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禽胖子

白胖子似乎很有识人能力，爱调戏美人，但是最爱捉弄恶人，是以很多人对它爱恨交加。

西漠贾氏更是天天诅咒白胖子，说它这副不着调见不了市面的德行一定会被皇上处死，到时候她一定大肆庆祝一番。

白胖子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天天在她院子里唱着楼东赋，贾氏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它唱的过于渗人，词不成词，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嗓子也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的难听，直到问了一个精通文墨的人才明白这首赋是唐玄宗时梅妃所写，讲的是一个妇人被抛弃后被丢置冷宫的故事。

知道真相的贾氏险些要吐血，叫嚣着一定要将白胖子打下来，白胖子嫌弃的说了一句悍妇后潇潇洒洒的飞上了天，顺便留下了它的一坨鸟粪。

自此之后贾氏的院落里都是粘鸟的网子，但是每次都让白胖子逃脱，白胖子渗人的歌声每日都会在贾氏那里响起，一会是一斛珠，一会是长门赋，都是讲述弃妇悲惨生活的，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贾氏那几日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降火的东西一波波的吃进去却没有一点效果，以至于听到鸟叫声就下意识的心烦意乱睡不着觉。

几番下来，关于白胖子是灵禽的说法愈演愈烈，贾氏吐唾沫骂道：“谁说的，说它是灵禽就是在诅咒我是弃妇，我倒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真当我西漠不存在吗？就这还是灵兽，就是一个耍流氓的禽兽，我就等着被它处死的一天。”

这样一来谁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有白胖子毫不在意，甚至还故意见人就问：“西漠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我就是不知道西漠啊。”那认真的样子让下人们好笑又不敢笑。

南宫素则总是嘱咐它让它收敛一点，别真的被人杀了，又吩咐侍女们好生照顾着，别让它随意乱走，瞎吃别人的东西。

白胖子浑不在意，吃饱喝足之后大咧咧的躺着亮出雪白的肚皮说：“别担心，老子不会上当的，那个泼妇又没有小乔的本事，就是吓唬人，老子还会被她吓到？”

休息够了喝完水润好喉咙之后又飞到了贾氏那里唱着渗人的曲子，贾氏一怒之下将屋子里的东西摔得稀巴烂，白胖子的又大声嚎了一声“生气催人老，老了最易被人抛”后飞走了。

在白胖子随南宫素和乔安之进宫的时候，贾氏信誓旦旦的断言此鸟和南宫素一定都不得好死，甚至做好了要庆祝的准备，炮竹都准备了好几箱子。

南宫素因是女子没有在朝堂之上，只有白胖子跟着乔安之上了朝堂，白胖子这厮到皇宫后脱胎换骨了一般，进退有礼不卑不亢真有一副灵禽的样子，站在朝堂之中四平八稳一点也不怯场，如果白胖子是个人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白胖子充分发挥了口吐莲花的特长，称自己本在深山中修行不问世事，但因皇上是难得的明君，知人善任励精图治，在皇上的治理下北楚一定会出现盛世局面，乔王爷和王妃南宫氏的一片赤诚孝心，这次祈福的王妃南宫氏孝感动天，心诚福至，所以上天派自己作为信使来昭告天下皇上仁德的丰功伟绩。

大臣们都知道此鸟一派胡言，看它这个肥硕的样子就不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看它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敢说什么，若是说它胡说那不就是说皇上不是明君？王爷乔安之和王妃南宫素没有孝心？这万万使不得，于是大臣们明知它在胡说也只能点头称是随声附和。

皇上又问白胖子谁是天定的北楚继承人，这一句话问的毫无征兆，语气都没有重一分，随意的程度甚至可以当做一句玩笑话，但是这句话一问出口整个朝堂就变得异常肃穆，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白胖子也变得更为正经，将两个翅膀对合盖住了头身体微曲向前，像是人在作揖行礼一般，正声道：“皇上贵为天子，圣明堪比尧舜，自当有决断，皇上的决断就是上天的旨意。”

此话一出满朝臣子皆跪下齐呼“皇上圣明”，心里都在佩服这只鸟确实机灵，马屁拍的真是超凡脱俗，又知进退，猛然反应过来这只鸟背后的主人是乔安之，偷打量着乔安之也是一脸谦卑的跪着心里感叹道乔安之的心智计谋果然远胜于乔远疾，皇上明知道这只鸟不是什么神鸟，但是依然如此高兴，莫非心里已然选定了乔安之？又看到了汪氏一族朝臣的黑脸以及怒视含恨的眼神，赶紧都低下了头。

