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冬日的第一场雪,腊月初三夜半时分落下。.

今日一早,裴燕才推开房门,便被一地的银白给晃花了眼。

她搓了搓双手,口鼻间呼出了一团团白气,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一切顺利。

一家人刚用完早膳,正在讨论年节时该送的礼,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众人疑惑的互看了一眼,这天气,谁会一大早上门?

“我去开门。”裴燕起身,披上一件斗篷,来到院门处,对着外头问:“是谁啊?”

“阿燕!”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激动和怀念。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燕眼眶蓦地一热,竟是傻愣着,忘了开门。

“阿燕?阿燕是我,阿刚,你开门好不好?”唐子刚久等不到响应,急了。在心底将司徒家的人臭骂了一顿,尤其是那个前任太孙,现任太子!

裴燕回过神来,赶紧抹掉脸上冰凉的泪痕,拉开门栓,打开大门。

眼前的人喘着气,那一团团白气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她却仍然看出他瘦了,下巴尽是青紫的胡碴,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疲累又狼狈。

“你怎么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裴燕哑声惊呼。

“阿燕,我好想你……”

唐子刚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绷的身子在抱住她的时候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下一瞬间,裴燕觉得身子一重。

“阿刚?!”裴燕惊呼,努力撑住他,无奈他实在太重了,就在她差点就要被他压倒在地上时,门外两个男人上前,一把将唐子刚搀起。

“裴姑娘,我们是国公爷的护卫,国公爷为了能早一日来见姑娘,不眠不休骑了五天的马,从京城赶到这里,累死了三匹千里马,比起圣上的八百里加急还快速。.”他们是习武之人,都差点撑不下去。

国公爷那种野路子的身手压根不算真正的武者,可国公爷身手很利落,行动快狠准,对打时若不动用内力的话,他们常常会输给国公爷。

裴燕心头涨得满满的,一股热气直袭眼眶,她深吸口气,退到一边,示意他们进来。

“你们扶着他跟我来,先让他好好的睡一下。”

将唐子刚安顿在自己房内,又安排两个护卫暂时在大姊以前的房里休息,她才到大厅跟爹娘说明这件事。

“是阿刚啊,真是辛苦他了。”林锦绣感叹。

“阿燕,你去准备一些吃食,灶上的热水备着,等他们休息好会需要。”裴达叮嘱。

现在的阿刚身分已经不比从前,但是既然他对女儿依然一心一意,他也乐见其成。女儿这些日子笑容越来越少,且越来越勉强,他看着也心疼。

唐子刚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床沿,斜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睡着。

他没有动,也没有吵她,借着桌上昏黄的灯火,直勾勾的看着她,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像是沙漠饥渴的旅人见到绿洲般。

暂时解了饥渴后,他发现他的阿燕瘦了,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尖了,脸色也没有以往的润泽,眼眶微微红肿,他的阿燕是哭了吗?

谁欺负她了?找死!

许是被他太过灼热的视线所干扰,裴燕本就只是闭眼休息一下,便也醒了过来,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她眨眨干涩的眼,伸出手轻轻的覆在他脸上,手心被他的胡碴给刺得有些疼,这才确认他是真的。.

“阿燕,我回来了。”唐子刚没有起身,只是抬手覆上她的手,用脸颊摩娑着她的掌心。

“你是国公爷了?”她轻声地问。过了那么久,应该是了吧。

“还不是,就差一道册封圣旨。”阿燕的手好柔好嫩。唐子刚漫不经心的说。

他已经认祖归宗,上族谱了,安国公府的产业也全部接手,不过凡事亲力亲为的东家不是厉害的东家,所以忙碌的交接完后,他沙场点兵般的为各个产业点了几个负责人,他只负责总览。

这些日子在京城也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安国公正统继承人回来了,那些外头的旁支就不用再打过继的主意了。

不是没人打过歪主意,不过经过他的杀鸡儆猴,再加上皇家护航,硬生生的将“想打歪主意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这个观念烙在他们的脑子里,终生难忘。

“为什么?是皇上他……”

“不是,是我要求的。”那几个司徒家的人,恨不得马上把爵位砸在他头上。

“为什么?”这个问题上次也问过,但他并没有回答。

唐子刚翻身坐起,将她拉到他双腿间,一双健臂轻轻的环着她,低下头与她额抵额,轻声地说道:“阿燕,我想等我们成亲后再一起受封。以前,我是猎户,你是药娘,以后,我是一等国公,你是一品诰命夫人,你说好不好?”

“我可以吗?”原来他竟是这般心思,都是为了她,她何德何能?

“当然,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唐子刚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头以示惩罚。

“嗯。”裴燕胡乱的点着头,嘴角漾起一朵美丽的笑靥,泪水也一并滑落。

“嗯,好,都听你的。”

“傻二丫。”唐子刚抬手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

“笨蛋阿刚。”她不甘示弱的说。

“阿燕,我很想你,你想我不?”唐子刚痴缠着她。

裴燕不看他,才不告诉他呢!谁叫他一点音讯都没有。

“阿燕,好阿燕,一点点想也行,有没有?”

“好吧!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裴燕强调。

“呵呵!我的阿燕好可爱。”唐子刚实在忍不住,低低的笑着。

“别笑了,再笑我以后都不说了。”裴燕羞恼的嗔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虽然嘴角回归正常角度,可是他眼底却还是满满的笑意。

“唐家村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世了吗?”她没听说唐老头和朱氏有出什么事,还是一样生活着,只是好像安静了,不敢再蹦达。这意思是不审了吗?

“他们都不知道,只有唐四和朱氏因为被私下审问,知道我的身世曝光了。”

“朱氏他们没到处说?或打着你的身分耀武扬威?”他们的性子是会做这种事的。

“他们不敢。”唐子刚撇嘴。“你忘了,他们是带罪之人,司徒家的人可是狠狠警告过他们了,他们的头只是暂时寄放在他们脖子上而已,要是泄漏,就要审案,到时候一个斩立决等着他们。就算他们不怕死,但是三族流放,唐有财可是第一人呢!我会为唐家村受到连累的人疏通,可不会为唐有财。”

“唐有财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对了,这几次都来去匆匆,一直忘了跟你说,那次进你家的贼,就是唐有财,他的左脚和右手都有捕兽夹弄伤的伤口。”

“果然是他。他还不知道你的身分,那有找你的麻烦吗?”

“你知道吗,他竟然不知道我分家了,你说好不好笑?”

“怎么回事?”

“他找人跟踪我,知道我有不少产业,当然想占为己有,怂恿朱氏找我闹,可朱氏已经不敢了,他只好自己出面,因为那时我没空理他,让他闹了两次,第三次我直接拿出分家文书,还有官府备案,他一看到文书内容,那脸色铁青铁青的,那时才知道分家了。”

“他就这样算了?”唐有财那么贪婪,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不知道,反正他翻不起什么浪花。”唐子刚不屑的撇嘴。“别谈他,烦。”

“好,不谈他。”裴燕微微一笑。“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的身分吗?”

“我觉得最好不要,如果我是唐家村的族人,我得到高官厚禄,他们或许一开始会拘谨,但会习惯,会以我为傲。可我不是,甚至是他们族人犯下的大罪,他们会觉得像一把屠刀随时悬在他们头上,会拘束会恐惧,会战战兢兢,往后我们还要住在这里呢,若变成这样,生活多不自在啊。”

裴燕双眸亮了亮。“以后还住这儿?”

“当然住这儿,之前我已经派人过来在唐家村买地建房了,你们不知道吗?唐家村西侧那一片荒地连着那一座小山,房子都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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