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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幡然醒悟为时晚

刘彻放下筷子,所有人也都放下了筷子。.

我没有吃饱,却也不想再吃了。

一针一线缝着,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要太敏感了,他是男人,男人除了女人还有事业。

刘彻是一个勤奋的皇帝,那么多奏表,他都一一看过,仔细批示。

刘彻放下朱笔,韩嫣将他面前批示完的竹简拿起来吹了吹,小心卷了起来,放在一边摞的高高的已经评阅改好的奏表竹简上。

刘彻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郭舍人,把这些送去长乐宫吧。”

“喏。”郭舍人领了旨意,便带着两个宫奴抬着竹简,退了出去。

武帝刘彻自从去年那次易主风波之后,便也收敛的张扬跋扈的性子,如今朝中大小适宜,都是过目以后,还有交由窦太皇太后做主。

韩嫣一边拿过一个新的奏表竹简放在刘彻面前,一边问道:“陛下可是有些乏了,这些是刚整理完的,还要继续看吗?”

“不想看了。”刘彻改危坐为盘坐,向一边的扶手上依靠,懒懒的道。

韩嫣慢慢将竹简展开,道:“这是淮南王觐见谁是人员的名单和进贡的礼单。”

“……有什么不妥吗?”刘彻的眉头一皱,直起身来,道。

看来有关淮南王的事儿,刘彻都更加上心。

“陛下您看。”韩嫣将竹简拿起来,递到刘彻面前。

刘彻显然是真的乏累了,闭着眼,靠在檀香木质的扶手上,道:“卫青,桑弘羊,朱买臣,静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须臾,人都退下了,大殿里只留有我们几个人,刘彻又对韩嫣道:“你读给朕听吧。”

韩嫣看了看我,迟疑的道:“静儿……”

“静儿在此无妨,你只管念吧。”

“喏。.”

本来我缝我的衣服,他们办他们公事,两不相扰。奈何横生的枝节,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这一匝白线算是废了。听见那个名字,我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扎的真深啊,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针眼,可以留出这么多的血来,滴在那匝白线上,浸染得斑斑驳驳。

韩嫣慌张上前来含住我的手指,我慌张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十分惊恐的看了一眼愤怒的刘彻,不理会同样慌张的卫青和因为刘彻的震怒俯首跪拜在地上桑弘羊和朱买臣,疯了一样的冲出了大殿。

怪不得卫青之前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原来他是怕我是知道那个人要来了吗?

淮南王随行人员里居然有李尚?李尚,我的大哥?我这具身体的父亲?我穿越西汉以来,第一个爱上的人。他要来了,我躲了七年的他,要来长安了。躲?不不不,他是知道我在长安的。躲?不过是我自欺欺人而已。躲?也不过是内心龌龊的我心虚的一种表现而已。

泰时殿后殿空空的,卫子夫回甘泉宫披香殿了,我竟然给忘了,回来一看大殿里黑黑的,才想起来。

夏季昼长夜短,虽然用过了晚膳,掌了灯,天也黑了,却也黑得并不彻底,就是这样说黑不黑,说亮不亮,晦暗不明才叫人更加难受。

想摸黑回自己的住处,却迷路了。也真是背到家了,这几天总走的一段路,因为天黑,居然就找不到了。

左手手指的血早就止住了,干涸了。可是衣服上却还是滴上了不少血,在昏暗的月光下,看着是黑黑的,丝丝的血腥味,让人有些不适。

右手还有些发麻,恍然,我居然又打了他一巴掌,当着这么人的面,还那样用力。难怪刘彻登时就怒了。

可我知道,我不会有事儿的,我甚至都不会被责罚,被训斥……也许我就是杖着他喜欢,才这样放肆吧。.

我真是可恶,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了。如果搁在现代,如此美貌又才华横溢的韩嫣,一定会有很多粉丝,而我如此对待他,一定会被他的粉丝追杀的。

话又说回来,要真的身在现代,韩嫣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所以我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如此作践一个男子的真心和尊严,这样造孽,一定会遭报应的。

可是卫青呢,为什么第一时间冲上来的是韩嫣而不是他呢?难道他对我的爱真的比不过韩嫣对我的爱吗?

