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小侄记下了。.”多个人多份力量,至少柳毅知道自己不是单打独斗,还有人在背后支持着他。

发榜后,依照往例,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要骑马游街,一来让百姓认认脸,二来也喜气喜气,受万民祝贺。

一身大红蟒袍的柳毅也不落俗套的出了一回风头,崭新的红袍红得刺眼,活似要来迎亲的新郎官,身下的骏马高大异常,衬托出他的俊俏,狠狠把老状元和丑探花给比了下去,不少年轻女子瞧见了他,暗自芳心一动,有意无意的打听着,盼能得此佳婿一诉情缘。

在围观的百姓中,有辆挂着八角宫灯的鎏金纹华盖大马车停在路边,当柳毅等人经过时,车内丢出一朵薄金打造的绿萼梅,每片梅瓣都打得很薄,恍若真的,轻触便颤动不已。

梅通“媒”,有求亲之意。

“又见面了,榜眼郎。”

换下软甲的女兵穿上比甲,清一色的素黄衣裙,一列十人共两列的挡在柳毅面前,整齐划一的一福身,挡住他的去路。

马车的软绸帘子一掀,一双莹莹纤手扶着车身,一名笑靥如花的娇艳女子下了车,媚眼如波,勾得人心不稳。

“下官参见仪安郡主。”骑在大黑马背上的柳毅并未下马,他正奉旨游街,皇命在身的他可不向人行礼。

李金枝捂着唇轻笑,七尾凤钗在发间轻颤。“上回见面时,你自称学生,如今都成了下官了,改变可真大呀,不知下一回再见到你,你又要称呼我什么?”

她这是在暗示他,两人的关系也可以变上一变,她看上他了,不介意和他共效于飞,就等他识趣接受。.

居高临下的柳毅朝下一看。“您尊贵的身分不会有所变动,在下官的眼中,您便是拥有皇家血统的仪安郡主。”他故意使用敬称,其中含有讽意。

面子被扫,她微有恼意的拉住他的马缰,想拉他下马。“榜眼郎风采出众,秀逸翩然,我心悦之,不如移步到东风楼,由本郡主作东,宴请你吃喝一番,再好好谈谈心。”

东风楼是魏王名下的产业之一,专做京城权贵世家、高官大户的生意,入帐颇丰,隐隐有凌驾京城第一大酒楼之势,一入此楼,大多与魏王沾上边,为他所用或附属。

而今还成了仪安郡主私会男人的好去处,在那里她有个私人包厢,里头的摆饰有如一个小家,有宴客的花厅、招呼笔墨的书房,还有罗汉榻以及花梨木大床。

她在那里可度过了不少美好时光,入幕者众,乐此不疲的她将床笫之事当成一种闲暇时的玩乐,别人玩马吊,她玩男人,反正她养得起面首,纵容她荒淫的魏王从不管她这方面的事。

“郡主好意,下官心领了,下官还有圣上旨意在身,无法奉陪。”柳毅明白的拒绝她的示好。

“你拿皇上压我?”他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下官见识浅薄,怕污了郡主。”柳毅不着痕迹的抽回缰绳,将马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

他骑的大黑马便是兜兜,徐轻盈不方便将它带进大伯府邸,因此由柳毅带回柳家代为照看。.

颇通人性的兜兜也不喜脂粉味重的仪安郡主,它很嚣张的抬起马首,朝她欲伸过来抚它的手喷出一鼻子气,把她气得脸色铁青,差点要抽出鞭子狠抽它一顿。

“本郡主不嫌你无趣,你从是从,不从也得从,本郡主请定你了,由不得你说不!”

