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莲雪白的小脸柔软微笑,柔弱得教人心疼。.

花荣月喜欢寒莲的温顺,却见不得两位毛氏把她当小白兔捉弄,别过头,“莲儿,你回去歇了吧!”没发觉自己已是一副当家主母的口吻。

寒莲像是完全没感觉,笑涡轻漾,“是,表姊。”身子轻盈地给在座三位女子福了福身,领着云雀告退。

丹凤院有自己的小园子,繁花馥郁,华美富丽,寒莲沿着青石板道漫步行走,水眸眨动着,颊边的小梨涡忽闪,一脸愉悦地呼吸着芬芳。

沿路遇见的丫鬟、媳妇子,都觉得表小姐虽不如大小姐那般美得惊人,但胜在温柔和气,看人的眼神软绵绵的,只有单纯的善意。

宁国公府不缺捧高踩低的奴仆,但也有一部分仆妇对大小姐是尊敬里含有五分畏惧,怕误触逆鳞而被卖掉,对表小姐倒是单纯的喜欢服侍她。

寒莲全没放在心上,回眸再看一眼富丽堂皇的丹凤院,眨眨水眸,眼瞳迅速闪过两道幽光,没人瞧得清道得明。

云雀轻轻“啊”了一声,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寒莲仿佛与她心意相通,回了朵笑花,“云雀别担心,这儿是丹凤院呢,出了什么事,自有表姊担待,与我们何干?”

云雀微微点头。

“表姊可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急,凡事都要慢慢来。”寒莲微笑着走出后花园,淡定、静谧、从容。

重生一世,她有什么好着急的?花大小姐主动将两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了,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世人都畏惧死亡。

其实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停止呼吸而已。

痛苦地活在人间炼狱里,才是永劫!

撤走了汤碗,换上香茗,钧窑玫瑰紫釉的盖碗是毛景兰没见过的珍品。

毛氏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抚着自己的腹中宝,微笑着道:“大夫说有了身孕的女子,少饮茶汤。”

毛景兰一挑秀眉,“荣月,这就是你不对了,姑姑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屋里的丫鬟竟敢如此怠慢,还不换一碗红枣茶来。”

花荣月暗地里咬牙,这还没进门呢,就立起长嫂的架子了。不宜饮茶?呸!安庆王府送来的聘礼中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信阳毛尖,毛氏可是借着国公爷的名义取走一大半,说是分送亲友,焉知不是进了汝阳侯府。

毛氏道:“算了,小事一桩,我们不喝茶,来聊聊……”边说边将茶碗放回手边的几案上,一个不留神,“锵啷”一声跌落地上,碎成数片。

屋里服侍的,包括周嬷嬷都变了颜色,心疼不已,那可是上百两银子呢C好的一套茶具就这么缺了一个。

毛景兰“哎哟”一声,“姑姑您没事吧?有没有伤了哪里?”

“没事,没事,一时手滑。”毛氏一脸歉意的看着花荣月,“一个茶碗而已,你不会放在心上吧?”谁让你爱炫耀!死鬼元配生的女儿凭什么事事压我一头,屋里用的东西都比我好,早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花荣月气笑了。.当别人眼睛都瞎了,没瞧见她是故意的?想到自己在出嫁之前,都要看这两个女人趾高气扬的,不由一阵气闷。

不过仗着肚子里有一块肉,行事便肆无忌惮,汝阳侯府出来的就是不入流!

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少了一个盖碗,不齐全的东西花大小姐自然不会再用了,但也不想便宜其他人,吩咐凝珠,“让人将茶碗洗干净了,送去暖香院,表妹一个人喝茶,用着无碍。”

凝珠屈膝应是,没多久剩下的钧窑玫瑰紫釉茶具便送到寒莲手上。

毛景兰皮笑肉不笑道:“荣月待莲儿就是不一样,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想到她。不过常言道,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小心哪天被反咬一口。”

花荣月呵呵一笑,“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是呵,这几年见识了毛大小姐的手腕,我算是明白了。明面上大言不惭地说是来陪伴姑姑,和我们姊妹俩玩耍,暗地里却勾引我哥,教我哥色迷心窍的非卿不娶,我真有被反咬一口的痛感呢!”

