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青华楹素大婚

龙雀将一个瓷瓶递给楹素,里头装着的,是用她的血炼制的药丸,她告诉楹素,每日给青华服用一颗,并用内力将药丸功效送入五脏六腑,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青华便可醒来。.楹素将信将疑的接过瓶子,询问龙雀它是何种灵丹妙药,龙雀浅笑:“祖传秘方不可轻易告知她人。”并且嘱咐楹素无论如何也不可将此事告诉旁人,倘若青华醒来问其原因,只说上天垂怜,同她日夜照顾输送内力的功劳。

楹素不解,却因救青华心切,依言做了。

青华醒得比预料中要早,不过一个月,便已醒转,一时间天宫众人欢呼雀跃,而在这样的惊喜中,楹素的功劳被越推越高。传言是因为楹素日夜祈祷感动上天,又不顾自身安危坚持为青华输送内力,青华方能醒过来。

这确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当龙雀听闻天宫众人意欲将楹素同青华配对,奉楹素为天后时,龙雀在后花园中植树种花弄得满手是泥,锋利小铲无意间将一棵柔弱的芙蓉花斩断,龙雀望着那根茎相离的残花半晌,突然抬手,将泥巴抹在蹲在一旁看热闹的佛陀的脸上,而后一跃而起,满园纷纷扬扬的落红中充斥着龙雀无尽的笑意。

佛陀的病来得快,却得也快。当青华苏醒过来后,佛陀的身子我一天好似一天。龙雀突然想起,当年佛陀能够化身成人,也是受了青华的仙力,也许青华昏迷不醒,佛陀体内仙力受损,才使得他日渐萎靡。如今龙雀救下青华一命,竟也无意中救了佛陀。世间之事,当真奇妙。

青华如若依照传言同楹素成亲,这也许,正是众人想要的结果,龙雀也无可埋怨,毕竟当初是自己要求楹素慎言。楹素本就对青华倾心许久,她能够为她们铺路搭桥,也算是一场造化。

只是夜深人静时,当龙雀只身一人坐于梳妆镜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连微笑都在极力拉扯,才晓得原来她这么不快乐。

拿出潜藏已久的七巧琉璃珠,龙雀想,也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无论当初青华将这颗珠子给她是基于怎样的目的,如今都已不重要,她不再需要这颗珠子,正如青华不再需要她。

她同青华之间,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平淡的连一次争吵都没有。她其实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怪青华什么,明明所有人她都能够与他们相待如初,偏偏青华不可以。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龙雀在心头理了一理,过往种种隐隐绰绰交缠如织,而龙雀置身其中,同样心乱如麻。

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遗憾,倘若晓得如今这般模样,当初她即便被大火烧死,也绝口不提爱他之事,倒省了如今的好些麻烦。将爱慕于心中妥善安放,在无人时悄悄疼痛悄悄窃喜,又有何不可。

可如今一切再难回头,只能默默叹息。

亲自将七敲琉璃珠放于精致的木盒中,着人送去三阙宫,物归原主,前事尽放。可龙雀晓得她同青华之间,并不容易说放便放,便是为了子修,青华也还会来找她。她还他琉璃珠,不过是在心里,同他来一唱丽的告别。

自落华山同安冥兮一战后,龙雀极少出东海龙宫,可即便她深入简出,天宫中关于青华同楹素的消息沸沸扬扬,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琉璃珠还回十日内不见回信,龙雀以为青华也在纠结徘徊,如今看来,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十日未曾回信,不过是因为忙于同楹素的婚事,无暇顾及罢了。

终究……终究他还是离她而去,选择了楹素。以往种种,不过昙花一现,他倾心的女子,始终不是她

也好也好,自此断了情分,也好过两败俱伤。.

蓬莱仙岛中两年一晃而过,只当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便是散场时刻。楹素也好,青华也罢,终究,与她无关了。蓬莱仙岛中她与青华的点点,除却囚竹,也无旁人晓得,也无旁人在意。

呵呵……龙雀立在芙蓉花边笑出声来,当初无意间斩断的芙蓉花根,经她的鲜血滋养竟然绽放初蕾。东海龙宫地处阴凉,原本不适合芙蓉花的生长,可龙雀倔强的一意孤行,不曾想它竟活了下来。为何独独钟爱芙蓉花,龙雀也说不清楚。也许只是单纯的喜爱,也许是因为他。那年三阙宫内蓬莱仙岛旁,簇拥着盛开的,不就是似锦的芙蓉花。

