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齐瑶捂着额头,笑说:“我也想你,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也到了京城,才花钱请了四个寻人先生去找呢。.”

“算你有良心,跟你说,我在城西开了间餐馆,跟你一样,现在自己当掌柜。”

她一听更开心,她们果然是好姊妹,被纪家坑了又怎么样,都努力在京城活出一片天。

两人就着开店跟当掌柜的事情兴奋了一阵子,中间难免一下掉入回忆,一下语无伦次,她跟李知茜讲了改名的事,两人一下哭,一下笑,等葫芦第二次端水进来给她们洗脸,情绪才算好些。

“你怎知道我在这?”因为被退亲之事,齐家上上下下对于打听她消息的人,一律无视,知茜要找她,肯定不是从馨州打听的。

“托人打听的,你知道大黎国有多小吗,我居然在京城遇到纪颐溯——我没见过他,不过认得他旁边的大丫头,还有,他的脸真是他爹娘各半,除了纪颐溯,不会是别人了。”

齐瑶简直傻眼。

纪家就两儿子,嫡长子是跟自己定亲的纪颐生,庶二就是跟李知茜定亲的纪颐溯,因为他先让通房有孕,故纪李两家退亲。

没想到李知茜都远走京城了,居然还能撞见,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李知茜自小读一些女子当自强的读本,个性十分不同……

“那你没打他吧?”李知茜表面上乖巧,但性子上也是说打就打的那种,“京城可不比馨州,而且我听说他是奉旨入京,挺风光的,把他打坏了,怕是要连累自己。”

“我不知道他奉旨入京,但我真没打他,就想装作不认识,怎么说,在京城也没依靠,还是安分点,可没想到我去采香湖吃鱼时又碰上了,他自己跟我说来自馨州,我当然顺水推舟让他帮我打听打听你,当年纪齐两家定亲,肯定八代旁亲都摸清楚了,本家打听不到,他总有旁支的路子,前两天他就来说好消息。.”

听到李知茜没打人,稍稍安了心,但听到后面,又佯怒,“前两天就有消息,那你今日才来,我若是知道你在京城的住处,就算半夜也去的。”

“不就是怕你在忙嘛。”李知茜嘻嘻一笑,“不过你倒是要跟你原州的庶堂叔说一下,他那三儿子不行,十两银子就把本家三申五令的事情卖了,不管给他什么肯定败光,还是乖乖在家里吃喝,平安是福。”

“十两?”

“吓到你了吧,才十两,你爹肯定下令不准讲你的消息,但他十两成交,为了你庶堂叔好,还是讲一声。”

齐瑶心想,那真的要说一声,她那三堂哥居然这么好收买……唉,话说回来,李知茜跟纪颐溯居然在京城遇上,这什么命运安排啊。

“那个纪颐溯,后来跟你坦白了吗?”

“他敢吗?”李知茜噗嗤一笑,“装蒜都装得不好,但本姑娘心情好,不戳穿他,就在他面前骂骂那个坑了我的纪家,出出气。”

想象李知茜在纪颐溯面前骂纪颐溯,但他本人又只能点头称是,齐瑶忍不住笑出来。

这种事情,真只有她干得出来。

笑完,想起又问道:“程商说,你先是到了他在钨州的庄子,可没总久就前往京城,我后来也托人去李家问了,可都说你没跟本家联系。.”

“也没什么好联系的,一家子不象话,都只想坑人。”李知茜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对了,我听说你定亲啦?”

第7章(1)

齐瑶脸一红,“那人你也认得。”

“我?我认得的家伙可没人配得上你啊,嗯,程商吗?”

齐瑶点点头。

“真是他?”李知茜脸上笑出一朵花,“那倒是好,说缘定三生太夸张了,命中注定好了,不对,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合适。”

“什么啦,别开我玩笑,什么命中注定,又是什么守得云开的……”

“唉,你,你真不记得?”

齐瑶一头雾水,“记得什么?”

