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中倒影

而自己,是站在怎样的角度对楹素心生羡慕,大约也是想有那么一个人,能给自己安全感吧。

看清就好。

梦里不得安生,龙雀只好幽幽转醒。

却是闻得有人在自己的床边低低啜泣,龙雀艰难的睁开了眼,许久不见阳光,龙雀的眼有微微的疼,伸手想揉一揉,却是一动,全身抽痛,龙雀龇牙咧嘴暗暗叫苦。

手却被另一只更柔软的手握住,龙雀转眼,是楹素。

“你可是大好……”龙雀看见楹素,一个激动就想坐起,却又是惹得全身一阵痛。

楹素忙扶她躺下,因哭泣声音有些哑哑:“你好生躺着罢,受了这样重的伤,还不晓得轻便些。”

说着又抹了抹眼泪:“我没事,你且放心。”

龙雀点头:“那就好。”又拉着楹素的手,十分愧疚:“楹素……我真是抱歉……”

楹素反手握住楹素的手:“雀儿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未同你道歉,你却先来赔不是。”

“你如何需要同我道歉?”龙雀讶然。

楹素迟疑半晌:“那天,是青华天尊救了我,才教你受伤至此……”

龙雀轻轻一笑,拍了拍楹素的手:“楹素大傻瓜,你为此事同我道歉,教我情何以堪?且不说我本意也想青华天尊救你,单凭你为我而赶来相助,我却累你身处险境,便是我对不住你。”

“楹素。”龙雀难得语重心长:“无论是青华天尊迫于形势还是本意如此,他能救你,我都是欢喜的。其他的事,你莫要多想,你看我如今,不还是能好好的同你说话么?”

楹素含着泪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事,又道:“我一直想问问你,你何故要去天溪取无根水?”

龙雀低眉浅笑:“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以为天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不曾想里头竟有赤焰兽。还好你们及时赶了过来,否则我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只是……”龙雀抬头看着楹素:“述夷怎么去找了你?”

“他并非特意找了我,只是我在去行乐宫途中遇见了他,见他急急忙忙的,便问了一句。他起先也没说,只问我可带有墟壶。我觉疑惑,追问了几句,他才说了缘由。”

楹素说着,见龙雀嘴唇干裂,便起身为龙雀倒了杯水,送入龙雀的手中,又道:“他说你在天溪,可吓坏了我,因此才赶了过去。天溪镇有赤焰兽的事,天宫众人晓得的并不多,我能晓得,也是多年前哥哥说漏了嘴,因而我想你定然也是不知情。其实天溪无根水众多,若不是赤焰兽危险,哪里有不准人去取的道理,还让青华天尊负责看管照顾。”

楹素说的有道理,龙雀自然也能听得明白,只是又问:“我看那赤焰兽功力不凡,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被镇在无根水中?”

楹素想了想:“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赤焰兽原本是天宫神兽,性情纯良,法力本没有如此高深,但它这赤焰之火厉害的紧,后来因此被送往太上老君的宫中,以此火助太上老君炼丹。这原本是好事一件,可是这赤焰兽也不晓得动了怎样的心思,偷吃了太上老君用赤焰之火炼出来的仙丹,不仅功力大增,还修成人形,甚至连脾性也变了,日日狂躁不安,太上老君无奈只得将他关了起来。可终有一日赤焰兽打伤了两名两名看管童子,逃出了天宫。”

“天宫之人怕赤焰兽在外面伤及无辜,便派了三千天兵天将前去搜捕,可赤焰兽化成人形躲在人间,天兵天将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其暂时逍遥。后来赤焰兽更是无法无天,随意喷出赤焰火,闹得人间生灵涂炭水深火热,天宫难以容忍,却又苦于无力抓捕。听闻是青华主动请缨,下了凡间同赤焰兽一战。赤焰兽的赤焰之火人尽皆知,吃了仙丹之后更是功力大增,除却天宫位高权重的几位上神,大约也是无人能将其制服。”

“天宫之人便将希望全部寄托于青华天尊便同囚竹上神一起,下了凡间。想来是经过了一场血战,赤焰兽被二人打回了原型,从此镇在无根水下。”

楹素安静讲完,龙雀已将杯中清水喝下大半,楹素瞧见,便又为龙雀倒了一杯。

“赤焰兽恶债累累,为何不直接将其毁灭,而要带回天溪禁锢呢?”龙雀感激的接过第二杯水,却还是掩不酌奇问道。

楹素摇了摇头:“大约是天家神者不忍杀生吧,到底是一条命,况且又曾是天宫神兽,无论如何,还是有些不忍的。”

“哦。”龙雀闻言低头喝水,暗叹她们为神为仙的,果然都是菩萨心肠,这件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赤焰兽如今大约都投胎几世了。