白胖子在端庄正经中给皇上哄的龙颜大悦，一人一鸟居然还谈起了古论起了今，白胖子这张嘴那可不是吹的，每次既能说到点上又恰到好处的引导皇上总结出精髓，大臣们连呼皇上圣明。

皇上看它说了这么久，主动将自己的茶给它喝，白胖子毫不认生的就喝起了茶，连称好茶，又准确的说出了此茶就是对环境和制作方法乃至沏茶都很有讲究的云雾茶。

这云雾茶长在峡谷深幽中，云雾漫山间，蕴云蓄雾使得茶树得天独厚，长出来的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昧浓醇鲜爽，芽叶肥嫩显白亮，采摘的时候更是要求年轻貌美的女子以一芽一叶为标准在清晨太阳出来前的那一刹将带着露水的茶叶采回来，采回后，薄摊于阴凉处，保持鲜叶纯净，要美女拿扇子用小风将茶叶一点点的烘干，既不可急又不可躁，然后经过杀青、抖散、揉捻等九道工序才能制成成品，由于要求过于严格，这上等的云雾茶每年出产量少的可怜。

白胖子的声音不急不缓阴阳顿挫的说着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

皇帝本以为这些都是乔安之告诉白胖子的，虽然摸着胡须不时地微微点头，但是也没有想讨论的样子，只是随口问了几句，没想到白胖子说的头头是道，对茶经和茶道的见解甚至不在自己之下，皇上越听越感兴趣，又谈论了半天茶道和茶经，颇有知音之感。

大臣们站的是腿肚子直大颤，腰酸背痛又不敢放松失去仪态，时不时的又要跪下大呼圣明，真是有苦说不出。

畅谈许久皇帝龙颜大悦，连称它为祥瑞，可遇不可求，甚至想在宫中饲养它，白胖子连连道谢婉拒，自称自己来去自由散漫惯了，本就对没有人间繁华的追求，此次出来只是受了南宫素孝心诚心感召，陛下这里宫规森严，自己不敢造次，怕在宫中不慎触怒龙威，况且皇上实乃真命天子，龙气旺盛，自己只是一只修行的小鹦鹉，实在是承担不起如此浓厚的龙气。

皇上听后觉得有理，便说既然是南宫素为国祈福才招来了这只灵禽，还是将它寄养在乔安之那里，对乔安之反复叮嘱对这只灵禽一定要尽心喂养，不可出错。

叮嘱之后又问白胖子还有什么要求的吗，白胖子闻言一直在迟疑，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憋着坏水。

皇帝却觉得这正是它可爱之处，这只鹦鹉虽然对世事了解通透堪称一只灵禽，但是这副喜怒形于色不同人心的单纯样子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才能修炼的，更是喜爱，连问还有什么事，甚至还责问乔安之是不是没有照顾好。

白胖子转眼就是一副眼泪汪汪感动异常的样子，“陛下对本胖是在是太好了，乔王爷和王妃南宫氏对我也很好，只不过，”白胖子说到这里似乎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才敢说下去的样子，“只不过另一位王妃贾氏不是很喜欢我，说我是不吉利之鸟，说的话也都是胡说八道，我说北楚幸得圣主明君，归一天下已然是众望所归，贾氏王妃却暴跳如雷，问我是不是当西漠死了，说我这样说是逆天而为，我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我顺应天命说实话难道有错吗？这时王妃南宫氏告诉我说不可妄议国事，我这才知道贾氏王妃对我是好意，怕我惹祸，我诚心去道歉，一有空余的时间就去给她唱着曲，但是她依然不原谅我，甚至还做了很多网子来粘我，王府里也突然多了很多麻雀的尸体，据说都是贪嘴出了王府里撒的那些零食才死的，吓得我不知所措，寝食难安，有时候过于害怕还会来不及去偏僻的地方如厕，实在是罪过。”

白胖子一副受尽委屈快要被蹂躏致死样子，尤其是说道如厕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它就是一个人，但是听着听着大家都听出了不对，它这样诋毁贾氏对乔安之十分不利，毕竟夫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但是看着乔安之完全没有制止的样子又心生疑惑。

乔安之开始很冷静，后来变得很惶恐，听完鹦鹉说完之后立刻跪下，大呼：“儿臣有罪。”

皇上的脸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喜怒，品完茶后将茶杯放下后才说：“王妃贾氏是西漠人，性子豪放为人不羁有时会口无遮拦，我相信她是无心的，但是安之还要告诫她灵禽还是需要小心照顾，有得罪她地方还需要她多包涵。”

乔安之谦卑的跪下谢恩，起身的时候脸色有些白，汪氏一族则面有喜色，皇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着茶，只不过气氛再也没有缓过来，微微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