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初逢孕事(1)
而就在此时,另外的一道旨意也被送到东宫之中。
因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杜云锦和梁乃心都不得不呆在东宫的正厅里,等候着萧瑀的旨意。
内侍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盛装的杜云锦和梁乃心携东宫的所有宫人们匍到在地,安静地聆听着新帝的第一道旨意。
同样是加封杜云锦和梁乃心,不过内容上倒是多了对她们日后入主场所的安排。云妃入主金翘宫,梁贵妃迁居至灼华宫。
虽然没有得到皇后的宝座,但到底比杜云锦高出了两个位份,梁乃心对萧瑀的册封有些不满,却也因杜云锦的低位开心不少。
今朝沿用了前朝的后宫等级制度,皇后之下便是贵妃,贵妃之下则是端、贤、德、淑四妃,在这之下才轮得到普通妃子。想杜云锦原本是堂堂的太子妃,到如今却连个四妃都没捞到,反观梁乃心自己,虽仅仅为贵妃,但后位未立,放眼后宫也只有她的位份最高,宫中的事务大权一概在她的掌管下,俨然成为实际的中宫皇后。
想到这里,梁乃心朝身侧的杜云锦淡淡地笑了笑。
杜云锦倒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丝毫未表露任何的不满。她淡然地从内侍的手中接过圣旨,转身递给跟在她身后的如玉。
“云妃娘娘,陛下这里还有一道旨意。”内侍笑意盈盈地对谢完恩正欲起身的杜云锦说道,顺带地眼角还瞄了瞄梁乃心。
还有旨意?杜云锦不明白怎么还会有道旨意,她自然地朝梁乃心望去,只瞅着她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想来她对这道旨意的内容也不知情。
内侍脸上的笑容未变,摊开手中的另一卷圣旨,慢慢地宣读起来。
原来他是想要册封一个嫔。
新帝继位,册封后宫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萧瑀的身边原也仅有杜云锦和梁乃心两人,就算他不提,朝堂上的那些杞人忧天的老臣们迟早也会提出接纳新人的要求。为的是皇家早日开枝散叶,为的是皇家子嗣昌盛,为的是皇家的江山永固。
不过萧瑀此时要册封的嫔,却是杜云锦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个人。
“郭嫔娘娘,小的先在这里给您恭喜了。”内侍将旨意重新卷好,讨好地放到如玉的手中,又补充道:“陛下让您搬到宜兰殿居住,从今往后,您就是宜兰殿的主位。”
一宫主位,从不会是个小小的嫔就可以担当的,哪怕是杜云锦这样有封号的妃子也需要皇帝的额外赏赐。可萧瑀却给了如玉以嫔做主位的权利,这是明显的偏颇,也难怪宣旨的内侍会用不一样的态度来对待如玉。
梁乃心手心里拽紧了绣帕,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改。她施施然地上前,对着杜云锦说道:“恭喜杜姐姐,不,是云姐姐。没想到云姐姐这般贤惠,时刻为陛下着想,就连自己身边的宫女也亲自送到陛下的身侧。”
她的话素来都是听起来好听,实际上无一不是嘲讽着杜云锦的无能。被自己身边的宫女公然爬上龙榻,这样的御下无方,也是郭如玉狠狠地给杜云锦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如玉听出梁乃心话里的别样意思,心中自是愤慨异常。她肖想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实现了,萧瑀果真没有辜负她,实现了对她的诺言。她的喜欢,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他。
“贵妃娘娘,如玉资质平庸,幸得陛下垂爱,心中为此惶恐不安。贵妃娘娘与云妃娘娘都是如玉日后应该学习的榜样,还请二位娘娘对如玉多加指教。”
要论伶牙俐齿来,如玉未必会输给梁乃心。这番挤兑让梁乃心微微地白了脸色,但很快地她又恢复了常态,并且亲昵地挽住如玉的臂弯,柔声道:“郭妹妹怎还如此见怪!你与本宫都是侍奉陛下的人,且你又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本宫倒是要请妹妹以后多加指点。”
她们那么亲密,像是相识很久了一般。
杜云锦冷眼望着梁乃心与如玉的离开,悄然转身朝东厢房内走。她早已猜到如玉的心思在萧瑀的身上,却没想到萧瑀对如玉也不是全然无心的。次次执着神情的凝望,就连她都能感受到,更何况是被凝望的萧瑀。对于这片真心,萧瑀至少还是给了回应。
可即便是这样宽慰着自己,杜云锦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如玉这般,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她不在乎位份上的高低,她在乎的是萧瑀的态度,萧瑀的心。后宫里又多加了一个人,那么他的心是不是又会被多分成一分呢?
当萧瑀结束登基大典,带着满身疲惫回到龙乾殿时,这里已经被打扫地焕然一新。再也没有先帝在世时浓重的药味,赏阁上摆放着几支怒放的红梅,插在白瓷瓶中,如同傲然风雪之中,亦给殿中带来若有似无的浅淡香味。
宫人们瞧见新帝驾临,纷纷垂首候在一侧。
萧瑀望了眼他们,便挥手让他们都下去。褪去满身的釜,他只想好好地歇上一歇。
郭厚生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下,自己端了刚沏好的茶到撑着头假寐的萧瑀身边。
“陛下,请用茶。”
萧瑀取茶的同时,瞧过一眼郭厚生,那张早已熟悉的脸上带着再也掩盖不住的得意与微笑。是的,在谭玉秋和潘氏死后,郭厚生就出现在他的身侧,一直陪伴着他走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亲眼看见他最终登上帝位。他应该得意的,也应该微笑的。
“厚生。”
萧瑀轻饮了口茶水,缓缓地同这个最忠诚的老仆谈论起来:“明天你就去宜兰殿吧。”
“小人会去宜兰殿看看的,请陛下放心。”郭厚生不疑有他,心中还以为萧瑀是对如玉的关切。
“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
“好,”郭厚生惯性地答应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其中的不对劲,他诧异地望着萧瑀,第一次直视着他侍奉多年的这位主子。“陛下,陛下这是……”
他的话音有几分颤抖,萧瑀将茶杯搁下,慢慢地对他说:“如玉的心思,朕其实不是不知道,但从未挑明过这件事。你可知道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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