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对!我就是朝她发火出气,就是欺侮她,怎么?难道我这正室连小妾的孩子都教训不得?”她恶狠狠的看着傅雨柔。.
傅雨柔平静凝睇,“不是不行,但没有理由的教训,连欺侮都——”
她话未说完,郑芷彤立刻上前,一扬手,“啪”地一声,狠狠的掴了傅雨柔一巴掌。
傅雨柔的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白里透红的脸颊更是浮现五指红印,淳淳吓得哭出来,却还是不敢动,其他奴仆们心里一惊,但不敢吭半声,后宅从来都是夫人在管的。
傅雨柔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得意冷笑的郑芷彤,在他人眼中,她的淡漠沉定更显出郑芷彤的跋扈。
“这是在干什么?”
得到消息的梅城桓快步走来,一见到傅雨柔脸上的红肿跟嘴角的血渍,他心痛不已,黑眸里杀人的厉光射向郑芷彤。
她面无血色,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梅城桓咬咬牙,再看向淳淳,一张小脸苍白,圆圆眼睛都是打转的泪水,上身还有一片泼湿的茶渍,白胖小手紧紧的捏着她娘的手,看着自己,却不敢喊人。
他逼自己先缓下怒火,抿紧薄唇的走到孩子面前,将跪着的她拉起身来,“没事,爹在,来人,把小姐带离这里。”
但傅雨柔却紧握淳淳的手,“我带她离开。”
“你还不能走,但你也不会希望她看到接下来的事。”
他黑眸里的残酷是那么清楚,但她仍勇敢的开口,“淳淳她吓到了,身上衣裙又湿,我带她下去梳洗。”
“不行。.”他不再跟她争执,立即唤来丫鬟,命她带着淳淳到齐氏那里梳先,老人家也可以安抚孩子。
梅城桓有多霸道,傅雨柔是清楚的,她深吸口气,试着对淳淳挤出笑容,“那好,淳淳你先去找曾奶奶,换洗一下,娘待会儿就去找你。”
淳淳一点都不想离开娘,但她也知道娘喜欢听话的孩子,她只能点点头,乖乖的跟着那名丫鬟离开。
偌大的庭园里寂静无声,偶而,只有风吹动叶片的沙沙声。
梅城桓走到郑芷彤面前,沉声怒道:“我从不打女人,但我一点也不介意用别人的手来打!”
“你敢!我找姑姑让人剁了他的手!”她也知道他不会打女人的。
这等白痴般的挑衅,简直是自掘坟墓。
梅城桓神情阴鸷,一个箭步上前,扬手就朝她掌掴下去,动作之快,让郑芷彤连闪躲都来不及,右脸颊已火辣辣的肿高了半边。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脚陡地一软,跌坐地上。
两名丫鬟跟嬷嫂想上前扶起她,但一见相爷那张阴沉沉的俊颜,又止步不敢动。
他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看着郑芷彤,“你去找你的姑姑,看她敢不敢剁了本爷的手?你更该庆幸,我已离开战场五年,不然,我的手段绝不是一个巴掌而已。”
郑芷彤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泪,脸颊更是烧痛无比,她却不敢再说什么,他过去在战场上的杀戮有多么残暴,多少入了她的耳。
“后宅的事,你要怎么管随你,但只要再敢动到雨柔跟淳淳一根汗毛,就别怪我送你一张休书!”他怒目以视。.
郑芷彤身子一震,双手紧握,他的意思是说,傅丽柔母女才是他在乎的人,她要胆敢动她们,就要将她驱逐出相府?!
梅城桓懒得再理她,一手拉着傅雨柔的手就往外走,她本想拉掉他的手,但见他俊颜上紧绷的肃色,只好静静的跟着他离开,看着不忘唤了小厮去拿一瓶瓶消肿去瘀的伤药,再端一盆温水及布巾到银松斋。
梅城桓带着她回到银松斋后,该名小厮也拿了药膏及一盆放了布巾的湿水进房,将其放在桌上后,他就主动的退出房外。
梅城桓拉着傅雨柔在椅子坐下后,他先拧干布巾,然后就在她身旁落坐,一见她脸上的红肿,他心中一抽,拿起布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她连忙伸手想接过布巾,“我可以自己来的。”
但他摇头,以不弄疼她的力道扣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后,轻轻以巾子擦拭她的脸,再为她涂上冰镇消肿的药膏,他的动作能有多轻柔就有多轻柔,但与这动作相反的是——他怒目切齿的神情!
