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寒莲今日也佩戴一块羊脂玉佩,乍看和白玉鸳鸯佩有几分形似,是寇准第一次送她的定情物。.

寒莲知道花荣月有几匣子玉佩、玉马、玉牛、玉鱼、玉蝉之类的小玩物,各家夫人均喜欢送这些给孩子当见面礼,花荣月从小收了不少,国公爷和夫人看见好的玉器也会买下来给她添妆,待成亲后,换她拿出来给孩子当见面礼。

白玉鸳鸯佩则是许多年前寇淮送给花荣月的定情物,寇淮死后,花荣月伤心了很久,鸳鸯佩自然尘封于箱底,再也不见天日,尤其她决定嫁给寇准做世子妃后,即使她想,周嬷嬷也会阻止她睹物思人。

或许,心底渴望有个寄托,见到很相似的白玉佩,花荣月便忍不住买下来,今日则顺手给了寇昭元一块。

出嫁前,寒莲用两根金条让雏菊做三件事,第三件事便是将白玉鸳鸯佩偷偷取出来,交给她。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拿出来用。

想到前世家破人亡,三十九年的屈辱生活,最后病死在妓院里,她原本清澈柔和的眼神转瞬间变得幽深晦暗,心神一阵恍惚。

云雀端来一盏茶给她,她才回过神来,压下内心的汹涌情绪。

前尘往事已不可追,今生她是寒莲,寇准的侧妃,三个孩子的娘,她有了值得牵挂、想要珍惜保护的亲人,不再只是一缕幽魂。

寒莲弯眉一笑,对上云雀忧虑的脸,小声道:“我没事,只是偶尔会心生不平而已。为何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长子,她可以不费一丝力气便抢去变成她的儿子?假使她真心真意待昭元也罢,却始终只有一点面子情,像今日德哥儿出痘,明知会过人,身为母亲不是该主动将昭元留在丰泽堂吗?她却用一块破玉佩打发我儿子。.”

云雀一直跟在寒莲身边,全程目睹她大肚子的辛苦和生产时痛得九死一生的艰难,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却成了世子妃的儿子,满月即被抱走,自己躲起来哭得肝肠寸断,人前却要笑盈盈的,只为了留在世子爷身边,为了在安庆王府生存下去,她的寒莲小姐什么都能忍。

云雀握桩莲软绵绵的手,比划着——我永远陪着你,只听你的。

寒莲柔柔地笑道:“我的云雀自然要陪我到老,一起看好戏。”

云雀一脸不解。

寒莲弯眼笑道:“你等着看好了,到了晚上,世子妃得知昭元要在我这儿住上十天,她就会过来抢人了。她的慈母情怀跟她的人一样,后知后觉。”

云雀又比着——绝不要把大少爷交出去!

寒莲眸中精光闪了一闪,“孩子是我的命,我自然不会把命交到她手中。”

第二十一章大获全胜(1)

下午没什么急事,寇准提早下衙回府,先去正院看生病的寇昭德,他心疼儿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古玉雕刻成的佛像,串了红绳挂在儿子胸前。

安庆王妃看在眼里,笑道:“你和荣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让昭元去丰泽堂请安,她也给了昭元一块玉佩保平安。”

寇昭元是长子长孙,满周岁后,安庆王便直呼昭元而不唤乳名元哥儿,上行下效,都随安庆王称呼。.

寇准一听就明白,花荣月没开口留儿子在丰泽堂小住,眉眼一冷。

安庆王妃和寇准到隔壁的小厅坐着,叮嘱道:“你幼时出过水痘,探望德哥儿是无碍,回了畅意轩切记先梳洗一番才能亲近昭元和亮哥儿,那两个都还小,你不可过了病气给他们。还有莲儿,似乎又有孕了?”