想挑拨离间,就凭你毛景兰?寒莲从小到大都是最无害的小白兔,美貌不如你,家世不如你,都这样了,你们毛氏女一样容不下,心思歹毒的要毁了她的一生,像胡乱咬人的疯狗!

花荣月心中腹诽,却完全忘了自己也不曾为表妹仗义直言过。

毛景兰勃然大怒,毛氏的脸色也跟着阴沉。打人不打脸,女子出嫁前,娘家都会多有包容,同样的,嫁了人的女子也会明白有可靠的娘家当后盾,在婆家的日子会更踏实,没人会傻得与娘家父母兄嫂扯破脸、硬碰硬。

花荣月所倚仗的不过是未来的夫家比娘家更显贵,只有娘家人求她帮衬,而她不会来求娘家人,活生生是另一个安庆王妃的嘴脸!

毛氏没好气的站起身,阴阳怪气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神气几年!”

花荣月笑靥如花,“母亲这话好没道理,女儿在夫家能神气地把好日子过到老,不也是娘家的颜面吗?”

毛氏眯眼,不想再跟她耍嘴皮子。

毛景兰上前扶着毛氏,见花荣月一副恭送继母的假惺惺姿态,心中恼火,唇边不经意露出讽笑,“呵,若论手腕高明,谁也及不上荣月你啊,哥哥死了还有弟弟可嫁,这屁股钉在世子妃的位置上就是不肯挪动呢,佩服佩服。”

毛氏噗嗤一笑,心情大好,由毛景兰扶着朝外走。

第三章毒妇狗咬狗(2)

花荣月被突如其来的讥讽气炸了,羞怒万分,这原是她心底最在意的死结,不过一直用寇淮尚未正式下聘来宽慰自己,但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有人说出口,谁敢犯了她的禁忌都绝不轻饶!

几乎不经大脑思考,花荣月便出手了。她练过骑射和鞭子,若非生母坚决反对她习武,怕她练粗了手脚,她相信自己不比文武双全的寇淮差。

她一挥手便将一只杯子打向毛景兰的膝后穴道,毛景兰吃痛就要跌个狗吃屎——这是花荣月想看到的,但没算到的是毛景兰正扶着毛氏,毛景兰这一跌跤也将毛氏拽了下来,毛氏冷不防地重重摔倒在地,当场叫痛起来。

毛景兰痛死了也吓傻了,“姑姑!姑姑!您怎么样了?”

这下子闯祸了。

周嬷嬷冒出了一头冷汗,暗暗叫苦,当机立断将过错全推到毛景兰头上,高声叫道:“哎哟,这可怎么得了,毛大小姐您怎么连走路也不走好,自己走路跌跤还害了夫人!快快快,你们这些贱婢怔着干什么,快将夫人扶起来,抬回正院正房,快,教高总管去请大夫……”

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丹凤院的丫鬟嬷嬷全动了起来。

宁国公府因继夫人动了胎气而闹哄哄的。

到了半夜,毛氏终究保不住腹中胎儿,小产了。

宁国公既气愤又伤心,子嗣多代表家族兴旺,如果毛景兰只是一名奴婢,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他从此对毛景兰印象不佳。哪家有规矩的千金订了亲还往夫家跑的?不害臊!

而闯了祸的毛景兰,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在被送回家的马车上,冷静下来便发觉不对劲,自己并非无缘无故跌跤,而是有人打了她的后膝……

毛景兰回家立刻告诉自己的母亲,汝阳侯世子夫人带了大包小包的补品去探望刚落胎的毛氏,见毛氏一脸阴冷,心想坏了,女儿还没嫁进门就先开罪婆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她连忙为毛景兰开脱,好言好语解释了许久。

毛氏半信半疑,但若要她选择,她比较相信毛景兰对她没有恶意,一直以来都很巴结她,怎会还没进门就得罪了她?这坏了子嗣,可是连公公都得罪了。

不管是真是假,发生意外的地点在丹凤院,能倒打花荣月一耙,毛氏自然乐意,转眼就告诉了宁国公这事。

宁国公把女儿招来正院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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