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秀秀的结局
傍晚时分两人又在平阳城里晃悠，这回的目地是找个“回光返照”的人。.因为洛明绯和她分析过，权利金钱乃身外物，唯有生命最无价，所以筹换之人一般以延续生命为主。
于是乎两人逛遍了平阳城的棺材铺，最后停在在一家名叫“好再来”的棺材铺，好再来棺材铺的老板特热情，给了邢楹两把黑色木梳，说是信物，以后凭此黑木梳来置棺材，买一送一。
邢楹默默的收下了，还像占了好大便宜般乐呵了半天。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回途路过城西郊野，就是善善放风筝的地方，草质柔软邢楹又累，索性就坐了下来。
天色幽黄，不多时最后一抹夕阳也被吞噬殆尽，夜幕降临。
两人生了火相对而坐。
邢楹捏着黑色木梳往自己的长发上梳了几下：“我觉得你那法子行不通，你看啊，人都是自私的，有几个会拿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生命啊！”
洛明绯眉头紧蹙，‘川’字在眉间显现，他目光深邃望向辽远的夜空，邢楹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去，除了满天的繁星再无其他，邢楹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总会有的”
像风一样，轻轻的从耳边飘过。却又满含希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颗暗淡另一颗马上亮起，此起彼伏，将光芒延续。
转脸看到正在梳头的邢楹，洛明绯的眉头蹙的更加厉害：“你这梳子是……”
“是什么？”邢楹追问。
洛明绯突然做个噤声的手势，弯曲的食指指向草丛，草丛中隐隐有哭声传来，还是男人的声音。想起之前遇到西陵煜的情形，邢楹谨慎起来，一脚扑灭了堆火，挽着洛明绯佝偻着腰往草丛附近移去。
越靠近，那哭声越大，还带着忏悔的意味。.
这是死了爹娘还是死了媳妇，哭得这么伤心，不是孝子就是深爱妻子的好丈夫，邢楹默默想着。
洛明绯已经拨开草丛，借着月色邢楹看到一把锄头倒扣着，周围的堆积的土色是翻新的，应是刚刚将人下葬，只见一男子背对了两人跪在地上。他的哭声渐小直至停止。
面对一方崭新的墓碑，男子咬破手指在上面题字，月光幽森，邢楹只看到‘爱妻’两字，越往下的因着角度和男子背影的关系看不见了，但听着男子以血指书字的声音……邢楹不由自主地抓着洛明绯的手，且指甲深深的陷入他的手背，洛明绯咬牙，白了她一眼。
邢楹收到不太友善的目光后悻悻松了手。
两人继续窥望。
墓碑写完之后男子再次压抑不住，痛哭起来，抽抽泣泣：“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呢……我们说好了要白头到老的……往后……往后你让为夫怎么活……”
“娘子……”
男子哭倒在墓碑前，也湿了邢楹一片心，这比话本子来的真实，扯过洛明绯的衣袖往眼角拭了拭，洛明绯鄙夷的抽回袖子，邢楹只好蹲在草丛继续窥望。
“娘子你放心，往后为夫一定发奋图强，考取功名”
该男子抱着墓碑哭了一阵子，终于有了离开的打算。
腿跪的发麻，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转身……
邢楹看到他面庞时，震惊的瞠大双眼：“他不是那个……唔唔……”洛明绯捂上她嘴巴，把她从草丛拖了出来。
邢楹迫不及待的拽下那只可恶的手：“那人是赌坊看到的，秀秀的丈夫。”
“我知道”
“那你干嘛拖我”邢楹顿时失了方寸，“里面埋的是秀秀……？”
邢楹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看到墓碑完整的刻着萧秀秀的名字，她颓败地坐到地上，忍不住抽泣起来。
洛明绯安慰她，“萧秀秀的死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了”
“如果不是我帮她逃婚，她也不会……”
“她都说了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我觉得她的死可能和幻灵宝镜有关”
邢楹抑制住抽泣，疑惑地望向他。
洛明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发现她丈夫变得不一样了吗？”
“是和那日见的不一样，可又不知哪里不一样”邢楹想了想说：“情绪低沉，面容苍老，憔悴了，有了上进心”因为他说了考功名嘛。
