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长渊安静地听着刘仁和王雄等人的报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里却有着玩味的深思。.

刘仁恭敬的说道:“庄主让余姨太为庄里的人看诊,实是一个好主意,不但治好了许多人的隐疾,还让大黔伙儿感谢庄主的仁义,大伙儿对庄主更加忠心不贰了。”

段长渊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看来,她利用医术,倒是讨好了不少人。”

刘仁的医术他是明白的,能让他夸赞的,表示对方绝对不简单,瞧他和王雄两人说得有趣,似乎让余小桃为庄里的人看诊,反倒改变了众人对她的观感,多了一分赏识。

“说到这一点,老夫本也觉得这是一个让众人对她改观的机会,但也不知那余姨太是聪明还是愚蠢,她看诊时,从头到是都是板着面孔,而且说话毫不拐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遇到凶狠的,她还直接说了不看拉倒,省得她费力。”

刘仁将她嘲讽高阳,以及数落老梁外强中干,直言他生不出儿子怪不得别人的话,全部说给庄主听。

“那老梁生不出孩子,原来是因为他身子太虚,又时常用药补,但是补的方式不对,弄虚身子,才生不出来,他那媳妇在一旁猛点头,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好不委屈,弄得老梁一张黑脸都透出了红,直把众人笑个半死。”

段长渊每日听刘仁和王雄给他汇报余小桃的诊治如何稀奇古怪,有时候她会叫人金鸡独立一刻钟,有时候又叫人把舌头伸出来,大口呼吸着,有时候又叫人蹲步跳,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刘仁医术也算高超,却始终看不懂余小桃的门道,可她却又能一一对症下药,那些吃了方子的人,很快就看出效果,所以没有人怀疑她看诊的方法。.

段长渊听着听着,却失声笑了出来,刘仁和王雄不明白庄主为何突然发笑,段长渊却只说了一句。

“她可真懂得拿捏机会,给恩时不忘报仇。”

刘仁和王雄经他这么一说,想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接着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来,那余小桃特立独行的看诊方法,是藉机在整人,她早看出病症不说,非要把人家当猴耍一番后,才故作正经的说出病症,而那些人在她准确点出隐疾所在,药效发生后,还会感激涕零,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余小桃,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把她当傻子看,就会受到报应。

刘仁和王雄暗自忖度,以后可要对这位余姨太敬着点,否则哪一天着了她的道都不知道一一事实上,王雄已经着了余小桃的道,包括段长渊,他们到现在还不晓得,那痒症便是余小桃的杰作。

段长渊海日听着,不知不觉当中,听她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整了哪个人,已成了他的习惯,而在他的命令下,刘仁和王雄也不敢把她看诊顺道整人的事说出去。

只要她能治愈这些人,段长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小桃每天忙着看诊治病,哪里有时间打坐调息,害她这一个月来武功只恢复了三成,再无进展。

白日忙碌,傍晚回到寝房,她连沐浴都在打瞌睡,哪里还有精神打坐运功,而且原本那些婢女都是睡在外头的,以往根本也不屑为她值夜,现在好了,她们说是受庄主之命,庄主体谅她一整日辛劳,特地嘱咐她们要片刻不离的伺侯她。.

再这样下去,她哪有时间恢复武功?离开山庄的时日一再拖延,她心中的焦急越甚,她不愿在山庄待得过久,她还有正事要做。

哼!他有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桥梯。

白天她是走不开了,但是到了晚上,就别想她会乖乖听话,她能给解药,亦擅长下药,迷昏婢女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到了晚上,她假装熄灯睡了,等过了一刻后,再起身,走到婢女身边,推了推对方,没有动静,知道婢女睡熟了,于是她身形一掠,趁夜摸出湘水居……

第8章(1)

青玉山庄的后山有座玄泊,现在正是入夏之际,水温残存着白天日照的温度,到了晚上也不会太冰凉,正适合泡澡。

以往她被冷落时,那些婢女乐得不去伺侯她,而她沐浴时有独处的空间,也方便在身上涂涂抹抹,但自从她开始看诊以来,婢女们却突然规矩起来,受了庄主之命,连沫浴都要殷勤伺侯。

她不想让这些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一一淫毒去除后,她的肌肤恢复了以往的光滑白皙,面貌也一如当初的纤美动人,不过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会故意在肌肤涂上一种树汁,使她的肤色偏黄。

这药汁遇水不褪,十分方便,但就像身上贴了一层皮,久了也会积垢,所以每隔几日,她就得把自己洗个干净,然后再将药汁重新涂一遍,这些事,都必须私下一个人做。

为了不让婢女发现,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浴了,所以趁夜施展轻功,避过山庄巡卫,直往后山而去。

她把衣服脱了挂在一旁的大槐树枝上,一双裸足踩进水中,湖水残存的白日温度,让她舒服得吁了口气。

她先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最后舒服地泡在水里,仰望着天上的月光,这时候的她,已经将面纱取下,露出真容,洗去树汁的肌肤月照如玉,一头及腰长发在水中漂浮,宛若林中仙子。

她本就生长于山林,爹娘是退隐的江湖人,爹教她武功,娘教她秘药术,同时也会让她明白世俗的礼教,但宁可让她自在地生长于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这才养成她独立的个性。

爹娘虽宠她,对她的教导却也极重视,爹告诫她江湖的险恶、人心的奸诈,并教导她如何避开小人、自保防身。

娘亲则教导她女人的心思、男人的手段,还告诉她,美丽可以成为女人的武器,亦是招来祸患的源头,她遗传了娘亲的美貌,就必须明白红颜薄命的道理,提防美貌被人觊觎。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先前被阎九觊觎美色,差点被他占了身子,好在她逃走了,却也吃足苦头、付出代价,她用贞操,换回一条命。

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她告诉自己,以后她会收起任性,凡事学着低调谦虚,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她闭上眼,让身子放松,轻轻浮在水面上,而她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黑色丝绸遮掩着水面下窈窕婀娜的胴体,美得若隐若现。

在这静谧时刻,她享受着静好时光,白日忙碌的疲累让她忍不住小睡片刻,又或许是因为这地方隐密,所以她感到心安。

她小睡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小睡了一下下而已,而且偷偷到这里洗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这地方很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她感到天上的月光稍暗,或许是被云朵遮住了,她也不以为意,因为一切依然那么安静,只有晚风偶尔拂叶的轻柔,配上几声虫鸣伴奏,直到她感觉到一丝异样,美眸猛地睁开。

这一睁眼,她僵住了。

四周依然静谧,可是在岸边的石上,却多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男人,他立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不动如山,只除了被晚风吹起的衣袍,正轻轻飘动着。

这人一双眼正盯住她,那目光很亮,即便在这月亮被云层遮住的夜晚,也能见到他澈亮的目光,精锐如黑暗中闪动的豹眼。

他是段长渊。

“你是谁?”沉稳的语气,无惊无怍,不怒含威。

余小桃在乍见他的那一刻便清醒了,虽然她心中震惊,但是面色保持镇定,没有因为被人见到裸浴而惊慌失声。

她没有想到段长渊会出现,因为休息多日而累积庄务的他,此刻应该还待在书房才对。

难不成他也有偷跑到后山泡澡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很美,肤色如玉,体态妩媚,可是这些似乎对段长渊无用,因为她在这男人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惊艳之色,就连那樱雪容也魅惑不了他,可见这人对美色有足够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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