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封天铎因体弱及孤僻的关系,一直不大外出。.因为自己的身子还行,又有白震这个得力助手替他掌理珍满楼,因此即使封天铎是日后将继承家业的嫡子,封民达也不曾强迫他到珍满楼。

可封天铎一眨眼已二十二了,既未成家,也未正式接管家业,着实令他担心。

虽说他还有一子封天宇,也勤快受教,但性情天真,毫无城府,做事又迷迷糊糊,有人看着带着还好,若要独当一面,恐怕不行。

正因如此,他终究还是将希望寄托在封天铎身上,如今听封天铎说要到珍满楼坐镇,他心里真是无比欣慰。

“爹一直等着这一天呢!”封民达有些许激动。

“爹不必高兴过早,我还不一定能胜任。”他淡淡的说。

“你是我封民达的儿子,爹对你有信心。”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娘跟我提了件事……”

封民达未说完,封天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爹,是海儿的事吗?”

封民达微顿,“是的。你做什么事我向来不问,不过让一个丫鬟住在真德院里,实在不合适。”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爹不是信不过你,再说若是喜欢,纳丫鬟为妾爹也不反对,毕竟芊芊原本也是你娘身边的丫鬟,只是你还未娶妻,要是丫鬟跟你同住真德院的事传出去,只怕让人多做想象。”封民达续道:“说来你也二十二,该成家了,有了正室,再纳妾似乎比较恰当,你知道吗?前几天金氏绣坊的金老板已经托人来说,希望他家么女能嫁给天宇。”

“是吗?”他知道封民达的用意不是在告诉他这个消息,而是在提醒他婚龄已至。.

“可你是兄长,他总不好抢在你前头完婚吧?”

“我不介意。”他语气仍是淡淡的,“就让天宇先成亲吧。”

“可是这……”

“爹,”他打断了封民达,“我未有成亲的打算。”

“天铎,男大当婚,你是封家的嫡子,身负延续香火的重任。”

“天宇也是爹的儿子。”他说:“不管谁延续香火,延的都是封家的香火。”

“当然,爹对你们并没分别心,只是还是希望你能……”

“爹。”他目光一凝,直视着封民达,“我未有成亲打算,也没想过要纳海儿为妾,我待她犹如妹妹般,并无私心。”

“我听芊芊说,”封民达神情严肃,“海儿大病一丑,突然懂得药理及医理,而且做了一手好菜,除了晚膳,你的早午膳都是由她亲手制作。”

“是的。”

封民达专注的看着他,“瞧你这一两个月来不只长了肉,也精神许多,这是海儿的功劳吧?”

他忖了一下,“或许正是如此。”

“那就对了,再没有什么比能好好照顾你更重要了。”封民达说着,不知想着什么,突然沉默了。

第4章(1)

当封民达带着封天铎来到珍满楼,并宣布从今以后将由封天铎打理珍满楼事务之后,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封天铎幼时中毒,至今体弱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一直以来,他鲜少出府,一年里来珍满楼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每次来都是跟着封民达,不说话、不问事,沉默得像是不存在般。.

所有人都在猜想日后接掌珍满楼的可能会是封天宇,尤其在金氏绣坊主动提起两家联姻之事后。

男儿本该先成家再立业,因此大家都在议论着,或许封金两家联姻底定后,便是封天宇接掌珍满楼之时。

可封民达现在却说封天铎要亲自管理珍满楼,不只那些厨子跟跑堂的感到惊讶,就连身为大掌柜兼总账房的白震都因此事感到错愕。

封天铎坐镇珍满楼的第一天晚上打烊后,便将珍满楼上上下下三十余人留下商议对策。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集合在一楼的前面大厅里。

厅里,白震、封天宇、大厨、二厨跟跑堂们都齐集,可封天铎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白震之子白纪辰。

“白叔,辰哥呢?”他问。

白纪辰也在珍满楼里任职,是白震的助手。白震分身乏术时,许多事都是由他代替白震决定及处理的。

“纪辰他……”白震也疑惑,稍早前他明明已经叮嘱过白纪辰,今晚要出席商议之事。

“大哥,”这时,封天宇开口,“辰哥说他闹肚子又头疼,先回去歇着了。”

封天铎听着,微微皱了眉头,但没说什么。

“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了。”他说完,视线环视了所有人一圈。

他的眼神坚定严厉,锐气迫人,凡迎上他目光之人,心都不禁颤了一下。

“想必大家对于我突然坐镇珍满楼之事,感到惊讶疑惑吧?”他说,“如果大家有任何的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他说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出声。

“人少爷,”这时,白震说话了,“你是老爷的嫡子,由你接掌珍满楼是迟早的事,我想大家都没有疑虑。”

“是啊,大哥。”封天宇爽朗的笑笑,“你能来打理珍满楼,可是件好事。”

“父亲年龄渐增,也该让他享享清福。”封天铎沉声说:“我身为长子,理当替父亲分忧解劳,这便是我决定坐镇珍满楼的主因。”

他说完,没人搭腔,只是静静的听着。

“既然要接掌珍满楼,我就跟大家开门见山的说,”他目光一凝,“我跟家父的作风不同,对珍满楼也有许多不同以往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安。

“大家请放心,你们的薪俸跟职务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动。只是如今我们的敌人就在对面,而且已经影响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得有应对的方法跟行动,而不是得过且过。”

听他说职务跟薪俸都不会有所更动,众人脸上的表情和缓多了。

“大少爷,你有什么想法?”

“珍满楼自我祖父在世时便已有了雏型,如今也已开业近五十年。”他说:“说起老字号的食肆,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珍满楼,可是老字号有时代表的也是守旧,一成不变。客云来用的是非传统的法子,不管大伙觉得这法子是否有格调,他抓准了客人喜欢新鲜事的心态而抢走我们的客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家专注的聆听,神情有点凝重。

“因此如何拉回老客人,并让更多新客人来店里用膳是非常重要的事。”他续道:“要别出心裁的,不只是招揽客人的方式、店内的摆设,更重要的是菜色,因此我希望几位大厨们在一个月内拟出新菜色,并估算本钱,至于跑堂在招待客人时也必须令人耳目一新。”

几位大厨们一听,面面相觑。

“大少爷,”大厨张磊说道:“珍满楼泰半的菜色都是老太爷在世时便已决定,更是珍满楼的招牌,怎能说改就改?”

“张师傅,”封天铎直视着他,不疾不徐的说:“经过近五十年,人们的口味变了,如果不能推陈出新,与时俱进,终究会被抛弃。再说,要各位拟出新菜色并非是要你们丢掉旧菜色,而是要取出旧菜色的精髓,烹制不同于过往的美味,让客人能尝到更美味的膳食。”

他说完,几位厨子们低声交谈,神情凝沉。

“各位,大少爷说的不无道理,大家就花点心思想想新菜色吧。”白震见气氛有点僵,连忙打圆场。

接下来商议的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响应,封天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所有人后,便宣布大伙可以离去。

众人陆续离去后,封天铎便与封天宇及白震一起返回封府。

路上,白震还给了他一些和旁人商谈的建议,希望他不要因此跟厨子们失了和气。

返回真德院,赵海儿正坐在廊下等着他。

见他回来,她起身,“今天很晚……吃了吗?”

“吃过了。”他说着,瞥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她说:“怕你回来得晚,饿了。”

他难掩倦色,唇角却微微上扬,“你在这儿等我,我就不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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