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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老往人家的心窝戳,你忘了那几位的下场吗?”谁家的闺女敢嫁啊?

“呃,这个……”莫不破顿时哑然,不敢再提。.

第三章人在屋檐下不一定要低头(1)

刑克男,这是京城人士给刑剑天的浑号。

刑剑天自幼便与南阳侯的嫡女定有婚约,十六岁那年他由战池来,便是为了迎娶,天作之合的佳侣多少人羡慕,摆了一长街的流水席。

可是喜气尚未散去,漠北将军府前的红灯笼却取了下来,改挂上白灯笼,成亲不过才半个月,新嫁娘便落水而亡。

同年,刑剑天的大哥阵亡。

又过了两年,刑剑天透过外公靖王又谈成了一门亲事,是左丞相的次女,哪晓得人家入门不到三日竟离奇死亡,听说两人尚未圆房,她死时仍是处子之身。

那一年年底,刑剑天二哥中箭身亡。

接连着几件不幸已经够令人痛心了,没想到此时竟传出流言,说刑剑天是天破星转世,对朝廷来说是锐不可当的猛将,煞气重,能镇八方,可八字克亲,尤其是身边亲近的人,譬如兄弟和妻妾。

所以他接下来的说亲非常困难,稍有门第的人家都避得远远的,以免雀屏中选。

即便如此,三年后由兵部尚书的夫人拉线,又说成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外放四品官的三女,六礼中走了五礼,就等着亲迎这一项,刑剑天的兄弟们穿红戴绿的打算带队迎娶。

结果在拜堂的前一天,新娘子不知从哪儿听到新郎官的刑克之名,居然悬梁自尽,死时还圆睁着双目,似乎心有不甘。.

没多久,刑剑天又有一名堂兄死在敌人的偷袭中。

刑家的男儿一个个没了,刑剑天的痛可想而知,而外界的传言更张狂了,加重了他刑克之名,说他不只克妻还克亲,每娶一个妻子便克死一名手足,他浑身的煞气不宜娶妻。

于是乎,再也没人敢提起他的亲事,直到如今他都二十有五了,仍是孤家寡人,枕空无人伴。

但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流言,与正在看医书的佟若善无关,她从不理会外头的蜚短流长,况且首都天业距离建康城有七、八日路程,纵使快马加鞭日夜不歇的赶路也要四、五日,这些谣言传到她耳里时,黄花茶都凉了。

那天从天悬寺回来,她便投入制药的大工程中,利用手边仅剩的一些三七粉,她又制成一瓶止血圣药,收在药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没人知道她会医术,而且是开膛剖腹的那一种,因为太惊悚了,即使向外人道也无人相信。

“小姐,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青蝉长相秀丽,嗓音轻柔,微带一丝娇媚。

“又到时刻了?”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佟若善午觉才眯了一会儿,睡醒后书也还没看几页。

“是的,小姐,奴婢为你重新梳个发,换件衣服。”青蝉手拿一件榴红色衣裙,裙身绣着傲视群鸟的长尾雀。

“梳发就好,换衣不必了,麻烦。.”佟若善坐着不动,左手拿书,右手翻页,任由青蝉替她拆掉发辫,重新梳理。

“不行,小姐身为侯府嫡长女,该有的礼数不能免。”青蝉将小姐乌亮的发丝挽成花,勾出个落云,再以赤金缠丝镶玛瑙钿固定,又别上一根嵌红宝石五福如意长簪,斜插点翠五瓣花对金步摇,柳叶长的耳坠上镶的是拇指大小的东珠。

青蝉做事力求完美,她一定要她家的小姐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谁也不能夺了侯府千金的光彩。

“好了好了,别往我脸上抹粉,我受不了。”每天晨昏定省,佟若善不觉得烦,但事前的梳妆打扮真是折腾死她了。

“小姐,奴婢只抹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让你看起来有精神些,拜见长辈不可无精打采,让人看了多生闲话。”青蝉劝道,毕竟不是自个府中,凡事还得多忍耐,做个样儿,博人口彩。

