你手上,只要你善待我妹妹,我必不会亏待你妹妹。

欧水湄看着此刻言笑晏晏、神色谦和的季长欢,感到困惑不解。

不久前,她将堂妹带到医馆,坐堂大夫诊治后,摇头说道:“这姑娘的身子虚耗过度,又操劳太甚,已病入膏肓,怕是不出两日就……你们为她准备后事吧。”

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堂妹忽然转醒,抓着欧水湄的手说道:“谢谢,你是这十年来我唯一遇到的好心人,因为爹爹当年所做的事,这些年来,我受尽了别人的嘲笑唾骂,我爹娘和哥哥只会打我骂我,为了多赚些银子,还让别人糟蹋我……我早就生无可恋,没想到死前还能遇到像姑娘这样的好人……你快走吧,晚了,怕要被我哥哥和爹娘他们缠上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口气说到这儿,她已没力气再说下去,放开了她的手,轻推着她,催促她离开。

欧水湄不忍心在这时离开,仍紧握着堂妹的手不放。

杜嬷嬷见状,劝道:“夫人,姑娘先让医馆的人照顾,眼下已耽搁许久,咱们还得赶回王府,再迟,恐怕王爷和王妃要生气了。”

跟过来的芳容也劝道:“夫人若是不放心,要不奴婢安排个人留在医馆里帮着照顾,夫人先和大人回敬王府吧。”

欧水湄想了想,这才肯上马车,临走前,她担忧的再看堂妹一眼,对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悲伤得让她鼻酸。

至于季长欢则是自始至终都未曾下马车。

回到马车上,欧水湄告诉他,“大夫说她就快死了,没两日好活。”

“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当时说着这话的他,眸里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冷酷。

先前他还一脸冷酷无情,哪知一进了敬王府,马上又变回温润和善的模样,她真的被他弄糊涂了,不明白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王妃笑吟吟的接腔道:“可不是,咱们两家如今成了亲家,往后可要多多亲近,若是有什么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就是。我们水湄啊,性子直,可从没什么坏心眼,要是她哪儿做错了,长欢你多提点提点她,让她改改就是。”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