听闻青华同楹素的婚期,定在三月三,盛春时节百花齐放的日子。而青华给楹素的聘礼,是身为天后的无上荣宠,当年蓬莱仙岛中在她身旁环绕的灵鸟,转眼已认了楹素做主人。

世间事,千变万化,到底由不得人。当初她被囚竹施法,堪堪要被烧死时,青华将她抱在怀中说过的话,如今随风随雨远去,终究做不得数。

他的身边,从此便会多一位貌美如花的仙子,同他相谈唱和把酒言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曾幻想过的一切,如今,他正在与旁人一一实现。

佛说缘份缘分,这世间,有缘无份,终究无可奈何。

盛大的婚礼如期到来,一纸红笺,她被邀请在列。一如既往的红色衣袍,倒应了这喜庆的氛围。她手捧潘漾花,平静的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心如止水。

那年东海地仙无意间透露楹素仙子甚爱潘漾花,不曾想她竟记得了,又忆起当初为了述夷,曾同青华借过一盆,约好的十坛九绝龙氤浆,至今仍未兑现。今日佳期如梦,一株潘漾花锦上添花,也算美妙。天丘潘漾花未到花期,只是自安冥兮灰飞烟灭后,落华山恢复往日容貌,沉寂了几万年的潘漾花,竟在同一时间齐齐开放,龙雀寻这一株,倒也不费力气。

繁华的云台高高搭起,龙雀坐在下方,抬手可见青华并着楹素双双坐于凌霄宝座上,青华难得换上大红色喜服,衬得整个人容光焕发,可龙雀却觉得,还是一袭白袍的他要耐看些。他身旁的楹素,今日凤冠霞帔,举手投足风情万种,或娇羞或嗔怒,倒也有天后的派头。

天宫对青华这位天尊很是重视,将二人的婚礼办得极为隆重,六界神仙齐聚一堂,和乐融融。当他们二人相对行礼时,坐下众位宾客尽皆欢腾,龙雀厌倦热闹,抽身而出。

大殿里头谈笑风生,殿外却清净的很。偶有仙娥端盘扶盏进进出出,却也无旁人相扰。龙雀靠在栏杆上吹着清风醒酒,想起殿内他同她的恩爱模样,到底断了一切念想。

也是,他是天尊,倘若不是他愿意,即便楹素作为天后是众望所归,又有谁能强迫他。心中一千遍一万遍为他寻找的理由,终是在亲眼所见时化为泡影。口口声声不念不想,终究过不了心中的关。留给自己一声冷笑,其他,再做打算罢。

再回去时,宴已行了大半,殿中充斥着浓浓酒意,龙雀默默回到自己座位,却闻得楹素开口:“本后作为天宫仙子时,曾供职行乐宫,专司舞蹈,有幸同东海龙宫三公主结识,二人兴致相投情意深厚,今日本后不方便再舞,不晓得雀儿妹妹是否愿意,为姐姐舞上一曲以助宴会之乐?”

龙雀抬头,高台之上端坐的楹素,正浅笑着望她,而身旁的青华,也闻言转首,眸中平静无波,仿佛与她是初相识。

心中一阵刺痛,你若如此。我又何惧?

提起裙摆款款走上云台,瑶琴起了一个悠扬缓慢的声调,龙雀偏偏衣袖自空中转了一个圈,再缓缓放下,纤细腰肢翻转后一跃而起,裙摆旋转开来,是一曲凤舞九天。.

那年蓬莱仙岛,她也曾舞过相同之舞,如今物是人非,不曾想旧景重现,竟是在他的婚礼宴会中。

舞近终了,她张开衣袖旋转着,坐下众人拍手叫好,而她在想,倘若这样的旋转没有尽头,该多好。

当衣裙渐渐平息时,她鼻尖微有汗意,立在云台中央,看着楹素牵起青华的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相见的场景,唯独没有这次,她在他的婚礼上,他朝她走来,举杯同她寒暄。

楹素今日妆容典雅,一张小脸被描模的精致如画,她拉起龙雀的手,笑吟吟望着青华,眸中三分娇嗔五分欢喜:“这便是我同你提起过的东海龙宫三公主,龙雀。我一直说她的舞不比我差,你却不信,方才你瞧她那一舞,我有无骗你?”