佟若善听出她指的是大舅、二舅所生的表姊、表妹,虽然她娘和两个舅舅是同父所出,可不是同一个娘,亲疏立见,大舅母和二舅母也不待见她,时常冷嘲热讽。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这些个表姊、表妹和他们的父母是一个鼻孔出气,每次见了佟若善,不是酸言酸语的嘲笑她有家为何不回,要赖在程家白吃米粮,就是暗中使绊子,给她找不自在,只要她过得不好她们便痛快了。

在意兴伯府中,佟若善感受不到太多的善意,唯一待她好的小舅在两年前补了个缺,上宁兴当个地方官去了。

青桐跟着附和道:“对嘛,小姐,天生丽质也要靠三分打扮呀,这样才能把你的光华和气度展现出来。”她拿着桃红色口脂,兴致勃勃地准备为小姐上妆,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把小姐妆扮得美美的,把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表小姐给踩在脚下。

佟若善没好气的睨了她们一眼。“在狼群环伺下太出挑不是好事,你们想让我被群起围攻呀?”唉,她们到底懂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想低调做人,不与人交恶,偏偏她的丫鬟个个有主张,宁可盛气凌人也不受人欺负,先把架子端高了,旁人想低瞧也瞧不来,她的身分就摆在那,弯不了腰。

其实佟若善也想回去瞧瞧她所谓的家,虽然武宁侯府有个贵妾扶正的继母梅仙瑶,但再怎么样也是姓佟的,她的亲大哥是侯府世子,梅氏要对付她也得稍加收敛,顶多是立些规矩,刻意找她错处罢了,应付过无数无理取闹的布和布家属,一名关在后院的女子岂能难倒她?

面对面的较劲总好过寄人篱下,至少她能理直气壮地向武宁侯讨要身为嫡长女的一切好处,武宁侯府是她兄长的,不能落在梅氏手中,任由她掏空府中财物。

可是没人来接呀,她要怎么回京?总不能自个提起来伤祖母的心吧。她知道祖母是真心疼爱她,但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小姐,我们会保护你,狼咬不到你的。”青桐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气,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一旁正在铺床的青丝回过头一看,笑意一漾,搭腔道:“要是你被咬死了呢?”接着她素手一牵一拉,再轻轻一抚,床面平整无痕。

“我陪小姐一起死。”青桐拍拍胸脯。

“可是小姐还不想死啊。”青丝受不了的摇摇头,有勇无谋就是在说她吧。

“啊!这个……”青桐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颈。“那就奴婢先死,小姐想死的时候再死。”

噗哧一声,恨她不长脑的青蝉往她脑门上一戳。“胡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死,要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青蝉姊,我本来就比较不会说话嘛,你大人有大量,别再戳我了。”戳得她好痛,肯定都红了。

“你应该向小姐道歉,你我同是丫鬟,你对我愧疚什么?要不是遇到小姐这么好性子的主子,刚才那番话就够你挨上三、五十大板。”奴婢地位低贱,向来由主子打骂,是小姐人好,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她们才能过得比一般丫鬟来得写意一些。

“小姐……”

青桐正要开口,嫌麻烦的佟若善抬手一挥。“免了免了,少了那些繁文褥节的虚礼,你们都弄好了吧,我们去怡德院见祖母吧。”

“是,小姐。”青蝉和青桐同声应道。

周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佟若善买了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伺候她,不让她跑来跑去,只管院子里的事。

一向话不多的青丝是管小姐屋里的事和小厨房,每当主子带着青桐、青蝉离开时,她便是留守屋内的人,若无重大事件,她寸步不离,直到她们一行人回屋为止。

除了她们几个,在院子里服侍的二等、三等、粗使丫鬟和婆子,都是程府的下人,由大舅母把持的程府,这些个婢仆不可尽信,可以差遣她们干活、洒扫、浇花、修剪花木,其它如吃食、洗衣、香料是一个也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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