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观念枷锁
“‘大甄离掌’，一门杀伤力极强的灵术，以你当下丹田内的力量储量，估计最多也就施展两次。”阎鸱声音平稳，语速缓慢，咬字清晰，让崔封听得清清楚楚。
这第一门灵术，就让崔封咋舌不已。他现在的丹田，比起同层次的辟层阶修士，不知要宽阔多少，其中涌动的灵力自然也远比其余修士多得多。
可即便如此，这“大甄离掌”居然两次就能将崔封的灵力耗尽！
崔封毫不怀疑阎鸱的话语，因为在这世上，阎鸱是唯一一个比崔封自己，都还要了解他的身体的存在。
“阎鸱，这大甄离掌……达到了什么品阶？”崔封咽了口唾沫，问道。
阎鸱回忆了一会儿，随口说道：“约莫只能算是下品玄洪阶吧，若不是这门灵术对灵力的消耗太过巨大，或许它就是中品玄洪阶的灵术了。”
见崔封陷入了呆滞，阎鸱继续自顾自说道：“这门灵术来自于天斗时代的一位奇人，传闻在过去的岁月中，他曾是十二仙门之一三千古寺的一位方丈。”
“大甄离掌灵术，能以玄奥缥缈的结构将灵力凝聚呈手掌的形状，其中蕴含着极强的毁灭力量，配合上你的九幽灵力，这门灵术一出，估计连浇灵阶的修士都得饮恨。”
听完阎鸱的言语，崔封将“浇灵阶修士饮恨”几个字深深刻入脑海中，继续问道：“这门灵术的确强势，是一鼓作气杀敌的绝佳灵术。”
阎鸱对崔封的判断十分赞同，而后继续开口说道：“筛选了一番过后，这第二门我觉得你或许需要的灵术，名为‘青鹏诀’，下品玄洪阶。”
崔封光是听这门灵术的名字，就眼前一亮，一副九天玄霄、白云如海的画面浮现在他视野之中：“这门灵术的名字好大气，有一种磅礴与苍茫之感。”
“鹏鸟血脉乃是诸多飞禽种族之中的王者血脉，这‘青鹏诀’便是脱胎于青鹏翱翔之时的姿态，是古时候一位尊者开创出来的法门，其功效是提升修士在空中飞行时的速度。”阎鸱介绍道。
崔封眼角涌出喜意，不断点头：“这正是适合我的灵术呐！”自从能够御空飞行之后，他便总是觉得自己的飞行速度犹如蜗爬，殊不知，比起同阶修士，他的速度已然可以算是中上游层次了。
而眼下，这门“青鹏诀”的出现，在崔封心目中无异于久旱逢甘露，他在颅宇中幻化出来的神识之躯，目光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阎鸱轻咳一声，打断了崔封的思绪：“还有两门灵术，你还有兴趣听么？”
“当然有！”
顿了顿，阎鸱的声音悠悠响起：“第三门灵术名为‘浑锻金身’，顾名思义，你应该可以猜到这是一门什么样的灵术。”
“是侧重于抵御方面的灵术么？”崔封问道。
阎鸱甩动着他的象鼻，点头说道：“没错，这是一门将灵力紧紧裹缚在肉躯表面的灵术，可以抵御住相当的力量，品阶同样在下品玄洪阶。”
崔封点头，这“浑锻金身”同样十分对他的胃口，许多时候他很懊恼自己没有一门防御灵术来抵挡敌人的灵力冲击。
“至于这最后一门灵术……我觉得你或许并不会感兴趣，但我依然将它选了出来，只为了给你指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阎鸱话锋连转，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意思。
崔封眉头微皱：“什么崭新的道路？”
阎鸱铁鞭般的尾巴来回摇摆，他扬起头，一双牛哞看向颅宇的天空。崔封见状，神识身躯同样抬起了头，看向上空。
颅宇的天穹之上，四颗硕大的星辰高高悬挂，漫天星雨来回穿梭飞流，甚是壮丽宏伟。
“小子，如果，我让你将一块岩石化为齑粉，你会采用什么方式？”阎鸱忽然问出了一句让崔封莫名其妙的话语。
崔封面露疑惑：“什么方式？直接一拳打过去或是一掌拍过去不就完了么？”
阎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在一场厮杀之中，你趁你的敌人不备，腾挪到了对方的身后，你有一个极佳的时机能将其重创或是击杀，但这个时机一闪即逝，根本容不得你思索，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你又会作出什么反应来？”
“……”沉默了一阵，崔封努力将那电光石火的一刹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最后他得出结论道：“我或许依然是下意识地打出一拳，或是拍出一颗九幽灵弹来。”
阎鸱继续点头：“你对自己的本能估计得很不错。”顿了数息，他再次出声问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崔封双目微微张大，阎鸱话里的意思越发让他感觉云里雾里扑朔迷离：“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这难道不是本能么？这很正常啊，难不成我要眼睁睁看着那个时机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么？”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一拳将那岩石拍碎为粉末呢？”阎鸱继续问出一个崔封认为是废话的问题，他苦笑着答道：“不用手，难道我要用头把它撞碎么？”
