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些村老们一个个感恩戴德,狗屁不通的马屁拍得是一个接一个,县令略略谦虚就受了下来,接着那些人拿着银子高兴地走了,县令却露出一脸阴狠神色。.

“老爷,那些村夫也太得寸进尺了,这已经是第二回了!”胡二生得高头大马,看起来憨直,可眼里的戾色却说明了他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县令胡仲直冷冷一笑,“无妨,那些银两给就给了,在吏部大考的结果下来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那些人眼皮子浅,一次拿也不过数十两,这点银子我还拿得出,就让他们自以为已经挟持住了咱们,等到时候咱们离开这,再处理掉这些人也不迟。”

第7章(2)

胡仲直说得轻描淡写,字字却都带着杀机。

一开始他下手时还有些犹豫,可这一段日子来,手里沾的人命多了,似乎也逐渐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一个人是死,一群人也是死,只要别挡在他升官的路途上那自然事事好说,可若是挡住了路……那也别怪他斩草除根了。

胡二自然也听懂了自家老爷话里的玄机,嘿嘿干笑两声,眉头又很快的攒了起来,“可老爷……听说最近不只山边周遭的村子有人发了病,就连镇上也开始有人发病了,咱们是不是得先离了这里再说?”想要熬到升官,那也得有命才行。

看着那些好好的人一染上搀,一个个瘦得不成人形,一个个挣扎哀号死去,他心里不是不怕的。

想到这个将他逼到如此地步的疫症,胡仲直也忍不住沉了脸,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的疫症,他怎么会下此毒手,又为了掩盖此事,最后还让那些泥腿子抓住了把柄?

若是可以,他也巴不得赶紧离了这穷山恶水,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有什么动作。.

因为那些庄稼汉是看他还继续镇在这里,才相信他给的说法,而不是闹出什么事来。若是他也避走了,这事情就不同了,别说疫症的事情肯定会闹大,就连杀人抛尸那些事情只怕也压不住。

到时候就别想着升官了,只怕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不能走,一走,这儿就乱了。”他抚了抚下巴上的短须,皱着眉定了主意。

“现在也不知道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这几个村子里的吃食、水都不能用了,胡二,在咱们走之前,这一屋子的人能够不出去就不出去,吃喝用度你走远点去采买,一次多买些,宁可吃得差些,也不能再动这些东西了,就怕这病是从食物来的。”

胡二也知道利害,忙不迭地应了。幸好当初来就任的时候,老爷没带家眷,只要打理几个人的吃喝就好。

胡仲直看着外头带着红晕的落日,皱起眉,总觉得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祥,但念头一过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祥?还能有什么比这疫症更不祥?无声无息,就一寸寸的收割了人命。

只要熬过这一关,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蒲梓伶埋首在尸房里几个日夜,连身上都带着点味道了,可她却没有喊过一声苦,反而越看越是心惊。

等终于确定了结果,吩咐等在外头的衙役通知了赵瑞芳等人,也不去换衣裳,就站在外头慢慢的透口气。.

这几天她除了必要的休息外,几乎不走出屋子,好不容易有了结论,她也不必委屈自己继续待在那屋子里了。

毕竟一屋子里全都是那种腐烂的臭味,就算到最后她也有些习惯了,可终究还是没那么好闻的。

她站在那儿,对于守在一边的男人却是视而不见。

欧阳霄也没有主动靠近,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没有说话,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咬着唇不去看他,可是气氛太尴尬,她终究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他。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神色算平静,站在月色下,看起来还是美得跟一幅画一样……啧!她为什么又注意起他来?他气色好不好关她什么事?

因为总会忍不住注意起他,让蒲梓伶在心里恨得想甩这样没用的自己好几个巴掌。说好了两人各走一边,断了这种把谁当替身似的感情,可她这样留恋又是什么意思欧阳霄好像也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看他,对着慌忙把视线移开的她温柔的浅浅一笑,像是之前两个人那样激烈的争执不曾发生过。

幸好这样尴尬的时候并不长,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赵瑞芳等人听说可能找出了疫病根源,还是连忙披了衣裳过来,就连华绍懿也带了几个老大夫一起来。

一下子停尸的小院子里头站满了人,正确来说,是除了院子中间那具尸体周边的空地,其他地方站满了人。

赵瑞芳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怕了,只是大半夜的,院子里虽然点了几盏灯笼和火把,把院子里照得很亮堂,但是一个死人摆在那里,夜风还吹得呜呜响,就算是一个大男人,往后退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蒲梓伶看人都到了,让所有人戴上口罩,进尸房拿出一个盆子,走到大家可以看清楚盆子里的东西,又不会太过靠近的距离就停下。

“这就是这次疫症的开端了。”蒲梓伶先说了结论,然后让所有人都看看盆子里的东西。

赵瑞芳还没探头去看,一边早就按捺不住的赵耀庭就抢先上前一步打量。

“这一条条白白的是……虫子?”赵耀庭皱着眉,没想到盆子里居然是一条条蠕动的白色虫子,看起来细细

的一条,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看了,可能还看不出来。

赵瑞芳拉开没点眼力的儿子,请华绍懿上前看,自个儿也抽空看了下,看着水里一条条白色的虫子蠕动着,忍不住一阵阵的犯恶心。

“这就是疫症的原因?”华绍懿皱着眉头,侧过头问着身边的老大夫,“要是虫子造成疫病,不是有专门打虫子的药?怎么会没有半个大夫看得出来是什么毛病?”

那老大夫也是眉头紧皱,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些医书的片段,可怎么想都不明白,毕竟这些尸体他和一众大夫都是看过的,虽说不能把脉可能会失了点准头,但被虫子缠身的病者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也不见有哪个人会有这些病症,甚至还死了这么多的人。

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蒲梓伶,蒲梓伶不发一语,只拔出了一把刀子,走到了尸体边,轻轻的划开肌肉组织,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里,拿了把工具把已经半腐的内脏给夹出来,放进准备好的瓷盆里,从头到尾没有直接用手碰触。

看着这一幕,赵耀庭和罗百子两个人首先撑不住窝到旁边吐,赵瑞芳则是腿软了,最后能站着还脸色不变的,也只有华绍懿和欧阳霄两个人而已。

只不过华绍懿也是皱紧了眉,看着那一块大约只能称得上是腐肉的东西,不解的问:“你不是已经让我们看了那一盆子的虫子了,又何故要把人剖开?”

所谓死者为大,即使是他们这样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的,也鲜少会在死人身上做文章。

她这番动作,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蒲梓伶面不改色的往盆子里的内脏划了一刀,那块腐肉几乎是整个散开,而更加恶心的是,众人刚刚看过的白色虫子一大坨的从那些腐肉中奔散出来,那画面让赵瑞芳也撑不住了,和老大夫互相搀扶着跑到旁边吐。

而华绍懿的脸色也有些白,是硬撑着一股气才站在那儿不往后退,“这……”

蒲梓伶语气冷静地把这些天她得到的结论说出来,“这就是我的发现,目前我也不知道这叫做什么虫子,就简单的称它为蚀心虫吧,这虫子一入体,就会在人体内生长,而最重要的是会产卵在肠胃之间,以至于患者一开始可能会腹痛,甚至腹泻不止,这个时候若吃了驱虫药,或许能够有几分成效,但却是短暂的,因为这虫子在侵入人体时,就已经把卵产在体内,药物无法扑杀,最后等到成千上百的虫子一次在体内孵化,便会以人体为食,使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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