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这些原不干我的事的,但二哥性子软弱,哪撑得起继承人重担,现在曾家上下是由我和爹在打点撑着,你若没骨气敢再回来讨钱,那也得看我与我爹同不同意!”他这话分明是自诩为茶行真正的主事了。.

曾思齐冷笑,没错,自己这身躯的原主死前干的胡涂事不少,但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

想将他当落水狗打,想得美,自己可不是好欺好捏的柿子!

他正要开口教训对方,却听身旁的小妻子已脆声道:“回去曾家求助的不是相公,是我!而工作也不是施舍来的,我付出劳力,哪里欠曾家什么?

“但你若论骨气,相公恐怕比你父子俩都有骨气吧,你们是几年前早分家出去的人,却又败光一切求回曾家,你们尚且只是曾家的二房都有脸回曾家了,相公是长房嫡子嫡孙,他怎就不能回去求助了?”

这说得曾思伟脸孔一阵青一阵白,一时说不出话了。

曾思齐朝妻子扬起一抹赞赏的笑靥,不愧是自己的好娘子,这棍打得好,完全不用自己出手。不过……他也好奇,她怎会这么清楚曾家的事?

他记得原主曾思齐娶她前只见过一次面,那次也只是想瞧瞧她的模样而已,两人并未交谈过,这之后就换自己取代了原主的灵魂,婚后他也未曾与她谈及曾家的事,她一个外人怎能晓得这些事的?

“你这女人胡嚼什么舌根,我曾家的事要你多嘴?”曾思伟缓过气来后,恼羞成怒斥道。

“我是曾家人,她当然就是曾家的媳妇,祖母只是赶我走,可没说不许我姓曾。”曾思齐森笑说。

曾思伟张嘴说不过他们夫妻,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该死的小二,还不滚过来,今日这酒楼本少爷早就包下要宴客了,你们怎敢放人进来!”曾思伟大呼小叫,怒声质问赶来的店小二。

夫妻俩这才知道原来曾思伟今日大手笔包下酒楼了。

“这……三少爷来早了,您包下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后,在这之前咱们酒楼是有权接待其他客人的。”店小二为难的解释。

“你说这什么废话,敢情本少爷有钱提早包楼不行吗?!去去去,将这不相干的人全给我赶出去!”曾思伟财大气粗的要求。

这时间已过午时许久,又还未到晚膳时间,酒楼的客人本来就不多,见曾思伟这气焰,大家不想惹事便纷纷结帐走人了,见状,酒楼的店小二感激的猛向客人哈腰致歉。

莫可儿不住摇头,曾家二房的人可真够嚣张挥霍的,这若让曾家祖母看见,不知做何感想。

“怎么?没听见我的话吗,这里我包下了,你们赖着不走是想蹭顿免钱的饭吃吗?”曾思伟见他们还坐着,酸言道。

曾思齐笑得讥诮。“放心,咱们已经吃饱了,你要咱们留下看你这鼠肚鸡肠的嘴脸,咱们还不愿意,再说了,这饭钱咱们还没穷到付不起,用不着吃你的。”他起身,莫可儿也跟着站起来,两夫妻看不惯他的张狂势利,要走了。

才刚跨出酒楼的门坎,便有两人朝他们迎面而来,是阮家嫡次女阮玫玲以及她的丫头。

莫可儿骤见这人,瞬间心跳加速起来,而阮玫玲在经过他们身旁时,突然也停下了脚步的回过身。

莫可儿胸口蓦然一紧,莫非二姊能认出她来?

她忐忑不安,前生自己与二姊有极多的恩怨,自己的死,二姊也使上了力……

当她紧张的屏住气息朝阮玫玲望去时,发现阮玫玲根本没朝她看来一眼,阮玫玲瞧的是她的相公曾思齐。.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是啊,她已是莫可儿,二姊怎还认得出她来,而曾思齐原本是二姊要嫁的对象,二姊看见他自然惊讶。

“大少爷怎会来此?”阮玫玲表情惊讶的问。

“你问这话不是很可笑,来这不吃饭还能做什么?”他有原主曾思齐的记忆,当然晓得阮玫玲是自己无缘的前未婚妻,对她态度冷淡,说话也不客气。

阮玫玲为人高傲,见他这态度,感到没面子,当下臭了脸。想当时两人还有婚约时,他对她还算殷勤礼貌,怎么落魄后反倒敢对她白眼了?

