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郑芷彤不是没有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碍眼的眸光,但她怎么可能离开?!她是正室,合该坐在这里,但坐在这里,也是自虐,她好妒嫉傅雨柔,她更恨她竟有相爷的孩子,今日她刻意不许两个妾室出席,却让这凭空冒出来的女人抢尽所有风头,让她如此不堪,叫她怎么不恨?

“今儿个,既是相爷的寿宴也是喜宴,咱们就别坏相爷好事了。.”罗靖磊撩袍起身,拿起酒杯向众宾客玩味一笑,仰头就是干杯。

众宾客笑咪咪的跟着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傅雨柔羞涩低头,但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更为诱人。

梅城桓明知她是装的,但他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某种陌生又无法分辨的情绪暖暖的在胸臆间悸动着。

当一小绺落发垂落她脸颊时,他没有多想,伸手将那柔柔发丝掠到她的耳后。

她心脏陡地漏跳一拍,怔怔的看着他深邃的黑眸,不会太入戏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耳畔摸着她的脸颊,喃喃低语,“莫非爷醉了?雨柔在爷眼中愈来愈美了。”

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的说起情话,梅城桓没想到自己说得如此自然,更没想到,她肌肤的触感如此滑腻,他竟舍不得移开手。

傅雨柔粉脸羞红,对上他那双毫不掩饰对她渴望的黑眸,她心跳加剧,他粗糙大掌的轻抚莫名令人酥麻,更让她心惊惊,她只能慌乱低头,掩饰心里悸动。

这当然不是演的,就因为这么自然,让看到的每个人,都不会怀疑她跟梅城桓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

郑芷擦在桌下的手握得紧紧的,仍强撑着脸上轻颤的笑意,不愿失态。.

不久,梅城桓笑容满面的让奴仆先带傅雨柔母女到银松斋去住下。

闻言,郑芷彤脸色一变,心更是一痛,他竟然将她们安排住到银松斋!

傅雨柔母女离开后,梅城桓仍从容应对,大方喝酒,郑芷彤一直保持脸上笑意,直至宴席结束。

第5章(1)

相府之内,庭院深深,银松斋这个独立院落,原本是三年多前,为迎接郑芷彤进门而布置的新房,院内雕梁画栋、花繁叶茂,穿过青石甬道,有三间正房,两侧有两间厢房,中间有巧夺天工的庭园弯桥,亭台楼阁,富丽堂皇不在话下,更特别的是,在寝卧后方连接一个隐密性极高的温泉浴池。

而这个浴池连结的另一方就是梅城桓居住的兰苑,不管是处理公事、接见朝廷同僚、商讨国事,都在那里。

然而,郑芷彤进了梅家门后,没有入住银松斋,没有同住兰苑,反而被安排入住在原本就无人居住的西院,就算是半年后,梅城桓一连新纳了两名妾室,也仅是入住在与她相连的两个小院落。

没想到,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外室,却带着五岁女儿入住了银松斋。

后宅的事,梅城桓从不过问,住在东院的祖母齐氏,喜静又不管事,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的,郑芷彤也乐得不必热脸去贴冷屁股,所以,与齐氏鲜少往来,各过各的。

她曾自作主张的搬入银松斋,却让梅城桓派人给“请”了出来,话说得好听,那院子是留给一些同朝议事太晚得过夜的同僚,要她安分点,不属于她的地方,她最好别跨越,现在却……

所以,银松斋就属于第三个妾的?!

月色蒙蒙,郑芷彤站在院落大门前,神情凝重。.

“夫人,夜凉呢,回去吧,今晚,您是不能进去的。”老嬷嬷是太后指定陪嫁过来的,她是太后的眼线,更得时时提点不曾受宠的主子。

“是啊,今晚是属于傅雨柔的。”郑芷彤苦涩的道,但属于她的洞房花烛夜,只有她一人独过,然后,独守空闺至今。

但后宅也是属于她的,傅雨柔成了妾,她这个正室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愤然的转身走人,丫鬟跟老嬷嬷连忙跟上。