她怔怔的看着显然在生气的他,他怎么能如此矛盾?!
涂完药后,他将药放到桌上,再看着她道:“这事我没护到你,是我的错。”
他的自责全写在脸上,他气郑芷彤,但他更气自己。
他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动作神态尽是怜惜,她竟不舍的没有拉掉他的手,两人目光凝睇,在这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了,竟然有点想哭……
门外,敲门声陡起,随即传来邓风的声音,“爷,皇上请爷进宫。”
梅城桓轻叹一声后,握住她的手,再温柔的道:“你好好休息。”
她只能点头,看着他转身步出屋外。
她深吸口气,对他少见的温柔情意实在无力招架,但她不能对他动心,她的生父妻妾不少,后宅的争风吃醋,母亲的心酸忧惧,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曾对自己起誓,她宁可终生不嫁,也不与他人共事一夫。
思绪至此,敲门声陡起。
原来是齐氏带着洗浴更衣好的淳淳来看她。
“娘,我没有——我真没有——”淳淳再也忍不住的扑到她怀里,眼泪都迸出来了。
“没事,娘知道你没有对大娘不礼貌,别哭。”傅雨柔也心疼。
齐氏心疼的说了些话,再看看傅雨柔脸上的伤,念了郑芷彤一些不是,傅雨柔却总觉得齐氏看着她的目光除了关心之外,好像还有些说不出的困惑。
“祖母,怎么了?您有什么事想跟雨柔说吗?”她问。
齐氏一楞,连忙摇头,“没什么,这一折腾,你们也累了吧,母女俩都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傅雨柔没有推辞,她的确累了,她更想好好抱抱淳淳。
齐氏在老嬷嬷陪侍下,回到自己的院落。
房里的浴桶已经被搬走了,但在更早之前,当她亲自为泪眼汪汪的淳淳洗澡时,小女娃后肩上的龙纹胎记让她如雷击身,差点惊叫出声。
她深吸口气,想了想,还是走到佛堂,看着供奉在上方那尊神情慈悲的观音菩萨。
她双手合十的合上眼眸,菩萨保佑,老太婆谢谢菩萨保佑啊。
五年多前,先皇缠卧病榻,日渐病重,朝廷风起云涌,因形势所逼,为安稳朝政,太子妃虽产下女婴,但东宫一众却一致对外称太子妃产下男娃,好藉此稳固太子的地位。
这事,她是参与其中的,只因,她的身分除了是梅家老太君外,她的母族与皇室也有关连,太子妃生产是大事,早在她阵痛时,她已进宫陪产,所以,女婴身上似龙形的胎记,她也是亲眼看到的,而这胎记,先帝有、太子身上也有,知情的皇族都尊称此为龙纹,乃真命天子、天女才有。
想到这里,齐氏睁开眼眸,眉头一拧,傅雨柔是军医之女,淳淳却是皇族,傅雨柔跟孙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真是小妾而已?!
清晨时分,一辆辆马车陆续在枝茂蓊郁的山林间奔驰,终于抵达一座被林木环绕的隐密园林宅第。
这里是皇太后位于京城近郊的山上私宅,除了用来与单亲王幽会外,这里更是她收买人心、议事谋略的秘密议事处,四周戒备森严。
毕竟在宫中议事,商讨如何解决保皇派的日渐坐大就怕隔墙有耳,只是,眼见朝中气势敌强我弱,她特意召了几名老臣前来议事,这几名老臣的方法了无新意,还是清君侧!
单岳勋也是座上客,而且,已在这里待了两晚,他看着众臣道:“几位大臣可以继续不用脑袋,只是,不知是谁默许儿子在宁城剥削农民的大片土地?又是谁私下卖官,贪赃枉法——”他见众人面色丕变,冷笑一声,“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要日后让太后赏金赐爵,还是穷困潦倒?相信各位都不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