话音一落，崔封脸上的神情陡然僵住，脑海之中似是骤然掠过一道雷霆一般，他感觉到自己方才那一瞬间，似乎猛地捕捉到了什么玄妙的念头，这念头如流星般掠过，在瞬息间闪灭。
看到崔封脸上骤然古怪起来的神情，阎鸱那张血盆大口微微弯起：“看来，你似乎碰到一些边缘了。你刚才问我，不用拳头将岩石砸碎，难道要用头撞碎么？我告诉你，如果一个人的头比自己拳头硬，这个人必定会用头将那岩石撞碎。”
阎鸱这一席话，让崔封的脑海顿时活络起来。
嘴唇开阖、鼻孔翕张，崔封蓦地双目暴突，他终于是抓住了那昙花一现的玄妙念头，喃喃出声道：“我拳头硬所以我用拳头砸，他头硬所以他用头撞……剑客会用自己的剑、刀客会用自己的刀……莽牛用犄角、狮虎用獠牙……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若不自己将这个道理参悟出来，我说再多也没有用。”阎鸱淡淡说道。
崔封点头：“以前我始终觉得，巩固加强自身的力量才是王道。可想不到的是，接纳外物并将其完全化作自己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妙谛！”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阎鸱眸中掠过欣慰：“你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实力还会再疯狂地暴增很大一截。”说完，阎鸱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戏谑起来：“只不过，明白归明白，你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对不对？”
崔封一怔，而后点头：“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挖掘出自己潜在的天赋，用来掌握并熟悉某一种外物的力量，再具体一些，这外物之力其实就是‘法器’对吧？”
阎鸱散去戏谑的笑意，道：“对于人族修士来说，的确，这外物的力量，其实就是一件擅长的‘法器’。”
“你还记得当初那个跟在你身边的用剑的小女娃么？”阎鸱问道。
崔封眉毛一挑，游兰荨那纤弱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游兰荨……当然记得，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
想起了与游兰荨相处的那段时光，崔封脸上一阵苦笑。
阎鸱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身上有两把初阶胎元器长剑。这两把长剑在你手中，能发挥出在你修为局限内最大的威能，这算得上难得。但两把长剑落在那小女娃的手上，却能爆发出远超于在你手上时的威能。”
崔封深以为然地点头，游兰荨当初挥剑凝结时间的场景，他记忆犹新。
“你掌握了《器经》，能最大限度地将法器中蕴藏的力量发挥出来，但你始终未曾将这种‘外力’纳为己用，你若是一个深谙剑道的修士，剑类的法器，将会将你的实力提高更多！”阎鸱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崔封脑海中掠过一道灵光，连忙追问道：“难道修真界所传的‘万法皆休’是为了将这条路堵塞起来么？！如果一个修炼剑道的修士，御用剑类法器，如鱼得水，那这份‘外力’足以让其实力飙升好几个层次，为何修真界还会有‘万法皆休’这种说法？”
在修真界中，盛传“万法皆休、独尊灵位”，修士们皆认为所谓的剑道、武学、肉身等都是旁门左道，是修士冲击无上仙路的桎梏。在世的诸多名宿大能、耆老尊者，都是这个说法的拥护者。
因此，修真界中普遍认为，将时间花在那些旁门左道之上，完全是浪费寿数。连王朝圣上，都曾宣告天下：“一心一意悟灵道，方登羽化升仙台”。
而此刻，阎鸱波澜不惊地吐露出了一个事实，让崔封心中翻江倒海。其实自从崔封见识过游兰荨驭使戌牙子影大杀四方的场景后，他便开始对“万法皆休”产生了怀疑。
直至今天阎鸱点明了这一点，他才醒悟过来，所谓的“万法皆休”，或许是一个弥天大谎！
这道理看似简单，但无数修士，怕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将其参透。
“你自行领悟了这个道理，将一直以来修士心中关于‘万法皆休’的铁则彻底打碎了，此后摆在你眼前的道路，将会宽广得多。”阎鸱说道。
崔封从巨大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要知道，推翻心中一个根深蒂固的“真理”，看似简单至极，不过是一念之间，实际上，那比移山填海都还要声势浩大。
感激地看了阎鸱一眼，崔封平复下激荡的心情，从此之后，他摆脱了“万法皆休”这个思想的束缚，心中也萌生了要钻研一门“外力”的想法。
不过，崔封疑惑了起来：“阎鸱，你让我明悟了这个道理，我受益匪浅，可这难不成跟第四门灵术有什么关系么？为何你要在这个时候，引导我去参悟这个道理？”
阎鸱扭动身子，身上的鳞片荡起光泽，他五官一阵变化，神情神秘了起来：“这第四门灵术，的确与这个道理有关，只不过现在……这第四门灵术，我不想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