寇准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还不确定,不好张扬。世子妃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在太子妃的寿宴上大出风头,莲儿可不敢去扫她的兴。”

这种明显不待见正妻的态度,放在两年前王妃非训斥几句不可,如今也懒得在意,她相信她的儿子有分寸,在外人面前能相敬如宾,便是好夫妻。

寇准又问了几句太医说了什么,知道目前没有危险性,放下一半的心,出了正院,直接去丰泽堂。

书房旁也有净房,他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物,召来蔡嬷嬷询问,便知道花荣月一早上都和锦绣阁的两位顶尖师傅商讨赴宴穿的衣裙要怎么做才出彩,还要避免与别家夫人小姐雷同,下午则见了珠宝商,花了三千多两买了一套镶金钢石的头面。

寇准的眉眼闪过不容错辨的暴怒,孩子生病,她倒有心情花心思想着争奇斗艳,哪有一丝一毫当嫡母的自觉!

他让人把周嬷嬷叫来,目光清冷,声音里透着森森的寒意,道:“去告诉世子妃,家里孩子生病,出痘会过人,世子妃贤良淑德,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德哥儿,既然如此,就不便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以免把病气带去太子府,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安庆王府上下人等,都不去太子府赴宴。”

周嬷嬷听了浑身一震。世子爷这话句句诛心,狠狠打了世子妃的脸。

“记住,一字不落,明白告诉世子妃。”

寇准不进正房,抬脚便出了丰泽堂,回畅意轩去了。

半途,后花园的雅亭里,瑶琴姑娘和寻芳姑娘正好兴致的一人弹琴一人唱曲,双姝容颜秀丽,风姿绰约,多才多艺,两人联手更加锋芒毕露,琴音婉转如泉水般圆润飞泻而出,歌喉清越空灵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相合之后音色完美地牢牢勾住人的耳朵,在心上轻抚缓触,美人美乐美曲,连花儿都醉了。

寇准停住脚步,笑了笑。这两个女人何时成了联手邀宠的好姊妹?

果然男人一冷淡,原本清高的女人也急了。

不过她们也没有第二条出路,一个没名分的通房,若不受宠,连丫鬟也不如。

寻芳和瑶琴出了亭子,双双拜倒在寇准身前。

“起来吧!”肯定花了不少钱才得到他提前回府的消息,寇准无意为难她们,卖笑的娼门女子,不弹琴唱曲如何勾引男人?

瑶琴忍住心头暗喜,装作意外的笑道:“好巧呢,世子爷今儿个提早回府,我和寻芳妹妹练了一曲〈醉花荫〉,正好请世子爷点评。”

寻芳细心观察寇准的表情,她发誓,她从寇准的眼里没有看到惊喜、惊艳,只有赤裸裸的嘲讽。为什么?她心地高洁,出污泥而不染,为什么寇准没有拜倒在她的石摇裙下?若非瑶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她根本不屑与媚俗的乐伎联手。

“世子爷,寻芳是哪里做错了,一直受您冷遇?”寻芳自觉已拉低身段来讨好他了,过去在秦淮河畔,都是男人为博卿一笑而讨好她,即使他贵为王府世子,却也给不了她贵妾的名分,那么至少该呵护宠爱她。

瑶琴只觉得她疯了,情啊爱啊算不得什么,讨好世子爷,早日升为侍妾才是贱籍出身的她们唯一的出路。

寇准面容平静,仿佛没瞧见寻芳的泫然欲泣。“你没有错,只是来错了地方,你应该留在秦淮河畔当你的花魁,王府没有人会去讨好一名娼妓。”

寻芳姑娘脸色雪白,颤声道:“我不是娼妓,我卖艺不卖身,我是清白的!”

寇准失笑,“卖不卖身由得了你作主?老鸨推你出来穴魁,不就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你不卖身,会被秦王府买了?人贵自知,命薄如纸却心比天高,那是自讨苦吃。”

闻言,寻芳摇摇欲坠,就像一片快要落下的叶子。

寇准不再理会,举步要走,瑶琴不死心的拉住他一边袖子,媚笑道:“世子爷,让瑶琴再为您弹一曲……”

寇准甩开她,目光冷冷的斥道:“以为你识趣些,却一样是不长眼的。爷的儿子正在生病,你们却在此弹琴唱曲乐无穷,当爷跟你们一样没心没肺?混帐东西!”

瑶琴呆若木鸡,目送寇准远去。怪不得粗使胖丫头进来擦桌抹椅时,和管理采薇院的刘嬷嬷说着世子爷提早回府了,年姨娘和周姨娘的丫鬟也听见了,却守在屋里没出来,分明是说给她和寻芳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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