青华浅笑一声,宠溺的瞧了瞧楹素,再望向她时,眸中恢复如常,只剩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他同她微微颔首:“素儿曾提起过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东海龙王的子女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当真好福气。今日宴饮,不必拘束,不醉不归才好。”

他说,素儿曾提起过你。

他说,东海龙王的子女们。

他说,不必拘束,不醉不归。

龙雀呆在原地,望着面前他无比熟悉的脸,却说出无比陌生的话。难道不过短短数月,他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期待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来,可他坦坦荡荡的望着她,并无异样。只是在触及她痛苦绝望的目光中,怔了一怔,再无它话。

楹素似笑非笑,故作惊讶:“雀儿妹妹这是怎么了,瞧着我的夫君如此出神,竟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龙雀闻言窘迫的低下头,楹素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不经意间嘴角勾出一个笑来,恍恍惚惚,若有似无。她牵着青华的手转身欲回高台,青华的衣袖擦过龙雀冰凉的手指,下一刻,被龙雀紧紧攥在手里。龙雀抬头,望着青华疑惑的脸,几乎要哭出来:“你可晓得我是谁?”

青华轻轻一笑:“自然记得,方才素儿说过,你是她的好姐妹,是东海龙宫的三公主,龙雀。”

仅此而已?可是青华,你可还记得,我不止是东海龙宫的三公主,还是蓬莱仙岛中,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

可如今这算什么,你昏迷一年,醒来若无其事,却独独忘了我,忘了那个说要爱一辈子的人。

前尘往事,于你只是过眼云烟,可为何我要在时光的洪流中且行且伤。你如此这般,对我又是否公平?

呵呵,龙雀……你从未这样唤过我的名字,当初温柔如水唤我雀儿的人,如今在做什么?!他在牵着旁的女子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婚礼的高台,走到一个我再也触摸不到的地方,双宿双飞!

龙雀孤零零立在那里,望着眼前成双成对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看清了那个教她难以接受的事实:从前她的青华,如今已是青华天尊。他的脑中,无半点她的记忆,他们历经坎坷,最终还是沦为路人。

直到宴会散场,龙雀仍兀自坐在案几前,青华同楹素亲自送走了前来祝贺的客人,偌大的宝殿顿时空空荡荡,只剩龙雀一人。楹素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妹妹独留至今,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龙雀抬头看她:“我要同你说什么,你难道会不晓得?”

“自然晓得。”楹素轻笑一声,回身望着青华温柔如水:“我同雀儿妹妹要说些体己话,你且去外头等等我。”

青华点点头,奇怪的看了龙雀一眼,依言走了出去。

龙雀开门见山:“青华失忆了,是天意如此,还是你人力而为?”

“妹妹说这样的话,可是高估姐姐了。”楹素拢着帕子笑:“自青华吃了你给的药,一月后便醒了,可是他行动如常,却独独忘记了你,我也是惊讶万分。青华醒来后天宫众人皆问其缘由,我便将你交代的话说了,奈何他们便认定我是青华的救命恩人,执意要将我配于青华为妻,我本就钟情于青华,今次大好时机,何乐而不为?”

见龙雀沉默无言,楹素又道:“说到底,我能了却心愿嫁与青华,还是托了你的福。”说罢弯腰斟上一杯酒,“倘若你不嫌弃,这杯酒我敬你。”

楹素端着酒杯,一派自然的看着龙雀,全无半点抢了龙雀功劳的愧疚与不安。龙雀一时怒火攻心,伸手将酒杯打落,酒杯顷刻碎裂,一如她同青华不可挽回的从前。

楹素甚是无所谓,随意拂了拂袖口沾上了几滴薄酒,依旧的笑:“妹妹如此这般,是不打算原谅姐姐了?”

“你凭什么,能求得我的原谅?”

楹素挑挑眉,走近一步,逼视着龙雀的眼,一字一句:“凭我毁了七成的法力使青华提前苏醒,凭我晓得你拥有至纯之血却仍旧缄口不言,凭我如今是青华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龙雀后退几步:“你……”

楹素冷笑:“你不曾想到罢,我竟晓得了你的秘密。事实上,当你将药丸送于我的时候,我便起了疑心,后来青华苏醒,我便得到证实,原来你的体内,流淌的是人人想要的至纯之血。可你藏的好深啊,在我为救哥哥寻找至纯之血夜不能寐时,你竟还假惺惺的陪我一同寻找,不晓得当时你的心里,在怎样的笑话我?”

楹素的眼中怀着愤恨:“龙雀,我真心实意待你,你却如此待我。你明明晓得我对青华倾心许久,不但不避而远之,竟还同他表明心迹将他据为己有,你以为你远在蓬莱仙岛,所做的事我便不晓得么?当初青华将我接去蓬莱仙岛,不出一天便又寻了借口将我赶走,当时若不是你离家出走以示威胁,青华又何至于如此对我?!”

