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吧,直接喝药不是省事多了,梁宛儿白他一眼,笑着朝常傲霜说道:“妹妹,你先在这儿照顾世子,我去解个手。.”她使出尿遁开溜。

梁宛如心忖这时有他如花似玉的宠妾陪着,他应当一时想不到她了,便直接去花园里赏花。

可赏不到半个时辰,秋丽便匆匆过来找她,神色急切的道:“世子妃,您快去劝劝世子。”

“世子怎么了?”

“世子又想再下床行走,常夫人想劝阻世子,可世子生气的把她赶走了。”常傲霜是侧室,不是小妾,地位就相当于侧妃,故王府下人都尊称她一声夫人。

“世子连常夫人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的?”梁宛儿觉得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秋丽不死心的央求道:“奴婢担心世子会再摔伤,求世子妃过去劝劝,说不定世子会肯听世子妃的话。”她本来是想去找王妃,可王妃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不在王府里,才会转而来找她。

梁宛儿虽不认为钟日章会肯听她的劝,但见秋丽神色着急,便也应了下来。

“好吧,我过去看看。”

她回到寝房里,见钟日章脸色铁青的坐在床榻上发脾气,将手边能砸的物品全都往地上摔。

婢女们吓得瑟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春雅侍立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相劝,方才世子试着想站起来,但仍是站不起来,庆幸的是这回他没摔倒,而是跌坐回床榻,之后他便愤怒的摔砸东西出气。

梁宛儿略一思索,便猜出钟日章八成是为了仍无法行走的事而动怒,这种情绪她当年也曾经历过。.

那时她刚出车祸不久,得知自己自颈部以下全身瘫痪,再也无法站起来,她满心的愤怒和痛苦却无处发泄,导致情绪异常暴躁,对每个来关心她的人都冷言怒目相向,觉得她是全世界最悲惨的人,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幸好有母亲用她最大的耐心和慈爱不停的安抚疏导她的情绪,一年多后,她才渐渐接受再也无法行走的事实,开始试着和自己残疾的身子相处。

思及母亲,她心中酸涩,但继而再想,自己已不会再拖累母亲,对母亲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能体会此时钟日章的心情,待他将手边能砸的物品都砸完后,她才走到他面前。

钟日章横眉冷目瞪她,“你来做什么?”

她没有直接劝他,而是说道:“世子昏迷不醒的这两日,妾身曾请教过太医,世子以后是否都不能再行走了。”

听见她这话,钟日章神色阴沉得吓人。

她赶在他发怒前接着说:“太医回答,并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只是那一分的机会,得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他冷沉着脸,“这事本世子早就知晓。”所以他才努力想试着站起来,但他压根连站都无法站立,更别提行走了。

看在曾有相仿的遭遇下,她好言相劝,“既然世子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待伤势痊愈后再来练习,才不会对还未完全复原的筋骨再次造成伤害,否则欲速则不达,反受其累,不是吗?”

“你懂什么!”

他怕啊,怕自个儿往后会一辈子都无法再像以往那般行走自如,从此成为废人一个。.

她捕捉到他眸里流露出的一抹忧惧,稍加思索便明白他此刻的心境。他堂堂一个亲王世子,如今重伤在床,有可能以后都无法行走,自然是又急又忧,偏偏又无法将内心的恐惧宣之于口,只能暗自焦急。

这与她当年的心境何其相似,不免勾起她的怜悯之心,她想了想,没有直接劝他,而是拿前生听过的一位天生缺少四肢的乙武洋匡先生为例,给他说了一个故事。

“妾身从前曾听人说过海外有个人,他一出生就缺少四肢,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悲惨,甚至根本很难活下去吧,可他并没有因此怨天尤人,他认为自己虽没有手脚,但他还有一副躯体,因此,他努力克服肢体上的残疾,尽力的去学习一切能学习的,他读书、写文章……”

“他既没有手,要如何写文章?”