洛明绯摇头，“你没发现他只字不提‘赌博’一事？”
邢楹正思考，洛明绯将他的发现俱说来：“一个留恋赌坊的人怎会想着考功名？如若忏悔，必定是对赌博痛恨异常，况且他对赌博一事只字不提，除了忘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事不可能忘记的，你说另外一种可能吧”邢楹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他脑海中关于‘赌博’的记忆完全消失”
“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妻子和幻灵宝镜做了交换你说可不可能？”
他的妻子，那个墓中女人，那个眼里沉寂着死灰与绝望的女人，萧秀秀。
这么说她真的遇到了幻灵宝镜，真的遇到了镜神。洛明绯跟她说过，幻灵宝镜里住着一个镜神，遇到筹换之人她会出来执行筹换人的临终遗愿。
想来萧秀秀必是得到了幻灵宝镜，月光像渡了寒气，邢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你不会想盗墓吧？”
洛明绯：“抓紧时间”
那就是要盗墓了！
秀秀对不起了，邢楹心里默念着。
灰暗的天空中挂着一弯幽寒的镰月，下面是墨绿的旷野，都长着一望无际的幽盛的草木。其间有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披星戴月，手持一把锄头，向翻新的墓地奋力刨去。
因着萧秀秀下葬不久，土质松软，翻起来不是很费力，而且邢楹和洛明绯是两个人，一个翻土，一个搬运，很快一副黑色的棺木显现出来。
邢楹拂去棺木上面累积的黄土，犹豫着要不要开棺，可着棺材都刨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开棺。
她双手合十向四周神灵祭拜，更向棺中人念道：“秀秀莫怪，我们只是想找宝镜，无意打扰”
洛明绯挥起锄头，刃口朝上，契合棺木封口处用力一磕，棺盖自然错位，剩下的就是将棺木盖子移开的轻松活了。
洛明绯开棺开的这么顺溜，使得邢楹的思想不得不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你这什么眼神，还不快打开”洛明绯思忖着邢楹看自己时怪异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开棺盗墓”
邢楹双手攀上棺木，伴着一阵木材摩擦声，棺木盖子被移开翻落在地。
萧秀秀静静的躺在棺木里，乌黑的秀发散落两肩，雪白的脸，两颊微红，神色恬静的像睡着了一般。她的脖子上并无勒痕，白里泛红的面色比邢楹还红润，显然不存在割腕失血和饮毒致命的说法，也就不是自杀。
女人双手相合平放在腹部，两手相握的地方是一面圆圆的镜子，巴掌大小，四周镶嵌着晶石。
邢楹将它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打量着：“原来这就是幻灵宝镜，很普通嘛”
话音刚落，宝镜周围的晶石突发光亮，闪着红色亮光，邢楹猛然甩手：“好烫！”
宝镜落回棺木，红光片刻消失，邢楹指着棺内哆嗦道：“它刚刚好烫，还发光了，洛明绯你看到没？”
“看到了”
洛明绯显得要淡定许多，平静的侧脸看不出多余的兴奋，盯着宝镜的目光倒有几分久别重逢的一味。却在一瞬间化为一道响亮的大笑声：“我们终于找到幻灵宝镜了！”
邢楹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呢，原来是装的。
梦寐以求的幻灵宝镜终于到手，邢楹的心情稍稍畅快一点，要是什么都没找到，还打扰了秀秀就不好了。
邢楹和洛明绯约法三章，先用宝镜救他家表妹，然后她再去藏名山，再然后就可以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了，邢楹‘蓝图伟业’还没构思好很快被洛明绯打断：“快把她的棺木安置好吧！”
盗了她的墓已经很不厚道了，再这么放任不理岂不天理难容。
萧秀秀身上沾了些黄土，邢楹帮她整理干净后，又替她梳理了一下青丝，用的正是棺材铺老板送的黑木梳，突然觉得这梳子很适合她。
将秀秀的双手重新摆好拿走了幻灵宝镜总觉得少了什么，邢楹就将木梳放回她手里，这样看着还挺习惯。
“这梳子就送给你了”邢楹拍了拍跪久了的双腿，催着洛明绯盖棺。
洛明绯觉得这梳子总算物尽其用了。
萧秀秀的墓碑总算还原了，邢楹和洛明绯站在她的墓前深深鞠了一躬。
幻灵宝镜真的就巴掌这么大，邢楹捧在手里却觉得有些沉重——秀秀，你用生命换回他的良知，待他金榜题名时与他比肩而立的永远不是你，值得么？