唉,我真的变得越来越讨人厌了,明明是自己冲动做错了事情,偏偏要怨这个怨那个,推卸责任。唉……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没有方向的胡乱走着,远远见一处宫殿前挂着灯笼,总算找到一处亮光了,便行过去坐在殿前的石阶上,发愣。

远处传来报时钟声,啊,原来时辰还早。

“姑娘坐在这里做甚。”

“啊?东方先生。”我惊讶的看着他,却并没有起身行礼。

东方朔倒也坦荡,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又道:“姑娘如何在这里?”

见他坐过来,我忙把滴上血迹的裙摆用宽广的袖子遮住。“我……”迷路了。“晚饭吃的多了,只是出来随意走了走,便到了这里。”

说完我不自觉地回头,借着灯笼的光仔细看了看,紧闭的宫门上的牌匾——高光宫。这是临近甘泉宫西门的一座大宫殿。没想到我竟从位于甘泉宫中心的泰时殿,一路走到了这里。

东方朔显然是不相信我这样的托词的,却也没有反驳。

“时辰尚早,然天色已晚,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东方朔看着我的侧脸,笑道。

他坐在我身边,这样看着我,我有些尴尬,又不能起身就走,便没话找话说。“先生如何在此?”

东方朔一笑,道:“在下领了陛下的旨意去工地上处理一些事务,刚从工地上回来,才进了西门,便见姑娘只身一人坐于此处。”

他如此一说,我又想起白日里他谢恩时的笑容……

语气淡了淡:“先生今日是真心为了工地上的那些徭役求恩典,还是只为了陛下的赏赐。”

“姑娘如何有此疑问?”东方朔又一笑,脸上多了一抹失望。

我又怎么不明白他因何失望?“我早说过我并非是先生的知己,对先生也知知之甚少。有此疑惑,皆因今日下午去泰时殿侍驾,见先生谢恩之时面露喜色……”

东方朔忽然哈哈一笑,道:“哎呀,我是真心为了那些徭役求得恩典,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得到陛下的赏赐,也是真心欢喜。”

“额……”

他看着一脸惊愕的我,又道:“我就是这个毛病,喜欢功名利禄,喜欢美色佳人,每每得到,便会欢喜万分情不自禁,喜形于色而难以自持啊。”

“是……吗。”

东方朔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道:“是啊,就比如在下对姑娘很是倾慕。明明知道姑娘已有婚约,可是还是忍不住喜欢。”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响。“……”

东方朔没有理会我,继续道:“哎呀,喜欢一个人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并非无礼之人,必不会给姑娘多添烦忧。再者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姑娘无关,姑娘全当没这回事就可。”

喜欢我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我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

东方朔见我不语,以为言语上冒犯了我,便不好多做停留。起身道:“姑娘,这个时辰陛下想必还在泰时殿办公,在下还要向陛下回禀要事,之后还要巡夜,便先行告辞了,姑娘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我头脑里想着另外一个人,反应变迟钝了些。“啊,好,啊,对了,你抽个空,让卫青给你量一下尺寸,我还给你做骑马装。”

“如此多谢,告辞。”东方朔合手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他大抵是知道我没心思起身再去回他这一礼的吧。

东方朔的思维简直就是一个现代人——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儿。这是我前世听说的观点,如今又在他这里听到了。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而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却仅仅是一个人的事儿。

韩嫣喜欢我是他自己的事儿,他又没办法控制他的心不去喜欢我——东方朔说得对,“喜欢”是情不自禁和难以自持的。这是人性,我岂能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逼着韩嫣作违背人性的事,我当真是伤了天理。

他喜欢我,我应该感恩才是,如何却要厌恶他,又何苦这样咄咄相逼,肆意的践踏他的自尊和感情?

想到这里,我手脚冰凉,天啊……我居然这样对待一个男子的真心……

我忽然冷的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我越是想停下来,身体就越是抖得厉害。即便是肉体都有这般难以控制的时候,何况是人的心呢?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我不说话,我不敢面对他。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发现自己居然是欢喜的,又忍不纵狠的鄙视自己。

韩嫣打发走了他掌灯的宫奴,走到我身边。“如何抖得这样厉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并没有像东方朔一样坐在我身边。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怕,陛下是不会责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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