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之后方氏和玉香同时有孕,为防万一,两人的饮食同在一处,玉香用过后无碍,方氏才肯食用。.
方氏生下次子齐正云,玉香生的是女儿齐晓芙。
又过一年,方氏再度有孕,有女无双。已经有儿有女的方氏是不可能让齐家再诞有子嗣,而她也有得是手段让其它女人生不出孩子。
因此齐老爷一共两嫡子两庶子,一名嫡女和两名庶女,共七名子女。
这些事,也是苏家人在和齐府当了大半年邻居后,慢慢地由其它街坊口中得知。为人洁身自好的苏正通只有一妻赵玉娘,所以他不太想和妻妾众多的齐家往来,怕带坏孩子。
门风不同,教养不同,一文人,一商贾,将来走的路线也不尽相同,定无交集的可能。
偏偏出了一双交情好到令人侧目的儿女,秀才老爷家的聪慧稚女怎会和商人憨儿走得近呢?真是匪夷所思。
不仅苏家双亲想不通,苏小小的哥哥姊姊们也十分纳闷,小妹到底看上那个爱哭鬼哪一点,竟然替他出主意陷害……呃,咳咳,是教他如此整治齐府蠹虫,让他们有改过向善的机会。
好在这件事只有苏家人知晓,满脑子铜臭的齐府上下毫不知情,他们甚至不晓得齐府哥儿和苏家小女儿搭上线,小儿小女小脾气,合力算计一府脑满肠肥的大儿小妇。
“我的心肝金孙,宝贝儿,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好,不是抹了药吗?为什么还留下这么难看的疤痕,等你日后长大了要如何娶妻?”老夫人董氏心疼的抚抚爱孙左脸颊的伤痕,每见到这条袪不掉的浅痕,心头就恨一回。.
当时“误伤”齐正藤的齐正英被狠打了二十板子,打得大腿是皮开肉绽,足足休养了大半个月才下得了床,至今走路还有点一跛一跛的,看得出是下了狠手去打,不见血不罢休。
而周姨娘也因管教无力而被关入佛堂半年,潜心修习,在抄写金刚经一千本之后方可出佛堂,但出来的同时也为老夫人厌弃。
这对母子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弄残齐府嫡子,让齐正藤失去嫡子的继承机会,再想办法打压齐正云,他们便能以嫡子无才为由出头,接下齐府家业。
可惜他们遇到灵魂非幼儿的苏小小,她以现代的企业理念和看过无数宅斗小说的心得,一下子就把两人打趴了。
其实不用明着告状,只要摆出忍辱负重的委屈样就成了,表情越是可怜,越是不能说出为谁所欺,任由旁人去猜想、去臆测,不说比说更引人同情那个受到伤害又苦苦隐忍,不想打破家族和谐的少年。
怀疑和猜忌的种子一种下,不论对方做了什么都会以倍数被放大检视,稍有风吹草动便全算在他们头上。
齐正藤真的按照苏小小的话去做,什么也没说,不管谁来问,都以兄弟比剑为结尾,不说庶兄一句恶语,可是噙着泪的眼眶红得扎眼,他又要哭不哭的忍住,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只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而这种事瞒得了吗?只要一打听便可知前因后果,比剑是假,伤人为真,还不是坏心的庶子借机欺负心性软弱的嫡子,害了无知又单纯的弟弟。.不然仅用一根树枝哪伤得了人,最多破皮而已,哪会伤到留下永难抹灭的伤疤。
殊不知,这也是苏小小叫齐正藤刻意留下淡疤的原因,不仔细看,疤痕还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每回往人前一转左脸,大伙儿自然而然会想到周姨娘母子的恶行,对他也多了几分怜惜。
在战术上,这叫欺敌,让对方以为他是可欺的、懦弱无能的,自是不放在眼里而轻易放过,不拿他当对手看待,可幼狐是会成长的,等它磨利了爪子、善用计谋的时候,看轻敌人的人就要在看不起的坑洞栽个跟头。
“祖母,不痛的,大哥真的不是故意伤人,是我们玩耍时不小心划到的,你不要怪他,我……我会好好的,将来娶个不嫌弃我的媳妇孝顺祖母。”他抿着唇,有意无意地以手捂住左边脸颊,显得欲盖弥彰。
