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错,阁下是?”

媒婆将拜帖递上,眉开眼笑地说道:“咱们公子特来拜访宫家老爷和夫人,向他家姑娘提亲。.”

小厮点头。“咱们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里边请。”

这时群众里有大嗓门的妇人说道:“怪了,这屋子何时住人了?我家就住在对面,从来也没发现这屋子里有人啊?”

看门的小厮脸色一僵,朝弓长啸看去,见他始终笑咪咪的,一点都没把那大婶的话放在耳中。

杨笙见帮主大步跨进门坎,直接朝屋里走去,便吆喝着弟兄们把五个大箱子全抬进去。

待他们的人都进了门,埋伏的官差才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崔木和杨笙等人见状,立刻将帮主护在中间,警戒地盯着四周。

弓长啸依然不惊不怵,处之泰然,想想那日欢儿在船上与官差一同剿匪的英姿,嘴角勾起笑,对眼前的阵仗也就不觉得那么惊讶了。

弓长啸朝杨笙使了个眼色,杨笙得令,走上前拱手问:“请问各位官爷,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官差没理他,命令部下。“将那些箱子打开!”

受命的官差应声,接着一拥而上,将弓长啸他们带来的聘礼箱子全撬了开来,一箱一箱地翻弄检查。

崔木等人见帮主没有下令阻止,只好任由官差们为所欲为,只是各个都冷着一张脸,要不是帮主事先警告他们不可妄动,血气方刚的他们管你是什么官爷,先打了再说。

众人脸色不好看,只除了弓长啸依然言笑晏晏,在官差一边翻找时,还一边介绍——

“小心点,这是有名的湘绣,给我娘子欢儿做衣裳用的;这西域的丝绸最衬我娘子欢儿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这凤冠霞帔,上头镶的珍珠是纯色的,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从东海商人那儿购来的;这是澄泥砚,以天然砚石雕制而成,小心别摔破,我娘子欢儿会伤心的,还有这组白瓷茶具,上头的仕女图是目前画得最精致的——”

官差每翻出一样,弓长啸就介绍一样,他声音听似不大,却很宏亮,清楚传进众人耳中,包括在屋外看热闹的百姓。.

他不动手只动口,把带来的聘礼明细一一口述给众人听,这还不打紧,他一口一句我娘子欢儿,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听了,纷纷讨论起来。

“这位郎君要娶的姑娘,小名叫欢儿呢。”

原本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的宫无欢,听得额冒青筋,神色更冷,美眸里添了怒火,这还得了?这个不怕死的臭家伙,死到临头了,还想顺道把她的名声弄臭!

易定风亦是皱眉,看对方的行径,分明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被这么多官差包围,却不见一丝惊惶,反倒坦然得很,他这气势明显就是冲着宫无欢来的,带来的聘礼一点都不含糊。

聘礼越贵重,表示男方越重视女方,易定风朝宫无欢看了一眼,见她气怒非常,不由得放下心来,好在她对那男人没有任何意思。

宫无欢再也忍不住,率先走了出去。

“姓弓的!闭上你的嘴!今日这个局是为你设的,要将你们这群水盗一网打尽!”

一听到水盗,屋外百姓们一阵哗然,这才明白为何官差老爷会将这屋子团团包围,不只屋内,连屋外都围满了官兵。.

打从把欢儿逼得现身,弓长啸一双眼便火辣辣地盯着她,嘴角也情难自禁地上扬,他的媳妇就算生气,也是那么迷人好看。

突然,他上扬的嘴角顿住,因为他媳妇的身旁多了一名男子,这男子身形挺拔,劲装结束,腰悬佩刀,散发一股英悍之气。

那飞扬的剑眉、英挺的鼻梁,一身高贵的风范里有着男子剽悍的气度,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男子比他好看!