李知茜一怔,继而笑了,“我都忘了你小时候记性不好的事情,要不是我们一路同车,我又在你院子住了月余,恐怕你也要把我忘了。”

“你是说,我小时候也见过程商吗?”她一直以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哥哥的书房里。

但她记性没太好也是真的,大部分的孩子四五岁记事,精明一点的像她大哥,连三岁的事情都能一一道来,可是她啊,五六岁时的事情还坑坑巴巴,也不是笨,就是记性差了点。

“那么,你总记得我跟程商是在同一座山被救的吧,那山说是山,其实是个大山群,我是在第一个山头被车夫发现的,后来找到个破烂客栈,梳洗干净便跟你在一块了,隔两日经过中段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中午停下来吃干粮的时候,你说草丛里好像有人,一下就跑了过去,齐太太让你别去,你却跑得很快,大人们只好赶紧追上,那人就是程商了,原以为是死人,却没想到是活的,只是太脏太瘦,又不知道饿了多久,气若游丝,看起来不像活人。”

她这下傻了,她完全没印象,但这种事情,李知茜又不可能骗她。

小时候就见过?

自己还是发现他的人?

“阿瑶你啊,跟你娘真的好像,菩萨一般的心肠。普通人看到早跑远了,你一直看着他,直到下人把他抬上马车才放心,那天晚上,勉强找到个破烂农舍借宿一晚,还拖着我去瞧瞧,不过你连救了他的事情都不记得,去看他的事情肯定也不记得了,农舍的小子把他梳洗干净,只是饿了太久,虽然已经喝了些肉汤,一时之间也还没力气,他大我们好几岁,你却揉着人家的头发说,“没事啦,都过去了,跟我们在一起很安全的,明天开始要多吃些东西,这样才恢复得快”。”

欸,欸欸,居然是这样?

不过说实话,她的确对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印象,李知茜要不是跟着回到齐家,在她房中一起住了几个月,她肯定也不太会记得她们初相识的事情。

“他刚被捡到的样子其实挺恐怖的,脸颊瘦得一点肉都没有,眼睛却大得惊人,皮包骨又不讲话,元顺说,那捡到的男孩子连晚上睡觉都不出声,吓得他不敢熟睡,总要起来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拉车大叔也说他不像活人,你却是每天中午吃饭时都跑去掀他车帘子,问他,饭有吃完吗,汤有喝完吗,他原本是吃不完,喝不完,后来大概是你会去问,便都把食盒吃得干干净净,进入馨州,齐太太先在梅花府找了个医馆,给我跟他看看,大夫说我只是受惊吓,所以晚上才作恶梦,吃几帖药就好,他啊,大夫说是好运气呢,瘦成这样,再饿几天怕就没命了。”

“我真不记得,可,可我娘跟我爹,什么也没说。”

“你娘帮的人还少了?他也只不过是齐太太好心捡回的一个小子,现在若不是知道你俩定亲,我也不会说的——日日去叮嘱他吃饭,即使年幼没有男女之防,但你终究是女子,说出来平白给人添话题,没必要。”

也是,馨州的女子地位已经算不错了,但一旦落人话柄,也是不得翻身。

叶嬷嬷从小要她谨言慎行,说这世道是男人的世道,对女子不好,女子得多留心。

不跟她说,都是好心,只是自己居然不记得这缘分,连初见也想不起来,倒是有点遗憾。

李知茜拉着她的手笑,“他无父无母,来历不明,嫁给他,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但他肯定对你上心,你可别觉得委屈。”

“我不委屈的。”

“那就好。”

“可是,知茜,你怎么能肯定他就对我好了?因为幼年时,我关心他的关系吗?”

李知茜噗嗤一笑,“当然不是,元顺多关心他,每天晚上都起来两三次看他还有没有气,他可没对元顺多好——我这么跟你说吧,他刚到齐家时只求温饱,买不起书,后来知道我家藏书多,央我借了《商经》,《律经》,《地方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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