“不要提那个畜生,提了祖母就心烦。都是齐家的子孙,哪来那么深的仇恨,他的手再偏一点,你的眼睛就被他戳瞎了。”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长大了还得了。
年龄不大的齐正英已知何谓嫡庶之别,他的确也想弄瞎齐正藤双眼,可是力气不够,削尖的树枝勉强划破他的脸,要再补上一戳时,见齐正藤流血的老仆惊吓的大呼出声,把更多的下人引来,他这才罢手。
此时的齐正英也很后悔出手不够狠厉,再多给他些气力的话,他会做得更完美,直接毁了以嫡子之名压在他头上的齐正藤。
“祖母,大哥受到惩罚了,他以后不会再犯了,你原谅他好不好,我会把身子练好,以后不让他伤着。”齐正藤说得很忍耐,好似为了齐家的百年兴衰,无论如何他都会忍下来。
“好孩子,委屈你了,祖母疼你,谁敢再动你一根汗毛,祖母把他赶到庄子去。”
董氏每看到孙儿的伤疤就愧疚一次,是她的纵容才让某人越来越无法无天,把手伸得太长。
这个某人不用说,就是周姨娘,董氏由原本对她的喜爱变成厌憎,少了董氏这座大靠山,周姨娘再也蹦达不起来,她妄想当平妻,甚至是当家主母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了。
“祖母,我想请一位先生教我学问,再聘一名武师传授我拳脚功夫,不说可以南山打老虎,能强身健体就好。”他耍把戏似的挥动莲藕粗的肥手,打得乱七八糟,不拳不掌地团团转。
“呵呵,你还南山打老虎呢!不被老虎把你一口吃了才怪。”董氏被他的逗趣动作逗得呵呵直笑,喝了一口温茶后还忍不住发笑。“找先生和武师这回事,你娘没替你安排吗?”
一提到几乎将他放养的娘亲,齐正藤的小圆脸露出一丝难过。“娘叫我去找爹,说找先生和师傅是外院的事,不归内宅管,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面会晤男子。”
“哼!她倒是有搪塞之词,上回上竹林寺上香,她还不是和外男聊了老半天,说是她姑姑家的表兄,她这两套标准分明是针对……”她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太伤人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恼她老婆子,明知她疼惜嫡孙便故意和她作对,宁可不要儿子也要摆出不低头的姿态,把母子之情消磨个殆尽,以为撑得久的便是最后的赢家。
呵呵,傻呀!为人双亲,日后不靠着长子养,难道要赖着小儿不成?方氏太自以为是,认为她对长子再坏,儿子也不敢不养她,想着一句孝道就足以压死他,她是稳占上风。
可是她没想过人有生、老、病、死,哪一天病了、倒了,没有亲情居中维系是不行的,儿子的孝在表面上,到了缠绵病榻之际,无人床头尽孝该有多冷清,除了仆婢成群,什么也得不到。
“罢了,藤哥儿,你的事就让祖母劳心,不求你考上状元光宗耀祖,能识几个字也好,多听、多看、多学总会有长进。”媳妇不管事就由她插手了,她倒要看看方氏能闹到什么时候。
“谢谢祖母,孙儿会用心学习。”齐正藤小小的笑开来,眉眼间好不喜乐,彷佛有人疼爱是开心的事。
“好,乖,去玩吧,祖母这儿有个小玩意,你拿去当镇纸。”
董氏挥挥手,身后的钱嬷嬷从箱笼中取出一物。
“咦,这是……”一只蟾蜍。
“不值什么钱,玩玩呗。”她面露倦色的托着腮,神情明显力不从心,年纪大了撑不住。
“是的,祖母,我先回屋了。”他捧着巴掌大、背镶翠玉的金蟾蜍走出老人家居处后,脚步突然快了起来,后面的小厮差点跟不上。
第三章两小无嫌猜(1)
齐正藤并未回到他搬出内院所住的外院,而是一个拐弯来到杏树满荫的树底下,胖胖的身体靠着太湖石,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