这一走,不少奉命守卫,不得让任何人进入院子的暗卫松了口气。

至于,深深院落中的寝房里,压根没什么旖旎画面。

梅城桓褪去上衣躺在床上,傅雨柔穿着宴席时一样的衣服,床榻旁放置着包裹长短银针的布包,她一针一针的在他身上下着,那几条蛛网状的紫黑线已缩短不少,这段日子活络其脉解毒是有成效的。

“毒入肺腑,还是得喝些药汤帮忙清毒会快一些。”

“你吩咐下去,会有人替你买药材回来的。”梅城桓顿了一下,再道:“银松斋里的所有奴仆,包括侍候你跟淳淳的丫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不管是郑芷彤还是其他两名小妾,没我的允许,她们都进不来。”

她明白的点点头,如此小心,就是不能让他中毒受伤的事传出府外。

“另外,你有什么书信要给傅大夫,也由银松斋的奴仆替你送。”

“我明白。”

此时,淳淳已沐浴梳洗完让一名丫鬟带进来,就见她俏生生的微笑行礼,“爹娘,淳淳要去睡觉了。”她再看着母亲,“娘,淳淳的房间好漂亮喔。”

傅雨柔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你喜欢?”

她用力点点头,再娇俏的看着父亲,“谢谢爹让淳淳住那么漂亮的房间。”

“真有礼貌,你娘把你教得很好,”梅城桓伸手握住淳淳胖胖的小手,“今儿太晚了,明儿一早,爹带你去见曾奶奶,那是爹的祖母,她不爱说话,但是个很好的人。”

一家三口再说了些话,淳淳忍不住猛打哈欠,才让丫鬟带回房睡觉。

“我今晚睡在这里?”梅城桓突然指了指身下的床榻。

傅雨柔只是沉静的看着他,久久,才开了口,“我去跟淳淳睡。”

他勾起嘴角一笑,“怎么你的答案我一点都不意外。”莫名的,还有点自尊受损,以他的地位外貌权势,女人可是前仆后继的想在他面前亮相,看能不能博得他的青睐,傅雨柔一定要这么特别吗?

她没说什么,今晚他看她的眼神一直太灼人,让她下意识的频频避开他的视线。

“不过,我很意外你在宴席中的表现,你……可否再羞涩的看着爷一次?”事实上,他的手很痒,好想再摸摸她的脸颊。

她没理会他,只是径自坐到铜镜前,正要拉掉发钗。

他却走过来,替她代劳,轻轻的抽掉她发髻上的珠钗,乌亮发丝如瀑布般落下,衬得她一张丽容更美。

铜镜里的她,一双美眸惊愕,他却刻意俯身,让他的脸也出现在铜镜里,“看,咱们还挺登对的。”

她神情平静的看着镜中的俊男美女,但如擂鼓的心跳在胸腔里狂击,她不明白为什么?唯一想得到的理由是,这是她二十一年来,撇开医病关系外,第一次跟男人如此靠近。

至于,相爷的魅力有多大,她也是如雷贯耳,但她可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些女人之一,“相爷在外数月,若有需求,还是去找自己的妻妾,在这里与我这个假妾谈情说爱,是在浪费时间。”

“也是。”他笑了笑,却没再进逼,只是看着她动人的容貌,他发现一件事,他的眼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相貌有了眷恋,这很特别,美人儿他看得太多,却是第一次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他突然贴近,在她的发上印上一吻,毫不意外的看到她脸色一变。

“你不练习,我总得练习,我们多少得在外人面前上演一些恩爱戏码,不是?”这个理由名正言顺,他的动作也不算轻薄、也无过分亲密,但她就是心跳加速,浑身不自在。

“好好看看镜子,你这表情实在不及格。”他粗厚大手轻抚她柔顺乌亮的发丝后,转身离开。

她凝睇着镜中的自己,一张美丽的脸蛋,唇瓣微抿、明眸略显慌乱,的确不太及格,她连做几个深呼吸,再看着镜里的自己,脑海里想到今日席宴间,有不少皇亲国戚或朝臣,她都见过的,但没人认出她是谁。

也是,她跟五年多前那个古灵精怪、俏皮大笑的女孩已是南辕北辙,再加上五年多的时间,她抽高了些,脸上脱了稚气,即便是自己看自己,也只觉得似曾相识,毕竟,那段纯真美好的岁月已经离她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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