弓长啸面色不改,但含笑的眼底却多了凛冽的寒芒,如猎豹般的直觉立即让他对此人有了警觉和敌意。

不由分说,他立即以宏亮的声音昭告众人。

“在下是漕帮帮主弓长啸,不知官爷莅临,有失远迎,弓某今日特来实践诺言,领着漕帮弟兄上门提亲,求娶宫无欢姑娘。”

他内力浑厚,字字响亮,让方圆内的人都能听到他不是什么盗匪,而是大有来头的,清楚传达了两人有提亲之约,兵不厌诈,先把人家姑娘的名字昭告天下,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娶的新娘子叫做宫无欢。

第4章(1)

众人听到漕帮帮主的身分,皆是一惊。

漕帮以船运为生,可以说有水的地方就有漕帮,势力庞大。

为首的官差不由得看向身后的知县大人,而知县大人又看向易捕头,原本以为要捉拿的是盗匪,结果人家自报身家,根本不是什么盗匪。

易定风的预感成真了,打从弓长啸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前来,他便察觉其中有异,而且他没忽略这姓弓的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挑衅。

宫无欢既震惊又愤怒,他说要娶,她就要嫁吗?她可不是轻易让人拿捏的女子。

她走上前,面对弓无啸含笑的眼,她目光冷锐得像一把刀子。

“你是漕帮帮主?这可奇怪了,半个月前的潜江一役,官兵剿了水盗的走私船,在下当时也在船上,那时阁下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呢,如今怎会摇身一变,成了漕帮帮主?”

众人听闻,目光立刻集中在弓长啸身上,知县大人惊疑地问:“可有此事?”

弓长啸很爽快地承认。“是有此事。”

见他不否认,众人不禁讶异。

弓长啸扫了众人一眼,不慌不忙地接着道:“只怪我没解释清楚,难怪欢儿误会,且让我细细道来。”

弓长啸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帮里出了叛徒、丢失盐商的盐货,再将他如何潜入水匪窝,上了贼船,将自家的货找回的原委说了一遍。

听完后,众人恍然大悟,连宫无欢也没想到竟有这回事。

“漕帮运送的货物被劫,当时有向官府报备,在场的官爷可以作证,而事后找着了货物,也有向官爷告知一声,这件事只要查问一下,就知弓某所说属实了。”

知县大人立即派人去查,不一会儿,一名地方刑狱官匆匆赶来,向知县大人禀报确有此事。

宫无欢皱眉,这么说来,她岂不是误会了?她不禁朝弓长啸看去,不料他正对自己笑着,让她沉下了脸。

“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何不明说?”

“欢儿别恼,帮里出了叛徒总是不光彩,有损漕帮颜面,只能跟自己人说,我本想今日订了亲后,再跟你私下说的。”他的语气太温柔也太亲昵,令人不由得开始想象,他与她之间怕是真有什么吧?

宫无欢一噎,弓长啸这话找不出语病,让人无法辩驳,而且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她欢儿,话语中的宠溺毫不遮掩,不知道的人定当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呢!

她这下明白了,这厮是故意的,他当日不说,偏等到今日,摆明了设计她,她心中怒极,但回头一想,她当暗捕并不是为了求名,世间女子看重的脸面,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达成任务。

“既然是误会,还请帮主将我的剑还来。”

“这怎么行?这是欢儿送给我的定情物。”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宫无欢,易定风也转头看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宫无欢面无表情地说道:“弓帮主,当日我刺了你一剑,那剑插在你身上一同落了水,我来不及收回,我当帮主是盗贼同伙,一心想擒贼,所以就设了这个局将帮主编过来,如今真相大白,原来这一切是场误会,宫某在此向帮主请罪,还请帮主把剑还给我。”说完便朝他伸出手。

宫无欢可不是害羞的女子,弓长啸以为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她就会急着解释吗?他脸皮厚,她也不怕丢面子,他既然把话讲明了,她也藉此将两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一头雾水的旁人也该明白前因后果了,答应让人提亲是假,抓贼才是真,贼既然也是假的,那么这趁戏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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