不晓得自己的无情,究竟是承了谁的血性。父君虽然事事严厉,但也多是慈悲为怀。母亲么……龙雀想了想,不晓得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女子。龙雀从出生时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难怪这些年来,自己的身世一直被人所诟病。

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龙雀又问:“我那日昏迷,不晓得后来赤焰兽是如何处置的?似乎我们上了岸,它便不曾再来攻击。”

“是了。”楹素想起来:“我忘了同你讲,赤焰兽被带回天宫时,因被青华天尊强行褪去了人形,因此身体受创,只无根水方能缓解治愈,我想青华天尊将它禁锢在无根水中,大约也有这样的道理。赤焰兽不能离开无根水,因而只要不接近无根水,赤焰兽也是无害的。”楹素说着笑看龙雀:“说起来也是你运气太好了些,不仅进了天溪,碰了无根水,还轻轻松松解了水中结界。青华天尊的结界,可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龙雀白了楹素一眼:“我如今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笑话我?!”

楹素点一点龙雀的头:“谁教你如此胆大包天,哪里都敢闯。这事便当做是一个教训,往后行事,还得再三斟酌才是。”

“是是,楹素仙子,小神记下了。”龙雀拿下楹素的手,极不诚恳的应了。

楹素耸耸鼻子抽回了手,揶揄道:“你若果真记下了,我倒要烧香拜佛了。只是我却好奇,你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法子,解了青华天尊的结界。”

说到此,龙雀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连连叫着:“我哪里晓得,我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什么都没做不说,还被那结界刺破了手,说起来,我还冤枉呢。”

“这倒奇了。”楹素拿起龙雀的手,龙雀忙将手指上的伤指给楹素看,楹素自言自语:“难不成你的血是解开结界的圣品。”

这真是无稽之谈!龙雀对天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楹素。

楹素却是突然来了兴趣,凑近龙雀,神神秘秘小声问道:“你在天溪中,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龙雀尖着耳朵却听到楹素这样问,气呼呼道:“我原本只是想去偷些无根水,却无辜被一头畜牲打成重伤,这难道还不算奇怪吗?!”

“除了这个呢?”楹素满眼期待。

龙雀转了转眼珠:“你想问什么?”

楹素红了脸:“你只身一人在天溪时,可曾看到无根水中有何人的影子?”

龙雀心里一咯噔:难道楹素也看见青华天尊的影子呢?

不敢表露太多,龙雀敛了敛神色试探:“怎么这样问,难不成你看见了谁?小脸红成这样,不会是青华天尊吧?”

楹素闻言脸色更是红,却是举着拳头就要打过来,龙雀一避,带动伤口又是痛得哭成了包子脸。楹素忙收了手,替龙雀抚着伤口,嘴上却不软:“活该!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来打趣我!是该叫你痛一痛!”

龙雀哭丧个脸:“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反应这般大,我痛得要死,还不都是怪你!”

想起楹素方才问话似乎有深意,龙雀又问:“你究竟问这些做什么?你果真看见了谁?不会……啊!”

龙雀话还未说完,楹素手上用力,龙雀又是一阵痛。

“你个小蹄子,怎么不长记性,就爱胡言乱语?!”楹素嗔骂道。

龙雀委屈的要死:“我哪里就胡言乱语了,我不过是想表达表达心中的惊讶之情,说一句不会吧!偏你这般敏感,却教我受苦!”

楹素闻言面色讪讪,又弱弱道:“谁教你平日里没个正经!”

见龙雀无辜,接着说:“我哪里看到过什么人,不过是听说过一些传言罢了。”

龙雀兴致勃勃靠过去:“什么传言?”

“相传无根水有种功能,能照出人心中至爱……”

龙雀惊呆:“不……不会吧?”

“我也只是听说,没什么由头。只是传言只身一人立于无根水旁时,水中会显出人影。此人便是你心中所爱。只是这无根水却也刁钻,此人不仅是你至爱,也是至恨。”

“嗯?至恨?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之水?”龙雀更是惊讶。

“是啊。”楹素点头:“这便是情吧。你恨他入骨,却爱他如命。”

“恨他入骨,爱他如命。”龙雀低喃,青华天尊浮在水上飘荡的影子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竟有片刻的失神。

“哎~”楹素捅了捅她:“如此专注,想什么呢?”

龙雀惊醒,忙掩着笑:“哦,不过是些传闻罢了,哪里能尽兴?我当时被赤焰兽围困,不曾看见过人影。”

楹素点头,又有些失望:“虽是传言,我却是好奇,能教东海龙宫三公主又爱又恨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又是闲话了半晌,楹素见龙雀有些心不在焉,想必也是累了,便教她好生休养,改天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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