这人是搞不清状况吗,他不再是茶行的继承人,如今与路边的混混无异,而自己愿意与他多说两句话是给他颜面,他竟还不知好歹。

幸亏自己当初没嫁这男人,不然岂不真要跟着他潦倒了!

“是吗?我以为你吃不起呢!”她说话也难听了。

他冷冷瞧她。“我不知咱们婚事都吹了这么久,你还这般关心我,晓得我阮囊羞涩,替我操心,你这分心意可真教我受宠若惊。”他讽笑回去。

她脸色大变。“谁操心你了,我是——”

“若不是操心,那下次见了我别停下来,更别喊我,这是浪费我的时间。”

她气得吸气。“你——”

“娘子,咱们别跟这人废话了,还是走吧——咦?娘子这是怎么了,冷吗?”他压根懒得听阮玫玲鬼吼什么,回头牵莫可儿的手欲离去,却讶然发现莫可儿的手是凉的。

照理这九月天,气候不冷不热,温度宜人,她又刚喝了点酒,身子不该这么冰凉的,他不禁皱起眉头将她往自己怀里揽,替她取暖。

阮玫玲见状,讶然他可以这么体贴,记得这家伙过去与她相处时,对她态度虽然讨好,但瞧得出来是看上她的美色与家世,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付,其实他对女人颇轻浮,骨子里并不温柔,自己要不是看在当时他还是茶行继承人的分上,对他也是有怨言的。

可这会见他对怀里的女人呵护备至,不禁让她注意起莫可儿这个人来。

听说他被赶出曾家后,花钱娶了个贫妻,原来对象就是这个人。

见眼前的女人长相尚且端庄秀丽,不过若要与自己的花容月貌相比,还是相差得远了!

哼,这一瞧,堕落的少爷配上粗鄙的采茶女,倒也般配!

阮玫玲马上对两人不屑起来。“三少爷还在里头等着我呢,这就不相送了。”她趾高气扬,带着丫头喜荷扭身进去了。

她进去后就传出曾思伟殷切相迎的声音,莫可儿已然明白曾思伟阔绰包下酒楼所要宴请的客人,就是阮玫玲。

只是,二姊势利,重视身分地位,过去对曾思伟这二房之子从没瞧上一眼,从什么时候起,二姊居然与曾思伟走近了?

“你怎么了吗?”曾思齐见她若有所思,瞧着她问。

“……没什么,可能是真有点醉了。”她收回思绪后说。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休息吧。”他道。

她本来要点头的,但眼角一瞧见酒楼门口停着送阮玫玲来的阮家轿子,那轿子上头还刻有阮氏家族的族徽,这令她忽然百感交集起来,想起了自己过去在阮家的日子……

“我先不回去,想再去一个地方。”她低低的说。

“要去哪,我陪你去。”

“不……我想独自前往。”她要求。

独自前往?他瞧她从刚才起神情就有异,可他不说破也不多问,直接颔首。“好,你去吧,不过可得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她感激他的不问,轻轻点了头。“我不会在外逗留太久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他微笑的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这人原本是二姊要嫁的人,而今阴错阳差竟成了自己的丈夫,这命运何其吊诡,又何其令人意想不到。直至完全看不见他后,她才叹口气转身往另一头去,那是杭州的西面,许多大家族的墓园都建在那,包括阮家的祖坟也是。

莫可儿走到了阮家墓园里,在里头寻了半天都见不到自己要找的,最后,终于在墓园外的一角发现了两个小小不起眼的简碑。

两个墓碑一前一后,仅分别写着古氏之墓以及阮家庶女几个字样。

娘与自己死后竟然入不了阮家墓园,甚至连名字都不配刻在墓碑上……

莫可儿在古氏的墓碑前跪下,愤愤的流下眼泪了。“娘,女儿来看您了……”她哽咽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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