“他还有嘴,用嘴咬着笔杆就能写,他不仅自己读书,也教人读书,虽然没有双腿,可他从不惧怕旁人的眼光,他拖着残疾的身躯四处去旅行,后来还让他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进而与她结婚生子。”说到这儿,她望向钟日章,“世子觉得自己会不如他吗?”

钟日章沉默须臾,怀疑的问:“你说的这故事是真是假?”

她直视着他答道:“是真实的。”

“你也只是听人说,哪里知道真假。”话虽如此,不过他焦躁的情绪在听完她所说的故事后已逐渐平静下来。

“世子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但妾身相信这故事是真的,妾身也相信,待世子伤势完全养好后再努力练习,定能康复。”

“真的……可以?”钟日章似是想要有人给他一个保证。

感受到他无助的心情,梁宛儿在他面前蹲下来,仰望着他,神色诚恳而温和的启口道:“只要世子不怕痛、不偷懒,持续坚持下去,终会如愿以偿。”复健的过程很辛苦,很多人往往受不了那种疼痛便半途放弃。

他阴霾的心情在她这番话的劝解下豁然开朗,钟日章抬眉振臂,骄傲的表示,“本世子是什么人,岂会被区区的疼痛打败,你等着瞧吧,我定能再次行走给你看。”

见他重振了精神,梁宛儿笑着站起身,“好,我等着瞧。”

第3章(2)

盘据在心头的忧惧疑虑消去后,钟日章又恢复了原先的跋扈,“都中午了,你还不来服侍本世子用膳,是想让本世子饿死吗?”

梁宛儿忽然觉得刚才认真开解他的自己很傻,她能不能掐昏他再踹上一脚?

瞥见她那一脸不情愿,钟日章不快的吼她,“你那是什么表情,能服侍本世子用膳,可是你天大的荣幸。”

她冷笑着将自己这张圆乎乎的脸凑到他面前,“世子看着我这张脸吃饭,就不怕吃不下去吗?”

他抬手掐了下她肉乎乎的脸庞,也阴森森笑着回答她,“你放心,待会儿本世子会命人将你的脸给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这么说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非真要如此。

梁宛儿磨着牙瞪他,“你为何不干脆让人拿布袋将我整个人罩起来算了。”

“这主意甚好,春雅,让人去找布袋来。”说完,见她错愕的瞠大眼,从喉中滚出笑意,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这蠢丫头真好骗。”

她深吸口气,决定不跟这纨裤世子计较,她不想拉低自己的智商,扭头就走。

钟日章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似乎是越看越顺眼了。

梁宛儿预期的悠闲日子没了,因为接下来每天一早,钟日章都会派人来催促她过去,不是使唤她服侍他吃饭,便是找一堆事情给她做。

祈王妃在得知此事后,欣慰的干脆免了她每日的请安,让她专心照顾儿子。

这日,饮下一碗汤后,钟日章张嘴道:“菠萝。”

梁宛如粗鲁的叉了块菠萝,塞进他嘴里。

对她的粗鲁行为,钟日章虽很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因为前两天他说了她一顿之后,她竟给他使起性子来。

“哎哟,我突然头好痛,不能再伺候世子了,怕筷子不小心就捅破世子的嘴,那可就不好了。”

“哎,我这手抽筋了,拿不稳筷子,如果插到世子鼻孔去,误伤世子可就糟了。”

“我尿急,再不去解手就要尿裤子了,到时候熏着世子,那就罪过了。”

如此种种,她能掰的理由多不胜数,后来他索性不再挑剔她,她这才消停下来。

明知她如此不情愿,可也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饶过她,仍是让她每天过来服侍他。

梁宛如却比他更无奈,她故意粗手粗脚的服侍他用膳,没想到这家伙硬是忍了下来,没再嫌她。

吃完一块菠萝,钟日章突然说道:“这菠萝很甜、很香,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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