情绪渐渐失控,楹素几乎要吼出来:“便是凭着这两样,我如今同青华成婚,便是心安理得,又何须愧疚不安?!龙雀,我对你已然仁至义尽,若不是念在当年情分上,未将至纯之血一事说出,恐怕你如今早已被六界追杀身首异处,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指责我?!况且青华将你忘记一事,并无人从中作梗,既是天意,你须接受,我亦不必为难。”

“我从未强迫过青华娶我,倘若你不信,可亲口问一问他。”楹素转首看向大殿之外等候的青华,眸中终于温柔:“他亲自点头心甘情愿娶我,我为何不能安然接受。如今我与他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龙雀,你可以不祝福我,可是你也别妄想毁了我的幸福。有些事,忘了便是忘了,何必执着。你瞧他如今过得,也并不见得就比同你在一起时差,况且我同他介绍你时,他的眼中,可有一丝异动?”

你说,他的眼中,可有一丝异动?

不曾不曾。龙雀清楚的记得,他望着她时,只有恰到好处的礼节,未有温暖宠溺的爱意。

原来忘记一个人,这样容易,只要睡上一觉便可以。

龙雀苦笑,在心中练习千万遍同他的诀别,他却先她一步将她忘却。要说天意弄人,当真不假。她曾想从此同他斩断情丝不再纠缠,如今倒真遂了她的愿。可为何心会突然那么痛,仿佛原本根深蒂固的东西,从身体中被人生生扯走,她没走反抗的余地,默默接受默默伤痛着。

楹素说得也不假,青华自作主张将她忘记,心甘情愿娶楹素为妻,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任何一个人。

终究这个世间容不得她快乐,终究无泪之人,得不到幸福。她的母亲如此,历经千般劫难爱上一个人,到头来却沉睡到遥遥无期,如今,她也要走相同的路,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得不到,却也放不下。

那年天溪池边所见幻影,是谁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恨他入骨,却爱他如命。

纠结徘徊,其中意味,她如今才算深有体会。

罢了罢了,倘若命途这般安排,她又有何种力量,与天斗争。如若她天生神力便要付出爱的代价,得此失彼,倒也公平。

扯下裙摆一角,微微举起,她定定望着楹素,那个同她交好了三百年的女子,如今,走入尽头。

“你我姐妹情分,今日终了,他日再见,形同陌路。”

松手,将衣角扬于风中,眼睁睁看它轻巧落地,龙雀终于疲惫转身,出了宫殿。

青华正负手立在外头等候,听见声响,回过头来,正瞧见龙雀颓废之态踉踉跄跄走出,下意识要扶她一扶,却被龙雀推开。她抬头,眸中哀伤绝望几乎教人心疼。她望着他,又仿佛不是在望他,眸中深深浅浅,思绪万千后最终心如止水归于宁静。

她说:“有没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如我这般哀伤绝望痛不欲生,因为你忘记了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指了指胸口:“这里的痛,你有没有尝试过,最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而我要被迫笑着说祝福。”

终究还是笑了出来,在悲伤包围中,她痛到几乎直不起腰来,可她真真切切的笑了:“青华,我祝福你……同她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抬脚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喜庆宫殿中,她片刻也不想再呆。

身后是莫名其妙的青华,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随着她,融入无尽的黑夜。她闭眼,但愿此生,你都不要想起我是谁。就让我死在你的记忆里,活在我的悲伤中。

回去的路上,龙雀方才想起今日天宫盛典,各路仙人集聚一堂,却唯独不见霖商和同青华交好的囚竹上神,不禁奇怪。一通打听才晓得,霖商如今被玉帝看管的愈加严实,甚至连青华天尊的婚礼都不被允许参加,而囚竹上神,本应是婚礼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却因为同青华生了不为人知的矛盾,才缺席典礼,不见身影。

按理说,倘若囚竹晓得青华醒来后将龙雀忘记,应当会将这一消息告知龙雀,却不晓得为什么,事出几个月,也未见囚竹透露只字片语,其中缘由,不免教人猜测。

可如今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龙雀躺在织蜃岛上想,也许那抽礼,便断了她与青华之间的缘分,定了彼此结局。

突觉疲累。忘忧琴的声调低低浅浅,倒不如昨日大殿里的喜庆热烈。龙雀恍恍惚惚间,竟睡了过去。

织蜃岛万年灵性,探知心灵,为龙雀织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美梦。

梦里,她还是龙雀,是东海龙宫调皮捣蛋的三公主,他还是青华,是三阙宫内众人膜拜的天尊。他们之间没有楹素没有至纯之血。她爱他到心底,他也没有将她忘记。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惜只是在梦里。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就此沉睡,即便是活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又如何,至少她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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