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颜亦岚也没生气,只是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泡的是茶枝,拿的是一般的茶具,而且她也闪得快,没被烫到,她正耐着性子要出声圆场时,却突然——

“伙计,送客。.”

听到身后的声音,颜亦岚微愣了一下,转身就看到这个时间该在书房的于乐柏竟站在自己身后。

“夫君?!”

于乐柏没有看她,只是直视着陈氏和杨冬晴,“若嫌弃我悦客来招待不周,大门在那,请便。”

杨冬晴没料到会遇见于乐柏,微愣了下,看着周遭的指指点点,说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你们开门做生意,还赶客人。”

“我们不赶客人,只赶畜牲。”

陈氏闻言又惊又恼。

杨冬晴皱起眉头,“这种待客之道若传出去,只怕悦客来无法在京城里立足。”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悦客来的事,与你们这两个婆娘无关。”

于乐柏直接且不逊的话语别说是陈氏和杨冬晴不敢置信,就连颜亦岚也觉得意外。看来这次夫君真的是气急了。

“我与我婆婆既然进了悦客来,就没道理莫名其妙被人赶走。”杨冬晴存心跟他杠上。

于乐柏也懒得废话,伙计较为瘦弱,直接叫人唤来体壮的护院,“把人给我丢出去。放出消息,说大理寺少卿的娘和妻子在我们悦客来白吃白喝,还往伙计身上泼茶水,没半点规矩。”

“谁说我们白吃白喝……”

几个护院没给陈氏和杨冬晴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颜亦岚眼睁睁看着两婆媳被摔丢在街上,那狼狈的样子令人发噱。

“可惜啊。”她叹了口气。

“什么?”

颜亦岚睨了他一眼,“少做了一笔生意,银子飞了。”

瞧瞧这口气,多像他舅父啊!他无奈的一摇头,被人欺负不生气,只顾着想银子,生意做着做着倒做出了兴趣,成了个小财迷。

他低头看着她被溅湿的衣服,忍不住伸手轻抚,但那位置正好在胸口。

她的脸一红,连忙将他的手拨掉,“做什么?有人看着。”

“那又如何?咱们是夫妻。”他的手竟然一揽,就把她抱进怀里。“下次有人欺负你,我要你立刻来找我,不然我这夫君做得多窝囊。”

清荷见了,立刻把视线给调到别处去,不过伙计们可以装作没看见,但其它悦客来的客人却是放大胆的瞧着。

于乐柏一点也不知羞,半拉着她,“进屋去,换衣服,今天就别出来忙生意了,你得陪陪我,不然以后我不许你帮忙。对了,今早你特地给我做的南瓜饼很好吃,还有吗?”

“没了,我叫人送给了建安,让他拿回去给虎子。”

虎子就是悦客来外摆摊卖字画的郑建安的白胖儿子,那孩子可爱,所以有好吃的,她总不忘给他送去。

不过以后这种机会不多了,因为郑建安在这些日子里攒了些银子,已经打算要租间铺子,一边卖字卖,一边还能有地方教穷孩子读书写字,毕竟不用在外头摆摊,日子也能比较安定。.

“你竟把如天一般的夫君所爱吃的东西送给他人?”

“你小声些,再给你做便是了,”才走出众人的视线之外,她便踮起脚尖亲一下他的唇,“就跟孩子似的,这么一闹,我这以后真别想做人了。”

轻轻一下,根本没法满足他,他的唇舌靠过去,肆无忌惮的吻着,不顾她羞怯的半拖半求要回房去。

华灯初上,今日的冬雪阁迎来了名副其实的贵客。

微服出宫的太子和越王设宴,替常年在边关的三皇子和一同返京的傅青竹洗尘。

叶初云早早就在冬雪阁伺侯,现在也只有这样的局面才请得动他这个大当家亲自出面,所以纵使悦客来的伙计并不知道上房贵客的身分,但一看大当家出马,也心知肚明来人的身分不容小觑。

“叶当家,好些时日没来京城,你这悦客来还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三皇子斜卧在太师椅的软垫上,怡然自得的看着亲自沏茶的叶初云,“就连安侯爷的嫡女都成了悦客来的掌勺兼掌柜,可真有你的。”