第10章(1)

“笑死人了,从来只看见纨裤子弟当街强抢民女,还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女人居然抢起男人,还是朝廷命官,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这句话说得太诛心了,有谋逆之意,一般官宦人家谁敢犯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对李金枝而言,天下还真是李家的,不同的是,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她的堂兄,先皇跳过诸皇子,直接传位给皇太孙,如今的魏王是皇上的叔父,叔侄相差不超过十岁。

正是因为如此,魏王才会心生不满,将原本私下招募的兵又扩充了好几倍,隐隐有凌驾皇上之势,他迟迟不回封地,留在京城的魏王府,造成很多大臣们的压力,他们想他走,又怕他走了之后在封地招兵买马,造成朝廷更大的动荡。

“谁在说话?!”李金枝气愤的利眸扫过人群。

“我。”

围观的百姓中,走出一名眉眼如画的娉婷女子,身穿掐花盘金彩绣针织对襟外裳,里面是昙花雨丝锦裙、牡丹纹彩蝶罗衫,头插金步摇,两串米珠流苏坠子随她一走动而摆晃,像是轻盈的白蝶飞在如瀑黑发间,煞是轻巧迷人。

柳毅一见是她,眸光一柔,却也忍不住生出几丝无奈,这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

“你是谁?”胆敢坏她的好事。

“路见不平的人。”怎么,咬她吗?

“呵!不过是管闲事的人,本郡主劝你站远点儿,若是有个摔跤跌碰的,可怨不得人。”李金枝在警告她识相点,不要不知死活的强出头,在绝对的皇权面前,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可是看人不要脸也挺有趣的呀!人家是榜下择婿,你是轿前拦马,强要摘下皇上御封的榜眼,怎么,皇家娇女这般愁嫁呀,还是根本嫁不掉,没人敢要,看谁顺眼就逮谁当冤大头。”她还不是公主,只是藩王的女儿,真把自个当盘菜了,公主才有本钱猖狂,她得瑟个什么劲,要耀武扬威回魏王的封地,在那里她爹才是土皇帝,威风才抖得起来。

敢和泼辣跋扈的仪安郡主正面杠上的没几人,她一向凶名在外,达官贵人家的千金通常会避其芒,不愿与她交锋,不是因为怕事,而是被疯狗咬一口,还能咬回去吗?

唯有想低调又低调不了的徐轻盈敢虎嘴拔毛,先敲掉她一颗牙,再和她比比谁的吼声大,虎啸山林。

状元等三人游街是一大盛事,被关在徐府十来天的徐轻盈也想出府透透气,她趁和老毒医学用毒配方时从后门溜出去,带着阿喜来到大街,花了银子占了个好地方观看。

原本她只是来看热闹的,瞧瞧新科榜眼郎的马上英姿,她与有荣焉的沾点喜气,为柳毅高兴,殊不知才站定没多久,前方就发生不大不小的纷乱,游街的行列忽然一停,不知发生何事的她便往前挤呀挤的,正好看见仪安郡主想摸柳毅的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轻盈对每一个靠近柳毅的女人都心存戒意,那日无意间闯入仪安郡主的营地,她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特意让人去打听了郡主生平事迹。

这一打听,不得了,丧夫又不守制,百日不到就和一名叫许正虎的武将厮混,之后又看上名为萧玉的俊书生,两人打得火热,之后还上小倌楼买了两名少年回府享用,根本就是淫娃荡妇嘛!

所以当李金枝把主意打在柳毅头上,一向强调与人和善的徐轻盈怒了,她胸口火烧林子般难受,有一道她听不见的声音破胸而出,直冲她脑门,骤地清晰——柳毅是她的男人,谁敢碰!

蓦地,她既得意,又怨恨,得意自己眼光好,挑中了好男人,自幼就守着他一人,两人从小到大的感情谁也插不进去,他是她的,怨恨的是自己明明生了七巧玲珑心,怎么六窍全通,偏是一窍不通的蒙了心眼,竟然视而不见自己对柳毅的情意,她是着了他的魔,中了他的毒,情牵如丝,欲断不能。

醒悟得慢的徐轻盈是为了抢男人而来,她看仪安郡主是越看越不顺眼,人在愤怒时,出口的话总是尖酸了些,故而完全无视她的皇家血脉,完全不给她留颜面。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胆敢冒犯我!”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的李金枝怒极,没有认出眼前的清秀佳人是当日与柳毅共乘一马的白衣少年,只当她是搅事的祸害,心里思索着要如何毁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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