颜亦岚的事早在京城传遍,叶初云也没有隐瞒,“回三皇子,总是嫁鸡随鸡,

只是偶尔想起,还真是觉得委屈了我那乖外甥媳妇。”

“看你这张脸,听你说这番话,实在……”三皇子坐起身,仔细盯着叶初云细致的五官,“太违和了!明明是一个翩翩俊俏少年,却有个这么大的外甥,过些时日,指不定还要当舅公了,那画面想来实在怪异。”

他边说边哈哈大笑,可惜一旁的太子和越王,还有只顾着吃桌上花生的傅青竹却连意思意思笑一声都不愿,他在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弄热场子,但面对三个冰块实在很难啊。

朝廷内外谁不知越王有心与太子一争长短,他倒是走运,因为母妃不过是个小宫女,所以出生后也没人重视,活到这把年纪,有个皇子的身分,但没有半点的封赏,所以几年前就自请离京,硬赖着傅青竹,在他底下当个领弓弩、发射箭的队率。

离京几年,这次趁着傅青竹受良国公之命返京,想起自己也许多年未进京,于是就意思意思的当个孝子,返京看一下那个从来没把他当回事的父皇,但一回来才知道朝廷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暗潮汹涌。

父皇迷恋长生不老之术,还封个瞎子为国师,这阵子更打算要在各地寻三千名童男童女取血炼丹,这画面单想就觉恶心,但他也没那副菩萨心肠去阻止,他不过就是个被人遗忘的皇子,眼前这两个将来可能是“国君”的都因着怕受牵连而对此事不发一言了,他干么自找麻烦?

他瞄了傅青竹一眼,想他好歹说几句话,让他一个人唱单口相声挺累的。才暗想着,就见傅青竹侧过身,丢了个花生进嘴里,故意视而不见。

没良心的家伙,三皇子的嘴一撇。

天下皆知京城内外共四支军队,除了皇家军队之外,其它各分属三大世家,而良国公手上的兵符便足以调动其中一支军队,若朝中有变,十万大军半日之内便能赶至京城。

这么庞大的势力,两个皇兄自然都想建交情,所以傅青竹一回京,两位皇兄就以要替他洗尘的名义相约,实际上是要他带着傅青竹同来。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扯进这场兄弟的争夺,他就不回来了。

“这茶真好,”没人帮,他就继续自己唱一人相声,反正他装疯卖傻还挺行的,不然也不会在宫中活到长大成人。他对着叶初云说道:“洞庭碧螺春是吧?”

叶初云嘴角挂着浅浅一笑,在灯光底下,有着雌雄莫辨的绝色美感,“瞒不过三皇子的舌头。”

“瞧瞧这笑,真是一笑倾城。”

这种赞美叶初云听得多年,心中早已不惊不喜,“谢三皇子。”

“心灵手巧,好茶、好壶……”他突然伸出手,覆在叶初云白皙的手上,制止他斟茶的动作,“怎么不是你那名贵的紫砂壶?”

“回三皇子,”叶初云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不小心打破了。”

三皇子瞪大了眼,“打破了?!这下叶当家可要肉疼了。”

“确实如此,”叶初云低垂着眼睫,“原本是十二生肖,却破了两只,剩余的在我外甥带着外甥媳妇回门时,全送进了安侯府。”

“叶当家虽视钱如命,对外甥倒是挺大方的。”越王总算开了口,但声音冷冷淡淡的。“安侯府倒是挑了个好亲家。”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识趣的不答腔,谁不知道安侯府的侯爷是一心向着太子的,要不是当初安侯爷说了那套“依祖宗法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今日的太子还未必是太子,所以越王肯定是气在心里。

他隐约知道侯府千金的婚事有越王在后头使坏,想让崇尚礼法的安侯爷狠狠颜面尽失。不过也该是傻人有傻福,虽说门不当户不对了些,但这原本一生该在政治争夺之中被牺牲的千金嫡女,最后嫁给了悦客来少主,至少有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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